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只小豬 第7頁

褚天義嗤哼一聲。「那不是最合妳意?不過我不會讓妳稱心如意的,人頂多得像螞蟻,對生命覺得茫然的人太多,我總會找到的,不勞妳費心。妳可以走了吧,妳再多留一分鐘,我就要開始生病了。」他下達逐客令。

「看來我也不用擔心你會不會變成人類了,因為你顯然適應的很好,才到這里多久,說起話來就跟人類一樣惡毒。」不理會他的怒目,仙仙沒了耐性。「你別忘記你已經不是有法力的那個豬老二,你現在只是個普通的人類褚天義,以後出了什麼事,你就別來找我!」說完,她朝古眉眉比了個手勢,怒瞪褚天義一眼後,整個人消失在空氣中。

褚天義從衣架上取了件薄襯衫,覆在古眉眉身上後便徑自回房睡覺去了。

疲累感,是當人類最令他厭惡的負面感覺。

在一陣規律的敲擊聲中,古眉眉恍恍惚惚的醒來。

一睜眼,是陌生的木頭紋路天花板,她一下子想不起來自己在哪里。

猛然坐起身,她用力搖頭,想將腦袋里的暈眩感搖掉。

環顧清一色木頭家具的室內,難不成她昨晚是睡在這里的?她怎麼會睡著的?

她努力回想昨晚發生的一切,可是記憶老是在她抱著褚天義回送她的八音盒和小白兔要開門回家時便斷了線。

還是……她又突然暈倒了?

她跳起來,抱起茶桌上的八音盒及小白兔,匆匆忙忙的拉開木門,見了在外頭工作的褚天義也沒打招呼,驚惶的樣子像背後有惡鬼邪靈追趕她一般。

褚天義停下手上的工作,皺眉看著她行色匆匆的跑走。

迸眉眉一口氣跑到五樓,從短褲後方口袋掏出鑰匙後連忙進屋,懷里的東西往床上拋下,臉色蒼白的拉開梳妝台的抽屜,不知是太喘抑或太緊張,她雙手顫抖的拿出一個小瓶罐,將里頭僅剩的兩顆白色藥丸倒在手上後立刻放進嘴里,連開水都不服的就咽下。

藥進入到胃里後,她這才稍稍安心。

將藥罐放回抽屜里,她拖著腳步躺到床上,兩眼茫然的看著天花板。

她努力的想要想起失去的那段空白,卻一點印象也沒有。

怎麼會這樣?她已經很久沒發病了,醫生也向她保證過,她不會復發的機率超過百分之八十,只要她按時吃藥的話……

冷靜下來後,她撥了通電話給她的主治醫生,問明她的癥狀後,電話那頭的醫生立刻緊張的要求她立刻回院治療,若不,她將活不過一年。

雖然醫藥費昂貴,但對她這種原因不明的遺傳疾病來說總是個希望,醫生這麼說。

幣回電話,她吐了口氣,心口沉甸甸的,像壓了塊石頭。

都已經安然無事的過了兩年,早知道就不該停止服藥的。

難道她終究還是逃不了這家族的魔咒?

可是她才二十歲呀,就這樣死掉的話實在太可惜了,她達戀愛都還沒談過,被人叫了好幾年的公車,卻連上床是何等滋味都沒嘗過。

她是個身心清白的好女孩呀,卻被如此對待。

不過她不是早已學會不為這種事氣惱,她要活得更久,這些事就變得不值得生氣,為什麼要氣?這世界流言蜚語如此多,不公平的事如此多,令人挫敗的事如此多,她要習慣不去理會。

可是她現在居然剩不到一年的壽命?

起身打開梳妝台的暗櫃,她將里頭一迭整齊的紙鈔抓進左手里,跑出房門後直接沖到樓下。

她毫不費力的就找到在圍籬里切鋸木頭的褚天義。

見她神色有異,他直接將電鋸關掉。

她一古腦的將手里的錢全塞進他懷里。

「你教我刻一座旋轉木馬的游樂場,這些算學費,如果還不夠,等我下禮拜領薪水再給你。」她急切的道。

「我不會教人。」他也沒听過什麼旋轉木馬,他二話不說將錢又塞還給她,重新啟動電鋸。

迸眉眉將電鋸關掉。「你又沒教過怎麼就說不會?你拿去!」她堅決的又將錢塞進他懷里。

褚天義不得不將電鋸再次放下,面露怒色。

「滾開。」他的性格臉龐變得陰沉,手一揮千元大鈔散了一地。

她做什麼?以為吃了她幾次宵夜他就非得听她的不可?褚天義心頭一股無明火起。

人類的愛算計他總算領教到了。

他的表情加上手又按在電鋸上,看起來很像下一秒就要將古眉眉鋸成兩半。

迸眉眉看著掉到地上的鈔票,狠瞪了他一眼,眼里噙著的淚水也不知是因為氣憤還是屈辱,她默默無語的蹲子,將鈔票一張一張撿起。

他打開電鋸開關又開始鋸他的木頭,完全沒將她的可憐樣看在眼里。

他以為她會知難而退,誰知道她將鈔票全部撿起後,不顧他正在用著危險的電鋸,硬是將他的一只手拉出,將鈔票又塞進他手里。

她突來的動作使他手中的電鋸一個晃動,與她的手腕擦身而過,她的手腕上立刻多了道血痕。

褚天義憤怒的將電鋸拋得老遠,將手里的鈔票丟到她臉上,鈔票又灑了一地。

「滾!」他怒極的咆哮聲讓附近鄰居開門探頭查看。

「我的錢又不髒,你做什麼呀!」他不知道這樣做很傷人嗎?古眉眉憤怒的尖聲叫嚷。

雖然傷口不深,但她手腕還是痛得要命,她還是死命不移憤恨的瞪著他,臉上唯一流動的是自她堅決的眼眸里滑下來的眼淚,像未拴緊的水龍頭般涓涓落下。

「我不會放棄的,你不答應我我就每天來纏你,直到你答應為止。」她以柔弱的形象霸道的說。「我真的不會放棄。」

宣示完,她又蹲將鈔票一一撿起。

她堅持一定要做個旋轉木馬,她死後不要什麼紙屋,什麼華服美裳,不要什麼金銀財寶,什麼陪葬品,她要叫他們把旋轉木馬燒了,讓她可以一圓童年夢。

她的童年只是一連串的灰白黑,挨打,上學,要飯,挨打,上學,要飯,在之中不斷重復,毫無色彩可言。

就因為童年如此乏善可陳又窮困,她只在小學時看到同學騎旋轉木馬時的相片,那時那男生很驕傲,依稀可見到一頂皇冠在他頭上閃閃發耀,她在心里非常羨慕。

她以為長大後就可以去坐旋轉本馬的,但每次一到游樂場,看到坐在木馬上笑開懷的小孩子,不知道為什麼,小時候的自己就會浮現在她眼前,她的腳又踏不出去了,只能站在外圍看著,看著。

一次一次的與其失之交臂。

既然活著時無法坐,那她死後就沒人跟她搶了吧!也沒小孩子來形成那道無形的牆了,她可以盡興的玩。

若是這樣,那死也是一件好事。

不過這無情無心無肝無肺的男人是不會知道這些的。她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後,轉身往外走。

她絕對不會放棄的!

第三章

迸眉眉說一不二,且當機立斷的辭了夜店的工作,改變晝伏夜出的習慣,每天早上起床的第一件事就是下樓,拿了椅子,從褚夭義的庭院里抱了木頭,偷了工具,隔著小柵欄就刻刻畫畫起來。

褚天義就算對她的行為與工具老是失蹤感到頭痛,卻也無可奈何,幾天下來,他的家里又多了三套新的木工工具,因為他已經有好幾次找不到工具而生出殺人的。

現在不比以前,于是他辛苦的將那股壓抑下來。

每天她都比他早起,不過那與他無關,他對她依舊視而不見。

今天早晨也不例外,還沒開門就听見外頭傳來敲打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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