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過宮女年滿二十五就會出宮,在這之前,他可不打算讓這個自己頗合心意的幫手走了,起碼得等她教出另外一個可以接手的人才行。
一想到這里,皇帝拉下臉來,「大膽,你可知道你在說些什麼?宮女一日不出宮就是皇家的人,豈是你說想要就可以給的!」
牧戰野雖說有點小聰明,在帶兵打仗這方面更是有一套,但在口舌爭辯上,卻是比不上整日和文武大臣爾虞我詐的一國之君。
他一時找不出話反駁,憋了許久才悶悶的道︰「皇上,那個宮女不一樣啊……」
皇帝心中好笑,卻仍舊板著臉反問︰「是哪里不一樣了?是多長一雙手還是臉上開了花?」
牧戰野急促的解釋著,「不是,我說的不一樣是指她比其他的女人還有腦子……」倉卒之下,他連「臣」都不說了。
皇帝挑了挑眉,露出了一種果然如此的笑容,揮了揮手讓他閉嘴,然後輕喚著,「清秋,牧將軍稱贊你有腦子,和尋常女子不一樣,你願不願意出宮跟他走啊?」
冷清秋剛剛只是退回了屏風後,這君臣之間的對話自然是听得一清二楚,她表情冷然的抿了抿唇,沒有半分猶豫的淡然回答著,「奴婢不願意,請皇上開恩。」
牧戰野從來沒被人這麼直接又冷淡的拒絕過,愣了一愣,還想說些什麼,但看見皇帝那似笑非笑的表情,只能握著拳忍了下來。
就算皇上不給,他可也沒打算就這麼算了,無論用什麼方法,這個名喚清秋的宮女他是要定了!
這一年,冷清秋不過十八,還不知道不過是一次見面,她就被一個男人給牢牢的記在心上……
出宮之日到了,冷清秋先到各處去叩頭辭行,即使還有些留戀這待了十幾年的地方,她還是拎著自己的包袱慢慢的走出了皇宮。
雖說她沒有什麼一技之長,但听聞那些大戶人家都會找她們這些被放出宮的大宮女去府里教下人,所以她倒也不擔心自己未來的日子怎麼度過,打算先找間清靜點的客棧或租間房子住下,然後再慢慢找新東家。
至于回鄉投靠族人這個方式她想都沒想過,畢竟當初族人若能夠依靠,那麼她也不會在回鄉葬了父母以後,不尋求族人的幫助,卻選擇了進宮當宮女了。
她一面走一面在腦中盤算著接下來該做的事,自然沒注意到打從她一出宮門後,就有一輛馬車亦步亦趨的緩緩跟在她後頭。
駕馭馬車的是一個身材壯實的男人,一頂大斗笠蓋住了他大半張臉,他兩手穩穩的拉住韁繩,一邊側頭低問著,「主子,是不是要動手了?」
「嗯。」
馬車里的人簡短的下令後,男人便駕著馬車到了冷清秋的身旁,一瞬間,馬車里竄出一道身影,那身影快速的將她扯上了馬車,隨後駕車的男人用力的甩了韁繩,讓馬車快速的離開。
電光石火之間,冷清秋就沒了蹤影,幾個路人看見了都瞪大了眼互相望了望,最後還是當做什麼都沒發生過,各自做各自的事情。
不說事情實在發生得太突然也太快速,他們來不及阻止,就沖著人家敢在皇宮前擄人,這要有多大的膽子和夠硬的靠山,才敢這麼做這樣的人哪里是他們這些小老百姓可以管得起的?
而隨著那輛馬車越走越遠,直到消失在遠方,剛剛發生的事情似乎也被人拋在腦後。
冷清秋完全沒想到竟然有人如此大膽,在宮牆外做出這種擄人的勾當,在被人捂住嘴拉上車的瞬間因太過驚訝,甚至都忘了要反抗。
而馬車突地加速,更讓她重心不穩的往身後捂住她嘴的男人懷里倒去。
馬車很快就離開了人聲鼎沸的地方,她猛力掙扎,卻發現身後的男人放開了手。
「你是誰?竟敢如此膽大妄為你難道不知道這里是天子腳下,皇親貴族的居所?做這種犯法的事,官府的人很快就會趕到的。」她沉著聲,在昏暗的車內冷冷的瞪著那個看不清楚面容的男人。
那男人沒有急著回答,反而是輕笑出聲,那聲音帶著一股滿不在乎的感覺,讓冷清秋覺得這聲音似乎有些熟悉又覺得有些惱火。
「清秋姑娘,許久不見了,難不成已經忘了我了?」男人拉開了些許車簾,讓自己的容貌在被更清楚的看見時,他也能清楚看見她臉上的震驚還有錯愕。
竟然是他?!「平虜大將軍?」冷清秋在見到男人面容的第一眼就馬上認了出來,畢竟這世界上這樣厚臉皮的男人目前她也就只認識這麼一個。
她的心猛地一跳,忽然有種不好的預感。
但是多年來習慣了保持冷靜、不令自己情緒顯現出來的她只有眼里流露出一些怒氣,臉色卻平靜如常,「不知道平虜大將軍將我這個民女綁上馬車意欲為何?」大將軍幾個字她還特別加重了語氣,明明白白的諷刺了他一下。
身為一個將軍竟然在光天化日之下擄人,如果可以她還真想把這件事情告訴御史大夫,參他一本,讓這家伙受點教訓!
只不過冷清秋多半待在內宮,雖說偶爾會在宮里見到牧戰野和皇帝商談國事,可面對皇帝,他的無賴程度還是有稍稍收斂的,她對于這個大將軍臉皮究竟厚到什麼程度其實沒有深刻的認知。
第1章(2)
只見牧戰野听到那句諷刺卻也沒什麼反應,仍慵懶地往車內的一隅靠著,麥色俊臉上掛著無賴的笑。
「也沒什麼,之前和皇上求了幾次皇上都不肯放人,所以自從打听到你也在這次出宮的名單,我就打算直接把你帶回我府里了。」他說得理所當然沒有半分的遲疑。
冷清秋听到這番解釋頓時覺得胸口那一把火越燒越旺,平靜的神色差點崩壞,她暗暗深吸了幾口氣,語氣越發冰冷的問著,「將軍這樣行事似乎有些不妥吧?小女子面貌並不出眾,又無家財,女紅廚藝也是普普通通,小女子是何德何能得將軍的青睞?」
她一番話點明了自己無財無色又無能,他如果眼楮沒問題的話就該趕緊讓她下車離開。
她是真的很納悶,這男人到底是看中她哪里,讓他這幾年來糾纏不休?第一次見面他似乎說過,但是她一直以為那只是個玩笑罷了,畢竟這世上聰明靈巧的女子也不是只有她一個,難道不是?
牧戰野面對這個他記掛了許多年的女人,倒是不吝惜開金口再說明一次,他嘴角一勾,露出張揚的笑容,「也沒什麼,就是看重你有腦子,而且看起來對爺沒興趣,能夠專心的帶孩子!你知道的,爺不缺女人,只缺那種不會老是想爬上爺的床的女人。」
其實第一次開口的時候,他只是一時沖動,但當她拒絕了,他反而下定了決心,莫非這就是男人的天性?要不到的才是最好的,才會一直放在心上?
帶孩子?她一個曾經專侍皇上身邊筆墨的大宮女,對他來說只是一個不覬覦他男色能夠幫他帶孩子的保母?
被小看的冷清秋只覺得心中那股怒火越燒越烈,看著他那嘻皮笑臉的樣子更是恨不得能夠撕了他的臉。
而這時,馬車似乎也到了目的地,牧戰野拍了拍衣裳一派瀟灑的就掀了簾子打算下車,她看著他的背影,頭腦一熱,腳就踹了出去,正中全無防備的他的背心。
說時遲那時快,天啟皇朝名聲最響亮的平虜大將軍在全將軍府眾人的面前第一次上演了一出名叫「跌個狗吃屎」的好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