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剛要順她的意按內線電話請秘書煮咖啡,孰料就見她沖過來拍他的手阻止他,同時也傳來她撞到桌子的叩撞聲。
「什麼啊,我是想叫你別麻煩你的秘書煮咖啡。」當她腦筋不正常,撞他那的確硬得跟石頭有得拚的辦公桌玩?
「你不是很想喝?」他不由分說的將她按坐入皮椅。
「才沒有。」還說他沒生氣,繃繃的語氣和臉色擺明他不高興……「哎呀,痛——」她撫著右膝蓋的手不知何時被他移開,他的大掌往她膝上按壓,惹來她一陣低呼。
「活該。」
他說活該藍澄心圓睜雙眸瞅他,一個有身份地位的總經理會說出這麼不厚道的話?他……「哦,你輕點,我怕痛。」
「怕痛就小心點,別莽莽撞撞的。」幸好僅局部泛紅瘀青,否則看她怎麼辦。
「什麼莽莽撞撞,我說過我是想叫——赫!」不服的回駁忽轉為一聲抽氣聲,她半句話也說不出來,赧然的快速撥回不知幾時教他撩至膝上的長褲褲管。她只顧驚愣他出口粗氣的話,竟沒注意自個的褲管被撩起,半只腿就這麼果裎在他面前,更讓他觸壓許久,著實令人難為情。
抱胸倚站桌緣,單靖揚不禁教她靦腆的反應與頰畔淺泛的羞紅引出一縷疑思,若那通密報電話是真,她怎會有如此慌窘的神情?還是這是她刻意的假裝?但用撞傷自己這招勾引男人也未免太笨了吧。
「呃,那個,我們可以談正事了吧。」腳已經不那麼疼,藍澄心揚唇淺笑,要自己忽略方才尷尬的肌膚之親。
「什麼正事?」他裝傻,存心看她如何拉保險。
她急忙由包包里拿出一張名片給他,「我是安心保險公司的業務員——」才說了句,她忽地想到,「你知道我今天要來?之前你的秘書好像提到你告訴她有位藍小姐會來。」
「那不是你。」他一口否決,未能確定匿名電話所言真假是原因之一,另外,太快打草驚蛇他如何看清她真正本性。
「喔。」她不疑有他。不好意思他站她坐,她想站起來,他一句「坐好,我辦公室的椅子不會咬你」的直霸語句逼得她又坐回椅中。
你擔心我的膝蓋?她很想這樣問,可她的第六感告訴她,最好不要問出口,不然對她好像特別有意見的他,很可能會要她賠撞到他高級辦公桌的毀損費。
還是談生意要緊。「我們科長打听到貴公司的員工團體保險再三個月就要換下一期的新約,因此派我來向貴公司介紹安心保險的優惠團保方案。」
「為什麼派你?」他直指問題核心,飛揚的任何一項團保對保險公司均是利益豐厚的大餅,保險公司的主管親自上門來談生意是常有的事,為何她的公司派她出馬?
「大概我們科長覺得我笑起來比較親切吧!」她心無城府的笑答。
保持爽朗笑容、真心為客戶解說最適合的保險方案,是她一貫秉持的原則,當科長交代她飛揚百貨這件大Case,她也很訝異,但科長要她保持平常心,像往常那樣拉保險就好。
「是嗎?」絲毫未掩懷疑的低問回擲給她。
沒料到他會這樣質問,藍澄心困惑的迎望他如海幽深的瞳眸,「單總是指我笑起來很虛偽?」
「很刺眼。」他毫不隱瞞的糾正。她笑起來確實不虛偽,縱使她佔住停車位,打著向人坑錢的不軌企圖,她燦爛笑容里藏含的算計也很真,在咖啡館對不同男人展露的笑顏亦未見矯揉造作。但,就是讓他感覺刺眼,毫無道理的覺得雙瞳清澄如水的她不該那樣粲笑的訛詐他人,更不該對不相干的男人展現過于清甜的笑靨,若非這樣,他會大方承認,剛剛她微笑輕綴的模樣很嬌憨。
他的刺眼是討厭的同義詞吧?因為討厭,所以對她的態度始終有點夾槍帶棍。胸中掠過一抹說不出原由的低落,她唇邊仍漾出了然笑意,「看來是我浪費你的時間,如果知道你是飛揚百貨的總經理,打從第一次見面就討厭我,今天我不會接下這個任務來打擾你。」
「我說過任何討厭你的字眼嗎?」單靖揚蹙眉看著站起身的她,他是對她的品行很有話說,可何時講過討厭她?她做啥隨意安他罪名。奇怪的是他干麼跟她解釋自己並不厭惡她?因她唇際的笑令他讀出略帶酸澀的自嘲意味?
他是眼花外加感覺神經出岔不成?
「我以為你那句很刺眼是——」聳肩一笑帶過,梗在她胸口那縷莫名的低落,奇異的散化了。
「單憑你的以為就足夠讓人懷疑你身為保險業務員的專業,無論客戶對你的態度如何,你都應想辦法讓對方對你產生信服,听你的保險解說才對。」
專業被藐視,不上訴怎麼行。「我一直都是像你所說的那樣面對客戶,但是你——」她話尚未說完就被繞回辦公座位的他打斷。
「我沒要你罰站,你大可坐下再發表高論。」站起來到現在她已經模踫右膝蓋兩次,腳仍不適還逞強站著,要他頒發勇氣可嘉獎?
愣了下,藍澄心這才坐回皮椅,老實說,右膝還有點痛,坐著舒服多了。
她繼續捍衛她的專業,接續中斷的話道︰「但是你不同,你身上雖透著股慵懶氣質,卻潛藏著一股比一般人強烈,不容撼動的氣息,簡言之就是固執、頑固的因子比別人重,不是個好說話的人。更何況你不好懂,跟你拉保險想必很累人,倘若我半途放棄那也無關專業與否,而是利弊衡量的抉擇。」
「哦?都敢當面評論我固執、頑固,你還說我不好懂?真謙虛呀。」單靖揚說得咬牙切齒,他都沒指責她斂財的不良品行,這小女人竟敢明褒暗貶他固執,又指他不好懂!他倒要听听她又會說出什麼氣人的話。
怎料她回答,「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說。」
「用嘴巴說。隨便一開口就長篇大論的人好意思說不知道怎麼說,你的舌頭被貓叼走了嗎?」
餅份!腮幫子一鼓,左腳一蹬,藍澄心將椅子滑近他,小手不甘示弱的按向桌面,「你別講得好像我在狡辯,我說的是實話,打從我們第一次見面我就不懂你呀,你的話好像都有另一層含意,好幾次都是你身旁那位眼鏡大哥幫我解釋的,你忘了?還有今天,你說你沒生氣,可是你的語氣分明就帶火,不是難懂是什麼?我的舌頭要是被貓叼走,那只罪魁禍『貓』一定是你家的。」
「你確定?」性感嘴角似笑非笑。
「確定。」除了他,她不曾遇見這樣難懂的人。
「嗯哼,忘了告訴你,我們家沒養貓。」
厚,他是故意的!「告訴你,我們家連狗也沒養,噢,我在說什麼呀?」不服的回嗆急轉為撫額低吟,因而錯過他唇畔難得勾揚的一道莞爾笑痕。
她是怎麼啦,不但破天荒跟自個的客戶,且是個超級大客戶大聲嚷嚷,更被激得沖口而出肯定被取笑的幼稚話,這下生意還做得成嗎?
「我們算扯平了,我家剛好也沒養狗。」
ㄟ?藍澄心猛地抬起頭,只見對面的俊臉仍舊酷酷的,未帶任何嘲諷。「我可以將你的話解讀成,我尚有向你拉保險的商談空間嗎?」
無意識的把玩她的名片,單靖揚沒正面回答,別有用意的學著她的語句問︰「我可以將你的話解讀成,你暗喻你向客戶拉保險都是一次就OK嗎?」
「我沒那個意思,但是我拉保險的確大部份是一次就談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