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同穌一拳又擊中他的右臉頰,石為徑同時朝他的肚子踹去一腳。
見沒人出來勸架,江朔雪終于無法忍受的抓起桌上的冰水壺,朝那兩個打得難分難解的男人身上潑去。
「別打了!」她使盡全身力氣的嘶吼。
整間餐廳頓時寂靜無聲,所有人的視線全集中在她身上。
石為徑總算回復清醒,從地上爬起,忍著痛走向她。她那雙大眼楮怨懟又心痛的瞪著他,他伸手拭去那不斷落下的淚水。
他的嘴角破了,正滲出血來,右眼浮腫,連眉角也撕裂了一小塊,在他稜角分明的臉上劃下一條血痕。
江朔雪心里陣陣疼痛,忍不住張開手抱住他,臉頰緊貼住他的胸膛。他的心髒正劇烈的跳動著。
他還活著……他挨了那麼多拳,她還以為他會死掉。
驀地,她又為他的莽撞及不愛惜自己而生起氣來,用力推開他,狠狠的摑了他一巴掌,便頭也不回的跑出去。
事情發生得太快,石為徑完全反應不過來,只能呆立著。
前一秒她不是還感動的抱住自己嗎?為什麼下一秒他就挨巴掌了?
所有人看著他,噤若寒蟬。
一直坐壁上觀的葉飛空嘆了口氣站起身來,走到他面前,拍拍他的肩膀。「她是我請來的客人,我去追她就好,你好好療傷。」說完後,又走向範同穌。他看起來比石為徑情況好多了,除了眼角掛彩,鼻血糊了一臉外,其他並無大礙。
葉飛空慢條斯理的環顧一圈早已被砸得體無完膚的餐廳後,對他咧嘴一笑,笑容里的邪氣味兒,重得令他寒毛直豎。
「真是辛苦你了!還好是你,這次的裝潢工作就交給你處理了。我只能暫時歇業一個禮拜,沒問題吧?」意思便是他只給他一個禮拜的時間將餐廳恢復原狀。
範同穌翻了個白眼,見他並未抗議,葉飛空滿意的旋腳離開餐廳。
他一走,範同穌旗下的女工讀生們立刻一擁而上,哭的哭、安慰的安慰、拭血的拭血、擦藥的擦藥,忙成一團。
楊天樂朝範同穌的方向搖搖頭後,走向石為徑,斯文的臉上滿是感動。
「現在,你沒辦法否認自己心里的感覺了吧?」他激動的伸手搭在好友的肩膀上。「兄弟,你愛上江朔雪了!」
石為徑沒什麼反應,伸手抹去嘴角的血。
「我知道。」他不知道的是,接下來他應該怎麼做。
「為徑,這家珠寶店的老板跟我們銀行有往來,你去買鑽戒的時候,他會給你折扣的。」實際派的徐海納將一張名片放進他的上衣口袋。
「不過,」江達開也踱了過來。「你認真交了女朋友,我們是很替你高興,但飛空追出去了耶!」他提醒的說。「江小姐是飛空特地約來的喔,而且一整晚都守在她身邊,看起來似乎對她也有意思,這樣好嗎?我可不希望你們兩個也為一個女人打起來喔!」
「飛空約她來的?」原來如此,他還在納悶為何會在這里看見她,那小子在打什麼主意?她說今晚有約會,莫非就是跟飛空?
他心一驚,從來沒想到會跟自己的哥兒們共搶一個女人過,而江朔雪突然變得如此搶手,更是令人匪夷所思。
「是呀,」楊天樂答道。「而且還說江小姐是他的女朋友。」他笑了起來。飛空也真會開玩笑!
石為徑可全然不覺好笑,飛快的旋身就往門外走,然門邊躺著的手提袋又令他突然煞住腳步,躊躇半晌後,他拿起手提袋走向範同穌。
「生日快樂。」他將紙袋往他懷里塞。「抱歉了。」由衷的道完歉,他轉身就跑。
範同穌連忙站起,沖著他的背影大喊,「裝潢費你要負責一半呀,混蛋!」叫完,又哈哈大笑了起來。
他爽朗的笑聲有著強大的傳染力,一下子,所有人都開心的笑了起來,彷佛周遭的凌亂是假的,方才的一場架也不存在似的。
笑聲中,江達開的手機響起,瞧了眼來電號碼後,獨自走到最里頭才接起。
「妳白費心機了,為徑今晚並沒有來,我也沒約到江朔雪。」他說。
「怎麼會?我打電話給新春,新春明明說她今晚沒任務的呀,她弟弟也說她出去約會,不是你約了她嗎?」梁素芃在電話那頭失望極了,她對江達開的魅力大失所望,一方面又懊惱了起來。如果連江達開都約不到朔雪,那她的復仇大計不就沒戲唱了?
「她是去約會,而且對象是飛空,他早一步把她約走了,妳也知道飛空背後的惡勢力有多龐大,我不敢與他爭。」他玩笑的道,雖然梁素芃也算惡勢力,但比起飛空,那可是小巫見大巫了。
「你的意思是說,飛空對她也有意思?」梁素芃的語氣越來越興奮,彷佛預見了石為徑未來痛苦欲狂的模樣。
「應該是吧。」他模稜兩可的帶過。
「那太好了!」說完這句後,她就掛了電話。
江達開皺眉冷瞧著手機,搖搖頭。這個女惡魔,真不曉得樸新簾是如何渡過這幾十年的日子的。
唉,真是一物克一物。
遠遠的,江朔雪就看見石為徑倚在租屋處的女兒牆邊。
來到他面前,她有些遲疑,有些畏怯。
「你怎麼會知道我家?」她問。就著路燈看他臉上的傷勢,陰影層層迭迭的,顯得更加觸目驚心。
石為徑挺直身子,目光憂郁。他已經在這里等了兩個多小時了。
「我回去問服務組的。」他瞧著她身後。「飛空呢?他沒送妳回來?」
「他為什麼要送我回來?」她不解的問。「我又沒遇到他。」
他皺起眉頭。葉飛空搞什麼鬼?
「你……痛嗎?」她怯怯的問。看他這樣,她都替他痛了。
「妳擔心嗎?」他深邃的眼眸復雜的看著她,似乎在尋找一絲確定的感情。
他露骨的詢問令她失了方寸,一時之間不知如何回答。
「我真不懂你為什麼要那麼沖動,範先生當時只是開玩笑的,我相信他不會真的吻--」
「如果他真的吻妳了呢?妳就任由他吻了?」
他突然冒火的提高音量,江朔雪驚得連忙伸手摀住他的嘴巴。
「你小聲點,這里的人都睡了,要是把房東太太他們吵醒,那我就慘了!」都半夜十二點多了,他還這麼沒有自覺。
石為徑握住她縴細的手腕,不讓她抽離。
「我現在問妳一個問題,妳誠實的回答我。」
江朔雪心跳得厲害,努力想將手抽出他的掌握。
「你可不可以先放開我?要是被人看到了怎麼辦?」她心慌的道。每次他一踫到她,她的意志力便薄弱到幾乎喪失的地步。
「妳不是說這里的人都睡了,還有誰會看?」他提醒她自己說過的話。
她頓時啞口無言,氣悶的瞪著他。
「你要問就快問。」
等了半天,他卻連一個字也不說,她納悶的抬頭看他,卻驚訝的看見他一臉的緊張與掙扎。
「那天……就是我們發生關系那天,妳是真心的想跟我上床,還是只是為了想忘記某個人?」這疑問放在他心里許多天了,雖然問出來感覺有點窩囊,但總算是問出口了,心頭是輕松許多沒錯,但另一股緊張的情緒卻又涌了進來。
「忘記某個人?忘記誰?」江朔雪迷惑的偏了偏頭。
「妳那個移情別戀的男朋友,」他沉下臉來。
江朔雪這才恍然,訝異得瞪大眼楮。
「你一直在想這件事?」
百年難得一見的,他竟然臉紅了,整張臉僵硬的撇向一旁,不發一語,而她可以感覺到握著自己的他的手正微微發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