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買的?」她揚揚袋子問。
「撿的。」直視路況,他臭著一張俊臉回答。
好毒,果然像他會說的話。襲晴卻難得的沒反駁,唇角笑渦淺淺綻露,張嘴咬口起司松餅,胸中有股說不上來的暖流緩緩漪動。雖然這份早點或許只是他順手所買,他的溫柔體貼仍只有少少的一咪咪,但念在她今天心情不錯的份上,意思意思感動一下好了。
「妳不是已經吃撐了?還吃。」沒听見她該有的頂撞言語,慎原南烈微瞥視線,訝異的見她竟吃起他買的松餅。
她朝他嬌憨一笑,「我的食量不小,剛才只吃一小份小籠包和一杯豆漿,再加這份起司松餅剛剛好。」
奇異的,之前盤旋他胸口的不悅氣焰,彷佛隨著她的動口咀嚼消散殆盡,她清甜的笑靨好似也是第一次讓他不覺刺眼。
她這樣不是很好嗎?整個人看起來順眼多了。
「慎原企業集團對職員的操性要求很嚴格,妳自己好好反省,別以為自個真是『襲』卷愛『情』的個中高手,偏要當四處縱情的花蝴蝶,到頭來吃虧的是自己。」沉穩的打轉方向盤滑進另一條岔路,他語重心長的勸說。
襲晴咬松餅的動作猛地停住,橫眼轉首抗議,「什麼四處縱情的花蝴蝶,我說過我的私生活沒有很亂。」
「事實擺在眼前,狡辯無用。」怎地她的順眼只能維持半分鐘。
「你──」好心情崩塌,胸中的感動也沒了,為何他就是有本事惹她生氣啊?「真想拿松餅砸你。」
「可以,但妳最好祈禱我不會因為妳的干擾不小心與來車對撞,造成你我一車兩命。」
噢,真有他的,連死都要拖她下水。怎奈他說的是不爭的事實,她拿松餅砸他之際他方向盤若一偏,後果誰也無法預料,萬一她有任何不測,姊姊會傷心逾恆的。
既然砸不成他,她只好把起司松餅當成他,狠狠的咬、狠狠的吃下肚。她也許該考慮下回別顧慮婕欣對她朋友不好交代,而以模稜兩可的不予置評作為對他印象如何的答案,應該偷偷對好友實話實說──她朋友的哥哥,爛透了。
六點的下班時間一到,襲晴迅速關上電腦,也不管桌上尚有未處理完的繕打文件,抓過細肩帶皮包便往門口沖。
今天她學聰明了,才不像昨天傻傻的忙完所有工作,反正今天一整天那個可惡的大總裁又像存心累斃她的丟給她成堆工作,忙得她暈頭轉向,中午還連她吃不吃午餐都要管的他,無聲無息走到她座位前猛然落下一句「去吃飯」,嚇得她險些按錯電腦鍵,刪掉辛苦歸建的檔案,狠瞪他好幾眼後才去祭五髒廟。
中午休息時間過後,她提醒自己,今天非要一下班就離開,沒道理她那麼拚命老是忙過頭吧!鮑司又不是她的,何況還有個與她不對盤的上司……
「哇啊──」繞想的心思因突來的一道拉扯力道而斷,她驚呼的撞入一堵溫厚胸懷。
熟悉的陽光氣息,結實的硬度,光貼觸到的剎那,她即清楚胸膛的主人是誰。
「慎原南烈!」她仰首嗔喊,「我跟你有仇嗎?總是不說一聲就拉我,你知不知道你的胸膛跟銅牆鐵壁一樣,撞起來很痛耶!」縴長食指氣不過的連戳兩下他胸口,他要是害她把尖挺的小鼻子撞壞,看他怎麼賠。
他沒跟她客氣的彈了下她眉心,「我阿姨跟妳也沒仇,妳沖那麼快,想把她撞倒?」
之前他將一份營運報表放回秘書室的置物櫃,才轉過身,就見她由座位上疾跳起來,半聲招呼都未跟他打,也沒瞧見有人正走進門內,低頭就直往門口沖。顧不得喊他來訪的阿姨,他急著拉住她,因他眼尖的發現自個阿姨手上提著保溫瓶,她這魯莽一撞,阿姨手上的保溫瓶一滑手,難保里頭的湯湯水水不會灑出來燙傷她。
「你阿姨?」小腦袋偏轉,襲晴總算察覺到辦公室里多出位慈眉善目、溫溫雅雅的中年婦女。
「妳好。」唐悅華溫笑頷首,亦是初次見到這位清秀甜美,氣質清新的女孩。
「妳、妳好。」襲晴赧的點頭致意,「不好意思,我剛剛沒看到妳,更沒想到他也會有阿姨。」
「什麼叫沒想到我也會有阿姨?妳看不起我啊?」這女人到底會不會講話。
「誰說,我是羨慕你,有阿姨耶,好好。」垂眸,她欣羨的語調低細下來,她只有姊姊一個親人,現在又遠在台中……
微瞇起眼,慎原南烈若有所思的凝視她。他阿姨確實很好,但有值得她這麼羨慕?為何她垂眼的瞬間,他好似捕捉到她眼里來不及遮掩的落寞孤寂?
「妳也可以跟南烈一樣喊我阿姨。」唐悅華慈藹笑道,當她是外甥的女友。
襲晴連忙抬起頭,慌窘搖手,「那個……我不是那個意思啦!你們聊,我不打攪你們了。」
再向她點個頭,襲晴匆匆離開。她只是有感而發慎原烈有個能關心他的阿姨,不是要跟他搶她,再不走,他等會肯定又要夾槍帶棍的數落她。
「南烈,你怎麼就這樣放你女朋友走?」唐悅華不解的望向外甥。
「拜托,阿姨,她是我的新任秘書。」他可沒打算交個花花女當女友。
「咦!可是她直接喊你名字不是嗎?你們的互動也不像上司與下屬那樣拘謹。」她從未見過他像對那女孩那樣拉他前任秘書、彈她眉心,更不曾見他用像極與情人對話,自然中帶點親昵的語氣和他的前任秘書說話。
「阿姨若知道我們初次見面就吵架,就不覺得我們相處的模式有何不對了。」他輕推她進入他的辦公室,與她坐入沙發。
基本上他懷疑他現在這個小秘書有將他當上司看,上班時間老用水靈大眼瞪他是家常便飯,他說一句她回兩句亦是司空見慣。他倒不介意她喊他名字,總比她喊總裁那刻意與他作對的揚高語調順他的耳,不過她要下班卻將他當隱形人,連聲招呼都沒打就走這點讓他很有話說,好歹中午他也提點又忙到忘記自己有習慣性胃痛的她去吃飯,她不該如此沒禮貌對他。
明天得好好念念她。
「你們初次見面就吵架?」唐悅華難掩驚詫,南烈個性沉穩有魄力,除了跟幾個好友斗嘴,幾時听他與人吵嚷過,更別提對方是個柔柔美美的女孩。
「嗯。」一想起她當他的面刮他的車,他胸中仍覺氣怏,不想提經過。掀開保溫瓶,他問︰「今天是什麼?」阿姨隔段時間總會炖些補品給他吃。
「藥炖排骨。」
「好香。」他起身進休息室的廚房拿碗筷,如他所料听見阿姨在後頭喊不用拿她的份,那藥炖排骨是給公事繁忙的他補身子的。
待他坐回位子,她感興趣的追問心底的疑惑,「是不是你在面試時出了什麼問題刁難人家,所以才與你的秘書起爭執?」
「不是阿姨想的那樣,襲晴……就是阿姨剛才見到那位,她是婕欣介紹來的,並沒經過正式的面試程序。」
唐悅華微訝,「婕欣介紹的?」
他邊舀藥炖排骨邊說︰「那丫頭跑去波士頓游學前一天才告訴我,她替我引介了她朋友的朋友當我的秘書。」
原來如此,他才會破例未經過正式的招募程序就任用襲晴當秘書。
除了與南烈親近的至親朋友,沒有人知道他這個同父異母的妹妹的出生……並不光彩。當年她母親在日本看上家世顯赫的慎原紀之──南烈的父親,卻得不到他的青睞,竟下藥迷昏他,主動獻身想逼他納她為妾,進慎原家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