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失望無比的垂下雙肩。
「午休還沒到,去把你的工作完成,完成後去幫工頭的忙。」郭弼先命令著。
「是。」金力垂頭喪氣的離開。
冰弼先專注的在設計圖上邊作標記邊思考。他得先將這些預定的工作交代給工頭們,才能安心的到日本去。
由于太過專注,以致連有人走近他身邊,他都沒察覺到。
何雁飛走到他身邊蹲下,學他看著地上的設計圖。
「這是什麼?密密麻麻的,做工要學看這種圖嗎?」
突來的聲音嚇了郭弼先一跳,他抬起頭,訝異的看著何雁飛。
「你怎麼會來?」由于大部分心思仍放在設計圖上,他隱約覺得自己似乎忘了什麼事。
何雁飛聞言怒瞪著他,「前天你打電話給我,說要約我吃飯,你忘啦?太過分了吧?我可不是隨便接受別人的約會的耶!」她非常不滿。
難得她還特地打扮了一番,綁了頭發,化了淡妝,還將一直舍不得穿的百褶短裙給穿出來,想不到他居然忘了,真該死!
她這一說,郭弼先才記起這件事。一忙下來,他還真忘了和她有約。看了眼手表,他連忙收起設計圖。
時間快到了,現在趕去應該還來得及。
站起身來,他這才發現她不同以往的輕簡裝扮。
「你今天很漂亮。」他贊美道。這樣很好,對于初次見面會有加分的效果。
「我還以為你瞎了眼哩!」何雁飛一臉得意的念道。
雖然她的口氣還是很不客氣,但她開心的表情顯示他的贊美很受用。
冰弼先收拾的手一頓,認真的看著她,「如果談吐能有教養些會更好。」
她剛揚起的好心情頓時消失無蹤。「什麼意思呀?我講話本來就這樣,你听不慣干麼還找我出來吃飯?」
什麼嘛,給他三分顏色就開起染房來了!她答應跟他吃飯是看得起他,不是讓他批評她有沒有教養的。
「我知道你一直都是這麼說話的。」郭弼先將設計圖放進角落的鐵制工具箱中,「不過男人通常會比較喜歡說話溫順的女人。」他拿起掛在椅背上的西裝穿上。
「我只說你瞎了眼,你就認為我說話很粗魯?」見他領頭往外走,她跟在他身後問道。
「難道不是嗎?」他放緩腳步與她並肩行走。
「當然不是,我也可以很溫柔的,你想試試嗎?」何雁飛挑釁的昂起臉,亮燦燦的陽光落在她撲了亮粉的臉蛋,讓她看起來更亮眼奪目。
冰弼先忍不住心中一動。她真是個年輕又美麗的女人,難怪姨丈會為了她與阿姨翻臉,也難怪阿姨會深感威脅。
他笑著搖搖頭,「把這溫柔留給你喜歡的人吧,他才有那個資格。」
她笑哼了一聲,「懦弱鬼。」看著前方,她好奇的問︰「你要請我在那里吃午餐?耶荷!」
「嗯,你來過?」他率先走進紅磚砌起的寬敞門口。
她沒回答他的問題,在他身後扮了個鬼臉。
這區是盧家的活動範圍,她怎麼可能來過,盧雅雄怕被逮到,更不可能帶她來這里用餐了。
走進餐廳,郭弼先停下腳步,四處張望了下。
「怎麼了?」她學他好奇的望著,看見一名瘦瘦高高、戴副眼鏡的男人朝他們揮揮手,「你認識他呀?」
「是我的朋友,與他同坐一桌,你不反對吧?」他禮貌的詢問。
何雁飛聳聳肩,「反正是你請客。」不知道這里哪道餐最貴?她一定要吃垮他。
坐定後,郭弼先先介紹兩人認識。
「林先生是一家外商銀行的襄理,為人老實正直,工作努力,有相當的經濟基礎。你相信這麼好的男人居然還沒結婚嗎?」
林世新靦的笑著,不時伸手推著眼鏡,短短兩分鐘,他已經推了二十八次眼鏡了。
服務生過來遞上菜單,打斷了他們的寒暄,何雁飛心里直呼謝天謝地。
「何小姐有吃牛肉的話,可以點他們的普羅旺斯牛肉飯,我覺得挺不錯的,你可以試試看。」林世新語帶緊張的向她推薦。
「呀!真的嗎?」她回以極感興趣的口吻,「那我就來一個巴塞隆納烤雞腿飯好了。」她甜笑的將菜單遞還給服務生。
聞言,林世新楞了一楞,倏地滿臉漲紅。
「那……我點牛柳飯好了。」
「林先生不是喜歡普羅旺斯牛肉飯嗎?」何雁飛無辜的眨著眼楮,看著他掏出手帕擦拭額頭。
「呃……是呀!那我改牛肉飯好了。」林世新支支吾吾的說。
她滿意的點點頭,笑臉轉向郭弼先。
「弼先呢?想吃什麼?你點跟人家不一樣的,這樣我們才可以交換吃呀。」她的語氣出奇的溫柔,溫柔得都快滴出水來了。
冰弼先感覺自己的皮膚不停冒出一粒粒雞皮疙瘩,他看得出她的笑容是屬于皮笑肉不笑的那種。
不能怪她,是他的技巧太拙劣,目的太明顯,她會猜出這頓午餐另有玄機是必然的事。
「一份海鮮飯。」他對服務生點自己要的餐。
「等等。」她喊住欲離開的服務生,接著將柔荑放在他手上,「弼先,你忘記人家吃海鮮會過敏了嗎?」她不依的柔聲說。
冰弼先真想直接說他不想分她吃,但顧及林世新在場,只得改成牛柳飯。
笑咪咪的看他將菜單還給服務生,何雁飛滿意的收回手。
在等餐的空檔,郭弼先不時向林世新使眼色,要他主動點!他不主動的話,那這頓飯有何意義可言。
林世新緊張得不停拭汗。「呃……何小姐常到這里來嗎?」他總算問出口了。
下巴托著香腮望著窗外,何雁飛連動都沒動一下。
「沒來過。」
他干笑了幾聲。「呵,這區很熱鬧的,像何小姐這麼時髦漂亮的年輕女孩,怎麼會沒來過呢。」才正暗讓自己頭一次說話如此得宜滑順,沒想到她接下來的話將他直接踢進冰窖中。
「我沒來過的原因,是因為我之前交往的對象住在這區,所以我不來這里,他也不會帶我來,你知道為什麼嗎?因為他是個有婦之夫,我則是個狐狸精,跟他在這里被逮到是會被毀容的,你也體諒體諒人家嘛。」何雁飛一副委屈的說完,朝他風情萬種的一笑後,又回復托腮凝視窗外的姿勢。
冰弼先都不記得自己有多久沒翻白眼了,現在他百分之百確定她是故意的,而且她此刻非常不爽。
見林世新一張臉變得比白紙還白,他清清喉嚨趕緊開口澄清。
「她說得太嚴重了,其實她跟對方的關系很單純,她將那人當成爸爸,那人則當她是女兒,只是擔心被人撞見妄加猜測,所以才盡量不到這區來的。」他向好友解釋道,接著轉向她,「雁飛,你說是嗎?」他的腳在桌下不停輕踢她的。
原本不想理他的何雁飛,靈光一閃,笑容滿面的回過頭來。
「是呀!就像人家跟你解釋的那樣嘛!」她的表情頓時變得性感撩人,讓郭弼先感到頸後的寒毛正根根直豎。
她的手輕緩的撫上他粗壯的手臂,「而且人家有你了,怎麼還會去跟那種有婦之夫糾纏呢?人家也是很怕被你拋棄的。」
壓抑住胃部的起伏翻攪,郭弼先故作鎮定的拉下她的手,正想開口訓斥她,服務生剛巧送上餐來,他只好作罷。
吃飯的過程很安靜。
林世新一下流汗、一下僵硬,動作就像機械人般,臉上的表情仿佛嘴里的食物沒有任何味道般。
冰弼先不時的看向他,然後幾不可聞的嘆了一聲氣。
三人中,最輕松的就數何雁飛了,她吃得津津有味,一點也不受兩個大男人的影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