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終于完全替代白晝之時,黎蓓蓓踩著懶懶的步伐回到了家里。
「你跑到哪里去了?」
「啊——」
黑暗中一句如鬼魅的低問,及突如其來襲向她左臂的拉扯,駭得她失聲尖叫。
「蓓蓓,是我。」張臂摟住驚惶駭喊的人兒,上官樊準確的打開牆上的電燈開關,廳里頓時燈火通明。
再熟悉不過的俊美臉龐映入眼底,黎蓓蓓掄起扮拳槌他,「你干麼嚇我!害我以為是闖空門的歹徒,你好可惡。」她余悸猶存的驚駭著。
「抱歉,我無意嚇你,我等你等得心急如焚,好不容易听見你回來的開門聲,壓根沒想到客廳沒開燈,我貿然出聲會嚇到你。」他像哄小孩子似的拍拂她的背,自責自己讓她受驚了。
「你等我等得心急如焚?」美眸困惑的抬望他,她能猜到他八成由她忘記鎖門的陽台進她家,可他的話怎麼好像她發生什麼讓他緊張萬分的大事。
上宮樊凝視她好半晌才說︰「我從于琪那里知道簡賓與楊思妮的事了。」
她的耳際轟然作響,震撼的消化他的字字句句。她只是請于琪代為轉告他今天停課,而她竟然把下午楊思妮找上舞蹈社的插曲告訴他?!
極力壓下心里的跌宕起伏,她故作鎮定的推開他,「那不過是簡賓個人的花邊情事,沒什麼。」
「你在意不是嗎?」他的話成功止住她欲邁住臥房的腳步。
「我沒有!」她仿佛刺蝟一樣反駁。
他深深望進她倔強的眼底,「如果沒有,今天你會照常上我的課,即使你想停課,也會親自打電話給我。事實上,你就是受了簡賓說要追你,私底下卻與其他女人發生曖昧關系的影響,這讓你想起以前男友同樣對你不夠真心的戀情,再度使你懷疑起男人的可信度,心情煩悶,才想出去透氣……」
「胡扯!別自以為是的以為你什麼都懂。」雖然心里疙瘩教他一針見血說中,她仍逞強否認,不願在他面前顯現或許會讓他笑話的脆弱。
他卻非要地正視自己的心結,一逕又道︰「因為是你,所以我懂,懂你今天下午肯定反反覆覆的質疑我對你的真心有幾分,這也是你沒直接打電話給我的原因,你想一個人淨空心思,尋找你要的答案。」
震懾、驚愕、怔愣,以及無以名狀的情緒在她圓睜的水燦瞳眸中閃掠,他說對了,下午她破天荒的蹺課,除了教簡賓與楊思妮暗通款曲一事挑惹出她過往幾段不順遂愛情的感傷外,最主要的原因——是他。
盡避她喜歡他,他也自認是她男友,然以她所遇皆非真正有情人的悲哀紀錄,這個男人當真全心對她?自己真能毫無顧忌的相信他?
她惶亂的心,找不到答案。當她漫無目的在街巷中游走,想放膽相信他的下半刻,腦中便又竄入懷疑,將近兩個小時,她就在相信與否的天秤之間擺蕩、舉棋不定。這些掙扎,他是否也知道?
「蓓蓓……」他柔情低喚著扳住她雙肩,明白她內心勢必會有的天人交戰。「並非每個男人都那麼表里不一、不懂得付出真心,我說過,至少我不是那樣的爛男人,我對你的關心全部發自肺腑,要你當我女友也是真心誠意。」
「你知不知道我在街上尋不到你,打你的手機得到關機訊息,打到你家電話又沒人接,回來也等不到你時,我有多擔心?生怕心情低落的你一不小心被車子擦撞到或出其他意外,一顆心怎麼樣也緩不下來。」
直到她開門,摟她入懷的剎那,他高高懸起的心才得以緩緩著地。
「相信我,蓓蓓,我對你的真心日月可監。」
「別逼我,我不知道……」她軟弱的抵首靠向他胸懷。他的磊然直述令她動容,可要她此時便百分百的相信他,這樣孤注一擲的信任,她不曉得自己做不做得到。
無聲輕嘆,上宮樊憐惜的摟緊她,有點想宰了之前那些對她不夠全心全意的混蛋男友,還有今天捅樓子的簡賓,拜他們所賜,他的可人兒非但對男人的信任度打了嚴重的折扣,更使完美得絕對值得男人交付整顆心的她喪失感情自信,以至于讓他的追妻之路頻添阻礙。
罷了,就別逼她,再給她些時間相信他半點不假的真心。
「你心情不好,跟你姑姑請個假,今晚別去當DJ。」輕撫她滑柔長發,他體貼的提議。
她的心一陣溫暖,明白他不逼她了。「我已經跟姑姑請過假。」情緒低迷的她沒心情再到PUB去,還好姑姑說會找人播歌,沒要她非得過去幫忙。
「這樣啊……」他沉思片刻,「你等我一下。」
黎蓓蓓疑惑的看著他由陽台回他的租屋處,不一會再進廳里時,手上多了兩片DVD。
「你家有沒有DVD播放機?」他笑笑的問。
「在我房里。」客廳的DVD播放機壞掉後,尚未再添購,「你要做什麼?」
他牽起她的手走往她的房間,「心情郁悶對身體不好,看看恐怖片讓渾身細胞嚇一嚇,保證精神百倍。」
「恐怖片?!」
「前幾天你挑的片子,我一直忘記找你觀賞,再不看就要還出租店,很可惜。」
可惜?喔,一點也不,她根本不敢看恐怖片好嗎?但他說的好像頗有道理,讓鬼片嚇一嚇,她胸中的負面情緒或許會被嚇飛,可是她……
沒讓她有考慮的時間,上官樊已動作迅速的放好片子,攬她坐入沙發。
「先看『恐怖幽魂』,再找時間觀賞『魔宅』,你精挑細選的片子,我想一定很好看。」察覺她身子奇怪的發顫,他轉頭低問︰「冷嗎?要不要添件外套?」她身上只穿件紫色排扣針織杉,是有些單薄。
「我……不是,其實……」就在她有些語無倫次的猶豫該不該向他示弱,坦白自己不敢看恐怖片之際,電視傳來—串驚聲尖叫,她嚇—跳挽緊他手臂的同時,眼角也瞄見電視螢幕出現泛著幽森綠光的駭人幽魂的特寫鏡頭——
「呀啊!」她駭然大叫的撲進他懷里。
「你不是喜歡看恐怖片,怎麼影片才剛開始就被嚇到。」上官樊摟著她笑謔,卻發現她像風中落葉抖顫個不停,他頓覺有異的扳開用力抱著他的她——
老天!他胸口緊緊一窒,她一張小臉蒼白如紙,眯閉的雙睫明顯顫動著害怕。
「蓓蓓,你怎麼了?蓓蓓?」他慌急輕拍未發一語的她。
顫悸的密長眼睫總算慢慢張開,她被驚嚇得再也無力顧及示不示弱的問題,唇瓣輕掀的傾吐,「我不敢看恐怖片,一點都不能看,會作、作惡夢……啊!」
話才說完,影片里忽然傳來令人毛骨悚然的咭咭怪笑,她心驚膽戰的又駭叫著撲入他懷中。
他連忙關掉DVD,拍著她的背安撫,「好了,別怕,我關掉電視了。」
仍在他懷里打著哆嗦的嬌弱身子,令他有種她隨時都會昏厥的錯覺,他打橫抱起她,將她抱落她的床鋪。
「為什麼你不敢看恐怖片,卻挑這兩部給我?」心疼的輕撫她依舊蒼白的容顏,他低柔輕問。
她細聲輕道︰「我才沒有挑,是在恐怖片區閉著眼楮隨便抓兩部片子給你,好嚇死你,誰教你那天硬拉我進錄影帶出租店。」
他直覺好笑,原來她是想陷害他。「那剛才看片子前,為何又不坦白你半點恐怖片部不能看?」
「不想讓你笑話我膽小啊,不行喔!」虛弱的實話里仍摻雜些微的不甘示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