相思卜通跳 第22頁

鐵星朗自睡夢中驚醒,不過他馬上鎮定下來,以為是她作了惡夢,正要一如往常的將她擁進懷里時,沒想到她竟然手一撥,跳下床開始摔起臥室里的東西。

寶能完善的頂級音響、液晶電視,沒一會工夫已支離破碎的躺在地面上,米小隻像個瘋子似的,摔著任何映入她眼簾的物品,雙手胡亂揮著,赤腳在布滿殘骸碎片的地上走著。

直到她將一只玻璃花瓶摔到牆上後,鐵星朗才抓住她,兩手緊緊的環抱著她,任憑她吼叫、掙扎,甚至咬他的手臂,他也強忍著痛楚不放開她,直到將她拖離被破壞殆盡的房間,來到客廳,他才松了口氣。

「放開我。」米小隻沙啞的聲音里有著警告。她的情緒雖然嚴重失控,但自己做了什麼她還是很清楚,而放任情緒宣泄後,現在的她舒坦一點了,理智也回來--

她已有了決定。

她冷漠的語氣令鐵星朗不禁一悚。

「除非你保證不再出手破壞任何東西。」他說,心神一斂。他得先確保她的安全。

「你放心,我已經沒有力氣了。」她的確已經筋疲力盡,但卻覺得爽快無比,或許是有了覺悟,這時的她,比過去幾個禮拜以來都還要來得輕松。

看著她如白紙般空洞的表情,鐵星朗遲疑了一會後,才慢慢的放開她,沒想到他一收回手,竟然發現自己的手沾滿了鮮血。

他沒受傷,手上的自然不是他的血,他提著心迅速抓起米小隻的右手,才發現她的右手肱內側不知何時,竟被劃破了-大道傷口,觸目驚心的紅色鮮血正不停涌出來,順著她的手指滴落。

他低聲咒罵了一聲,連忙抽出睡袍上的腰帶,手忙腳亂的綁在她的手臂上,希望能阻止血液快速的流逝。

「坐著別動,我去打電話叫醫生。」該死,他的手機呢?

想到入睡前他曾經打電話給鐵星堂,後來便氣得將手機扔在沙發上。找到手機後,他連忙拾起準備撲給家庭醫生的電話。

「順便叫律師來,我想離婚。」米小隻的聲音細弱且平靜,但在鐵星朗听來,卻猶如一顆炸彈般在他耳邊爆裂,將他震得無法思考。

好半晌後,他一把關上手機。

「你剛說什麼?」他又問了遍,一股無法自抑的怒火在胸口迅速燃起,但被他自制的壓下。

米小隻緩緩抬起眼眸凝視著他,那雙毫無溫度的眸子里,有著顯而易見的恨。

「我叫你順便找律師來,我要離婚。」她慢慢的又重復了一遍。

鐵星朗精瘦的身軀又是一震。

她那從未有過的眼神反而讓他冷靜下來。他肯定她一定誤會了什麼,可她不說出來的話,他不會知道問題的癥結出在哪里。

他重新打開手機,叫醫生來一趟後,便在她對面坐下,兩人中間隔著一張矮桌,有助于彼此冷靜。

「給我一個理由。」望著她消瘦蒼白的面容,他只有心疼。

「沒有理由,我只是不想再待在你身邊了。」她像在背誦默念好的台詞般。

他搖搖頭。「我拒絕。」他身子向前傾,軟化了語氣。「小米,我知道你心里有事,為什麼不說出來?說出來讓我們一起解決好嗎?不用非要搞到離婚不可,是不是?」他試圖讓她卸下心防。

米小隻沒開口。

鐵星朗想再說些什麼,但突然響起的門鈴聲打斷了他。他起身去開門,將楊醫生帶了進來。

楊醫生戴上老花眼鏡,看了眼米小隻手上的傷口後,沒多說什麼,消毒處理一番後,便將她的手給包扎起來。

「還好傷口不太深,讓它自然愈合就行了。頭一個禮拜每天換一次繃帶,最遲三個禮拜就可以痊愈了。」他交代道。「年輕人難免會吵架,但最好不要動手動腳的,免得遺憾終生,」老醫生邊收拾東西邊教訓著。

鐵星朗送定醫生後,回到客廳,正想繼續方才的話題,卻被米小隻搶先一步。

「現在可以叫律師了嗎?」她仍是面無表情。或許是流了不少血的緣故,她的臉色比之前更加慘白。

「小米,我不會跟你離婚的。」他坐下來,耐心的重復一遞。「為什麼不把你心里的話說出來--」

米小隻冷冷的打斷他,「你要知道,要離開你,不是只有離婚這個方法。有時候,吃點藥,或是--」她舉起纏著繃帶的右手,「把這里劃開,只要深一點,不用太長的時間,我就可以離開了。你希望我選擇哪一種方法?」

鐵星朗聞言,臉色一陣青一陣白,一向沉著穩重的他,被她決絕的舉止給嚇到了。

她是認真的,他看得出來,而這認知更是令他完全亂了方寸。

「你真的那麼恨我?為什麼?到底是哪里出錯了,小米?你感受不到我對你的愛嗎?妳--」

她忽然激動的捂住耳朵,這劇烈的動作讓她手肱上白色的紗布又染上了血魚。

「不要再對我說那個字!我不要听,我不要听!」她尖叫不已。

「好好好,你別激動,我不說就是了。」他連忙起身,焦急的想安撫她,卻又不敢輕易踫觸她,怕會引發她更激烈的鯈緒。

懊死!他頭一次嘗到全然無助的滋味,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米小隻漸漸平靜下來,開始低頭啜泣。

「我求求你,放我走吧,我受不了了……你不放我走,我就要死在這里了,與其這麼痛苦的活著,死了也許還會快樂些……」她將雙腳屈在陶前,頭靠在膝蓋上低泣。

她的每一個啜泣聲都像鞭子般,狠狠的往鐵星朗的心口上抽去。他感覺得到她深沉的痛苦,可是,他如何能放棄她?

頹然的坐回沙發中,他抹了把臉,此時此刻,他真痛恨自己為何滴酒不沾,在他如此想醉個痛快時,手邊卻連瓶啤酒也沒有!

客廳里持續沉默著,偶爾傳來米小隻一兩聲細微的啜泣聲。

約莫一小時後,鐵星朗拿出手機,打了通電話。

「謝律師,我是鐵星朗……是,我知道現在很晚了,但能不能請你帶份離婚協議書來我家一趟……謝謝。」他按掉通話鍵的手竟隱隱發著抖,同時也發現米小隻的肩背不再聳動,也停止了哭泣。

又是一陣長長的沉默,直到謝律師趕來他家,省下了宣讀彼此權利的時間,因為米小隻說她什麼都不要。

簽上名蓋了章後,她紅著眼楮站起來,誰也不看的走進臥室,背挺得筆直,仿佛贏得了勝利的一仗,取回了應得的尊嚴。

她一秒也不浪費的開始整理行李。

「你打了她?」趁她進了臥室,謝律師低聲問著鐵星朗,卻遭到了白眼。「你要是真動了手,就是你的不對了,也許我該幫她爭取點什麼。」他顯然認為米小隻身上的傷是鐵星朗造成的,所以她才會要求離婚的。

「我會照顧她,不勞你費心。」鐵星朗硬是將他拉起,往門邊推。

「記得在離婚協議書上簽你的名字,簽好後我再來處理。」砰的一聲,他的聲音被關在緊閉的門板後。

當鐵星朗轉過身,米小隻已經站在客廳里了,未受傷的左手拉著行李。

看見她的行李,他心一緊。當初她嫁給他時,也是拿著同樣的行李箱。

他突然有些不知所措,兩手扠在腰上。

「有必要那麼急嗎?外面現在是深夜,你要上哪去?」他嘆了口氣。「听著,你可以在家再住一晚,等天亮了,你想去哪里,我再開車載你去,好嗎?」

米小隻沒回答,只是拉著行李走到沙發旁,再度屈起雙腿,將左臉枕在上頭,眼皮半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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