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車時,金先生的臉是緊繃的,一點笑容也沒有,像在生悶氣,而小玉則是畏怯又沮喪,不時拉著身上的洋裝。
而且一進俱樂部大門,金先生與洋鬼子就被眼尖的宴會主人給拉走了,留下她們兩個。
大概是小玉又說了什麼金先生不愛听的話惹他生氣了吧!
其實金先生並不是那麼愛生氣的人,他平時是冷靜又內斂的,至少她在當他的助手時是這樣的,否則老組長不會將如此龐大的組織交到他手中。但只要一牽扯到小玉,他的脾氣便會變得陰晴不定,這是他極在乎一個人或事時才會有的反應。
只是她覺得很奇怪,為什麼金先生會認為小玉喜歡的是由希呢?就她們相處兩年下來,她發現小玉喜歡的應該是金先生才是。不過這件事沒有她插嘴的余地,金先生說過了,只要把小玉照顧好,其它的不用多問。
阮玉蠻搖頭,露出笑容。「沒什麼!啊,肚子好餓,真希望餐點快點來。」她裝忙的踫踫桌上的刀叉,理理平整的餐巾紙。
「真的嗎?」水澤步露出狐疑的表情。
「妳不是想要看仰慕的明星嗎?看到了嗎?」不想再說謊騙好友,她連忙轉移話題。
水澤步哪有什麼想看的明星?那全是要讓阮玉蠻來俱樂部的謊言,所以一時間不知該做什麼反應。
她佯裝舉目朝會場中一小圈一小圈的人尋找,不一會兒便放棄的縮回脖子。
「找不到,大概還沒來吧!」她敷衍的說。
「到底是誰?」阮玉蠻好奇的問。誰有本事讓鮮少看電視,更遑論電影的小步如此著迷?
「史蒂芬‧史匹柏,」她說了一個絕不可能出現在這里的人名。
「妳說的該不會是那個大導演史蒂芬‧史匹柏吧?」阮玉蠻怎麼想也想不到會是他,她還以為是像布萊德彼特或奧蘭多布魯之類的帥哥。
這時服務生送來色拉,水澤步將一顆小西紅柿放進嘴里,吞下後開口,「就是他!」
「他也會來嗎?」這回換她舉目四下尋找。
「听說他有受邀,會不會來我就不知道了,」水澤步聳聳肩。當然不可能會來,那是她瞎掰的,怎麼可能會來。
「那個人好像是他耶!」阮玉蠻像發現新大陸似的指著場中一位留著落腮胡的斯文老人輕呼。
水澤步差點被嘴里的水煮蛋給噎到,心驚膽戰的朝她手指的方向望去,旋即瞪大眼楮不敢置信。她可以去當算命仙了,隨便講講居然也會一語中的。
阮玉蠻還以為她太過興奮以至于說不出話來,替她開心的拍拍她的手。
「快點去找他說話呀!我這里有紙筆,妳去跟他要簽名,順便多幫我要一份。」她從皮包里拿出一本記事本和一支鋼筆,熱心的遞給好友。小弟是電影社的社員,要是把那位大導演的簽名寄給他,他一定會很開心的。
水澤步在走投無路之下,唯有接過記事本跟鋼筆,嘴角含笑內心叫苦的起身朝大導演走去。
至少小步見到了一直想見的偶像。阮玉蠻心情好了一些,但視線仍不由自主的在會場里梭巡金將毅的影子。
她不明白自己是否得罪他了,在車子里原本聊得還算愉快,直到她說她在台灣住餅之後他便望向車窗外不再跟地說話。他不開口,她也就不敢跟他講話,就這樣一路沉默的來到俱樂部。
為什麼?他不喜歡台灣?
她突然懊惱沮喪起來。他當然不喜歡台灣了!她一直扮演著令他不悅的角色,台灣有個她,怎麼可能帶給他好印象?
不過這樣的他倒是讓她憶起了往事,他不高興或想事情時就會自然而然的板起臉,面無表情的對每個人,讓她雖然害怕但卻感到親切,他或許認不出她,但至少他的習慣並沒有變。
看小步跟名導聊得挺愉快的,她放了心,安靜的吃著色拉。
不一會兒,頭頂陰影一閃,她以為好友回來了,高興的抬起頭。
「要到簽名了嗎……」她的聲音消失在喉嚨里,回來的不是小步,而是一個中年外國人。
他手里夾了根雪茄,臉上傲慢的笑容令她感覺不太舒服。
「這麼漂亮的小姐,怎麼會自己一個人在這里吃東西呢?妳的男伴呢?」
「他馬上就回來了。」雖然感覺不舒服,但她還是禮貌的微笑,保持距離。
男人搖搖頭。「妳指的是跟史匹柏聊得不亦樂乎的那位小姐嗎?看來她短時間內不會回來了。如果可以的話,等宴會結束後,我送妳回家好嗎?」他曖昧的眼神透露出他要的不只是送她回家而已。
阮玉蠻的微笑逝去,不自在的往沙發另一端移動。
「謝謝你,不過我有男伴會送我回去。」她特地在男伴這個字眼上加重語氣。
不過中年男人並不接受她的暗示,挑起了一邊的眉毛。
「是嗎?他在這里嗎?我有這個榮幸可以認識他嗎?」他對會場揮了下手,態度極為霸氣。
見狀她放下刀叉,有些發慌的望向會場。金將毅在哪里?小步為什麼還不回來?
二樓的私人包廂里,金將毅站在兩面鏡前,沉默的瞅著一樓會場旁,靜靜的坐在沙發椅中的阮玉蠻。
兩面鏡,顧名思義就是擁有兩個面的鏡子,金將毅站在包廂里可以看見外面的一舉一動,但對外面的人來說那只是面光潔的鏡子,無法知道鏡後是如何一番景況。
查理‧哈特曼正愉悅的擁著兩位金發美女窩在角落的沙發里看著F1賽車。
渡邊思徒端著兩杯紅酒來到他身邊,遞了一杯給他,順著他的視線望去,「你的女朋友?」他不露痕跡的打量著自從走進包廂後金將毅便一直望著的女孩。
嗯……氣質獨特的女孩,沒有西方女性的強勢,看起來挺柔順乖巧的。
金將毅只是牽動嘴角,沒有回答。
「你不介意的話,我叫人去帶她上來。」渡邊思徒以為他在擔心獨自一人坐在那里的她,所以好心的提議道。
「不用了,就讓她在那邊吧。」金將毅淡聲拒絕。此時此刻他沒什麼要對那位安琪說的。
柄籍是假的,連名字都要說謊,為什麼?他承認以前的確常對她發脾氣,但……與他相認有那麼不堪嗎?讓她不得不說謊騙他?胸口涌出一片酸澀,他將杯中的酒液一飲而盡。
見他緊咬牙根,渡邊思徒覺得還是換個話題比較好。
「金先生,我知道您在中國大陸與一些高層人士有來往,他們也都很信任你,所以關于這次在中國內地的土地開發案,還希望您能幫我們在中國高干面前美言幾句。老實說,我們財團已經在那里投下不少的資本,偏偏一些關節遲遲無法打通,幾件相關的案子就卡在那里動彈不得,所以……」嘆了口氣,不到四十歲的他一下子蒼老許多,顯然此事讓他心煩已久。
話題轉到正事上,金將毅俊容一肅。
「我在大陸有個朋友經手過你們的案子,所以听說了,他們將這案子晾在那里的原因是因為韓國有個財團對這開發案也有興趣,雖然你們的動作比他們早一步,但韓國人與大陸方面關系似乎比較融洽。」
渡邊思徒聞言冒出一身冷汗。「金先生,您務必要幫這個忙呀!」
金將毅點點頭。「其實要解決這件事並不是很困難……」他頓了頓。「這樣吧,讓三番組加入這個開發案,如此一來,這也便是三番組的事了,我自然會去疏通這件事。」說完,他轉身望向樓下的阮玉蠻,這一看,一雙濃眉緊皺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