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芃學姊,在還沒有見到妳以前,妳一直是我最仰慕的對象,可是現在我發現我錯了。」她站起身,挺直腰桿。「對不起,我沒有辦法接受這個任務,玩具熊的宗旨是以幫助別人為出發點,而不是傷害別人,這種事我做不出來。」
拿起包包跟外套,她的心里充滿失望與失落。
「對不起,我還有事先走了。」她頭也不回的跑出辦公室,毫不理會後頭人的叫喚。
梁素芃巴掌大的小臉上滿是委屈。
一旁的男人幾不可聞的輕嘆一聲。「快走吧,要遲到了。」
梁素芃望向他,下一秒便撲進了他懷里,像個極需安慰的小孩。
「為什麼大家都不肯幫我?達開他們不幫,連崇拜我的學妹也不幫,她還教訓我呢!你有沒有听到?」她不依的搥著他寬厚的胸膛。
男人只是輕拍她的背安撫著。從小被她打到大,他早就習慣了她這任性的一面。
「听到了。」
梁素芃自他懷里抬起臉,巴巴的望著。
「新簾,你去跟新春說,叫她直接下命令給朔雪好不好?你是她哥,她應該會賣你面子的,而且依照新春的頭腦,一定有辦法叫她接下這個任務的。」她將腦筋動到他頭上來了。
樸新簾干脆的搖頭。
「新春不會因為我是她哥就改變自己的處事態度的,這件事妳就算了,當年妳都把他的新車破壞成一團廢鐵了,氣也該消了。」他好言相勸。
梁素芃忿忿的推開他,扯下腦後的發束重新綁好馬尾。
「走吧。」她筆直走出辦公室。
一輛車子算什麼?他們不幫她,她就自己想辦法,除非是她錯估石為徑對江朔雪的感情,否則她這次絕對要把他整得比她的好友還要淒慘!
樸新春坐在量販店旁邊的咖啡店悠閑的喝著冰拿鐵,看見江朔雪面色不佳的推門而入,便了解素芃學姊又是白費心機了,跟她料想的一樣。
江朔雪一坐下就點了杯拿鐵冰沙。
「怎麼了?我還以為妳見到素芃學姊會很開心的,她讓妳失望了?」
的確是失望了,而且失落感比失望還要來得強烈,但縱使如此,她還是不想說梁素芃的壞話,她到底還是她的學姊。
「不會,她很漂亮。」這是實話。
樸新春點頭贊同,隨後又補了一句。「不過心眼很壞。」
她撇撇嘴,沒法辯駁。「妳不是有任務要交代給我嗎?」這也是新春在這里等她的主要原因。拿鐵冰沙一送上來,她立刻吸了一大口。
樸新春也不唆的從背包里拿出一個小牛皮紙袋遞給她。
江朔雪抽出里頭的資料,當她看到委托人的照片時,忽然覺得很眼熟。
「葉飛空?」她蹙眉反復咀嚼這個名字,但始終想不起來在哪里見過這位輪廓深刻的帥哥。
「明天晚上九點,他要參加一個生日派對,因為他對某些女孩子大膽的行徑很感冒,所以委托我們幫他找個女朋友來當擋箭牌。很輕松的,妳就當去玩,在他有麻煩時適時出現就行了。嗯……不用太過打扮,越樸素越好。」樸新春解釋道,低頭喝了口拿鐵,趁機掩去滴溜大眼里的異彩及嘴角的詭笑。
听起來是不難,不過……
「在LePapillion,妳明知道那里離東方明珠很近的,我怕會被那里的住戶發現到。」她忍不住抱怨,並沒有忘記上次在LePapillion喝醉酒所帶來的後遺癥,雖然她肯定不會再與石為徑有任何瓜葛,但還是有點冒險。
「不會的啦!」樸新春保證道。「他朋友已經將整家餐廳包下來了,九點一到準時打烊,再說妳又不是去干壞事,只要妳不說,誰知道妳是在兼差?」
江朔雪想了想。年輕果然有差,新春的頭腦比她靈光多了,連這種小事都幫她想得好好的。
「還好是妳當玩具熊的掌門人,要是換作別人來當,恐怕我早就被玩具熊給除名了。」她不好意思的說。她出的紕漏實在太多了!
樸新春喝光杯子里的拿鐵,滿足的啊了一聲。
「朔雪學姊,不可以說喪氣話喔!」她伸出根食指在江朔雪眼前搖了搖。「所謂天生我材必有用呀,而且這世界本來就是一物克一物的嘛,現在就是妳表現的時候了,要加油喔!」她瞧了眼手表,抓起背包起身,戴上鴨舌帽。
一身運動風的她,看起來頂多只像個十五、六歲青春閃亮的小女孩,完全無法將她和在各大學中聲名遠播的神秘玩具熊里的神秘掌門人聯想在一起。
江朔雪不明白她說的話是在貶她還是真的在鼓勵她,她比較好奇的是她說的「一物克一物」這句話。
一物,克一物。
一物,克一物?
她總覺得新春話里藏著話,不過依她的智商想要解讀出來還要一段時間。
樸新春當年會以新生之姿,一舉躍上玩具熊掌門人的寶座,不是沒有道理的。
去了南部三天,石為徑回來了。
江朔雪正坐在服務台後頭吃午餐,听見樓下一陣騷動,起身探望,才發現是他回來了,手里拎著旅行袋,一身風塵僕僕的。
她退回去,掙扎一番後,決定待在原地。
石為徑踏上手扶梯,隨著手扶梯的運轉,心里竟然感到一絲緊張。他上一次覺得緊張,已經記不得是什麼時候了。
見她正低頭吃著飯,像是沒注意到他,他站在服務台前,將沉重的旅行袋往地上一放,發出砰的一聲悶響。
江朔雪對他實在是恨得牙癢癢的,但又不想愧對自己的工作,只好放下筷子,站起身來朝他鞠了個躬。
「歡迎回來。」她冷冷說著毫無誠意的話,目光怎麼都不肯移到他身上。
對她的惡劣態度,石為徑似乎並不意外。
他也下介意,因為一看到她,說也奇怪,這幾天總是悶得極緊的胸口突然松了開來,就像長久壓著的石頭被移開來般的輕松。
雖然他早就隱約覺得自己有了麻煩,但沒想到竟是那麼嚴重的程度。
「晚上有空嗎?」他的語氣有點疲憊。這三天來,他睡得並不多。
「沒空。」偷覷到他眼下的陰影,她的語氣和緩了一些。「我有約會。」
石為徑皺起眉頭,不高興全寫在臉上了。「跟誰?」
「這是屬于個人私事範圍,我沒必要跟你說吧?」她不馴的白了他一眼。
「那待會兒找個時間上來找我,我想跟妳好好談一談。」這是他所能做到的最大讓步。
江朔雪含幽帶怨的眸子終于望進了他的眼里。
「沒什麼好談的,自從那天晚上你帶著何詩然從我面前走過後,我就明白了我自己的身分。」她壓低聲音、揪著心說道,想到那時的不堪,她就覺得自己實在是蠢得無以復加。「反正上床也沒什麼了不起的,第一次不是給你,就是給別人,我不會在乎的。所以你放心好了,我不會因此而糾纏你,當然也不會去跟何小姐告狀。」她倏地住口,他陰沉的臉色令她膽怯得不敢再繼續說下去。
「我對妳從來就不只是玩玩,」他毫無溫度的眼里有著鄙夷。「只是我沒想到原來妳心里是這樣想的,既然如此,那我也不必多說什麼了。」他從懷里拿出個天藍色裹著粉紅緞帶的錦盒,隨手拋在服務台上。「這個給妳,妳要是覺得礙眼就丟了。」他冷冷的道,彎身提起手提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