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事,只受點擦傷,女乃女乃正在等領藥。」稍早前怕孫女找不到她,于是她麻煩薄比少棠到醫院前頭接她。
「沒有骨折嗎?頭有沒有撞到?有沒有其它內傷——」
「巧然,」殷許月蓮慈藹的喊斷她的慌亂問語,輕聲安撫,「女乃女乃只是想到商店買點東西,不巧教機車騎士擦撞到,幸運的只受點輕傷,不要緊。」
她卻依然無法平靜的抱住她,眼淚成串滾落,「別嚇我啊女乃女乃,我就剩您一個親人,您千萬別像媽那樣離開我。」在這世上,她只剩下女乃女乃一個對她好的親人而已呀!
輕拍她的背,殷許月蓮嘆息的望向薄比少棠,「你現在知道為什麼听見你通知巧然我出事,我會說你的好心反招來麻煩了吧!這孩子從小听到我有什麼事,就是這樣激動。」
他點點頭,眉心從見到殷巧然落淚即蹙攏起來,他若知道她原來跟女乃女乃相依為命,听見老人家發生意外的反應如此激烈,就不會打電話給她。
苞著低嘆口氣,他伸手抹去她兩頰上的淚痕,「別哭了,你這樣反而讓老女乃女乃擔心。」
他溫柔的觸踫令她由低落的情緒里回神,抬頭望見他的俊顏,她咬住下唇,恍然驚覺自己軟弱的一面全教他看去,一句自欺欺人的「我沒哭」硬是反駁不出。
「你把我兒子弄哭了。」仿佛明白她的困窘,他轉移話鋒提醒她。
「小齊!」殷巧然這才放開女乃女乃,瞧見站在一旁的小人兒眼里蓄滿淚水,她心驚的摟過他,「告訴阿姨,小齊怎麼哭了?」
「看見巧然阿姨哭哭,小齊難過也想哭。」
「乖,阿姨不哭了,你也別哭哦。」
見自個的孫女終于轉移注意力哄起小齊,殷許月蓮感激的望向薄比少棠。這個年輕人似乎比她更懂得轉化巧然的心情。
回她一個親切的微笑,薄比少棠心底有另一項掛懷,那個此刻眼睫猶沾淚濕的小女人,今晚只怕仍會憂心她女乃女乃的身體。
丙然,當他和小齊陪同回殷家,老女乃女乃留他們下來用餐,老人家又和小齊說說笑笑好半晌的大段時間里,他沒忽略她那兩道細致柳眉間淺蹙的擔心。
等到老女乃女乃已經就寢的此刻,她亦靜立床前,眉有愁結。
探看了下在老女乃女乃身旁睡得極熟的小齊後,他不由分說的將她帶離房間。
「你做什麼?」等他帶上房門,進入客廳,殷巧然才掙開他的環扣,放聲質問。
「難道你打算在老女乃女乃床邊守上一夜?」
「我是這麼打算。」他又怎會知道?
濃眉皺著不認同,「老女乃女乃沒事,你不必如此折騰自己。」
「女乃女乃現在是沒事,可是她年紀大了,你怎麼曉得她沒傷到其它地方,沒留下後遺癥?」
「醫生做過詳細檢查,他保證過。」
「我怕!」她激動的道出心里的惶怕,「我怕醫生有沒檢查到的疏忽,怕有什麼萬一,怕——」
「別怕。」胸中漫過一陣不忍,他憐惜的將她摟入懷里,「老女乃女乃不會有萬一,別把自己繃得太緊,如果你倒下了,如何照顧她?」
也許他的懷抱太溫暖,也或許是他的話說入她心坎里,她沒推開他,眼眶微濕的倚著他,奇異的感覺自己的驚慌失措逐漸緩和。
「放輕松點,不要自己嚇自己,晚上我會待在這里幫你留意老女乃女乃的情況。」
「你要留下來?」她訝異的仰起小臉。
「放你一個人照顧老女乃女乃,今晚若有什麼風吹草動,你大概會像無頭蒼蠅一樣亂闖亂撞,到時老女乃女乃沒事都會被你嚇出事。」見過她隱藏的脆弱,他實在沒辦法不管她。
難得未反駁他的調侃,殷巧然只覺胸臆間滑過一股心安,緊繃的心神松懈了,下意識又埋首他懷中,低細輕語,「八歲起我就和女乃女乃相依為命,她含辛茹苦把我撫養長大,在我終于有能力讓她享清福時,我希望她……一直平平安安的……」
「她會的,現在你該做的就是什麼都別想,好好的睡一覺,嗯?」
沒听見她的回應,薄比少棠低下頭,只見她密長眼睫垂閉出一彎迷人陰影,安靜的偎著他。
「巧然?」
回應他的是她輕淺勻和的呼息。
寬慰一笑,他輕柔的攔腰抱她回她的臥房,將她安置床上。一放松心情便睡著,可見之前她的神經繃得有多緊,多麼勉強自己硬撐,他可以想見打從八歲起,分明無助的她是如何強裝堅強的照顧老女乃女乃偶爾會發生的小病小痛。
「逞強呵你,偶爾的脆弱是被允許的,傻瓜。」拂開她散落眼角的發絲,他薄責的語氣含帶疼惜。若非今天的意外狀況令她亂了方寸,她恐怕不會在他面前顯現脆弱。
他小心的為她拉好絲被。
「不要!別走——」夢中的她忽地發出囈語,眉頭緊皺。
她作噩夢了?
「媽,別離開我……女乃女乃,小心!」她持續說著夢話,小手在空中揮抓。
他彎子握住她的手,她像抓住啊木般回握住他,緊緊擱放心口。「不要……不要丟下我一個人……」
輕嘆了聲,薄比少棠滑入被窩里,摟著她,在她耳畔徐柔低哄,「你不是一個人,我會陪你,安心的睡吧。」
奇跡的,他的安撫仿佛透入她的夢魘里,她不再不安的囈語,無意識的偎進他懷里,安穩恬然的沉睡。
見狀,他松口氣攬緊她一些,突然間心弦一動的發現,他似乎一並將她攬進了懷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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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殷巧然于溫和的晨曦中醒轉,她戀棧的摟摟今早感覺格外溫暖的被子,正覺得有哪里不對勁,一道稚女敕的指控清亮傳來——
「哦,巧然阿姨偏心,只抱爹地睡覺都沒抱我!」
「小齊?」混沌的睡意瞬間全部退去,她一骨碌翻坐而起,就見小齊由床尾爬上床,她張開雙臂抱過他,「怎麼這麼早來阿姨家?」
「我昨天住這里啊!」小嘴嘟嘟的抗議,「巧然阿姨怎麼能偏心,只跟爹地睡。」
「我哪有跟你爹地睡。」她尚在回溯小齊昨晚住這里的記憶,冷不防教他的控訴嚇到,連忙澄清。
「爹地在床上啊。」
嗄?薄比少棠在她床……嚇!隨著小齊的視線瞥去,她倒抽口氣的愣望著映入眼簾、慵懶又俊魅的側躺在她床位旁的人影,「你為什麼在這里?!」
「昨天抱了我一夜,早上就忘了,你很不負責任哦,女人。」揚高嘴角弧度,薄比少棠故意曖昧的糗她。
「你別亂講,誰、誰抱你一夜。」反駁得有點沒氣勢,她突然想起乍醒時所抱那格外溫暖,不太像絲被的「被子」,難不成正是他!
「婆婆,你看,巧然阿姨偏心……」
「天啊,女乃女乃!」沒等小齊告完狀,殷巧然瞟見自個的女乃女乃出現在房門口,她驚呼的將小齊抱到一邊,反射性彎身拉高絲被蒙住薄比少棠,打哈哈的招呼,「女乃女乃早。」
「早,別把少棠悶壞了。」
「呃——」
「你這根本叫欲蓋彌彰。」被蒙住的那個人索性攬著她爬坐起來。哪有人像她這樣「湮滅證據」的,想悶死他呀。
沒空回嘴也沒時間理會自己正被攬坐在他大腿上,殷巧然只顧向女乃女乃解釋她的清白,「女乃女乃,您可別誤會我胡來,我跟他沒怎樣,我一醒來他就在我床上了。」
「我知道,爹地偷跑來給巧然阿姨抱。」所以不是巧然阿姨偏心嘍。
「你這小子,就會抹黑你爹地。」薄比少棠好氣也好笑的輕按小家伙頭頂,再輕捏睜大眼瞅他的佳人俏鼻一下,轉向殷許月蓮說︰「昨天巧然擔心老女乃女乃的身體仍有狀況,打算守在您床邊,我要她先休息,結果她在我懷里睡著,我抱她回房她又剛好作噩夢,所以陪在她身邊,可不是存心佔您孫女便宜的登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