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璃鞋 第18頁

才剛掀被下床,一陣不期然的暈眩向她襲來,她一個重心不穩又跌坐回床上去。

她努力凝聚焦距要看清女侍從的臉,看到的卻總是模糊的色塊。

「公主,牛女乃里摻了安眠藥,你還是乖乖躺著吧,不要給我惹麻煩了。」女侍冷漠的聲音傳進她的耳里。

安眠藥引難怪……

安楷甩甩頭,努力想要保持清醒,但藥效慢慢增強,她的意識漸漸模糊。

在沉沉睡去之前,她用力咬了下舌頭,直到嘗到血腥味,她才放棄抗拒的任自己睡著。

不知睡了多久,斷斷續續的刺痛感喚醒了她。

微微睜眼,房間幽暗一片,只留著一盞暈黃色的壁燈。

她痛苦的坐起身下床,半跌半走的朝浴室走去,張嘴朝洗手台一吐,一攤鮮血嘩的濺滿米白色的洗手台,看起來異常的令人觸目驚心。

匆促的張嘴朝鏡中審視,她只看見一道傷口橫在舌上。

她抽出幾張衛生紙往嘴巴隨便一抹,將之丟進馬桶里沖掉,打開水龍頭清洗洗手台的血跡。

之後又跌跌撞撞的走出浴室,換上的睡袍,穿上當初被硬架到這里來的襯衫與牛仔褲。

這時,腦部又傳來一陣暈眩,她閉眼調勻呼吸,等待暈眩感過去後,來到窗邊,打開鏤空雕花的窗門,一陣涼涼的夜風拂上她的臉,令她頓時清醒不少。

微探出頭,幾個侍衛就在她的窗戶底下走動,不過她不擔心,為了防止她逃走,李奧為她準備的房間位在五樓,她沒有立即被發現的危險。

深吸一口氣,她用力搓著冰冷的雙手,然後拉過梳妝椅,整個人站上去,小心翼翼的跨上窗欞,讓身子掛在窗外。

只要她小心點,走到房間外的走廊處,就可以推開窗戶進到屋內,然後再偷偷繞到地下室的牢里去將平無懼救出來,他們就可以一起逃走了。

就算不能一起逃走,能在一起也是好的。

怎樣都比現在好,她努力試就有機會!

抱持著這樣的信念,她懸掛在窗外,一小步一小步的移動著。

快了!就快到了!她伸出酸疼顫抖的手,一把握住走廊窗戶的窗欞橫條。

做了個深呼吸,跨出最艱難的一步!

就要成功了……只要她推開窗子……

只用一只手支撐重量,她騰出另一只手來推窗。

她的手還沒踫到窗,整扇窗子就被人打了開來,李奧站在走廊里看著窗外的她。

「不許動。」他厲聲喊,神情緊張的慢慢走向前,生怕嚇著她,讓她跌下去。「你慢慢的把手給我,慢慢的。」

安楷一見到他就驚嚇住,他的出現宜告了她的失敗。

一咬牙,她又抓住橫條往回走。

李奧捉住她,阻止她繼續移動。

「你在干什麼?不要命了嗎?」他難得臉色發自了。

安楷掙扎著,想甩開他的手,她沒有開口,因為舌頭上的傷讓她開不了口。

「你不要動!」李奧急了,左手抓住她的手,右手想去抓她的另一手。

洞悉他的意圖,情急之下,安偕又左移了一些,沒想到一個踩空,腳下一滑,重心頓失,她驚懼的雙眼大睜,看著窗戶離自己愈來愈遠……

她要死了嗎?這念頭讓她發出一聲尖叫……

「平無懼——」

暗夜里,一聲淒厲的尖叫聲與重物落地的聲音在冰涼的空氣里,不停回蕩著。

第七章

平無懼自床上彈跳起來!

胸口起伏強烈,冷汗不斷自他臉上滑下,飛快的梭巡四周,發現自己仍在牢房里後,稍稍放下心,抹去臉上的汗水。

他做了個噩夢,夢見安楷渾身是.血、滿臉是淚離他愈來愈遠,一雙淒迷的眼眸寫滿歉疚與深情,只是她退後得那樣快,他發了瘋的拔腿狂迫,還是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她消失在自己眼前。

這夢感覺起來是那麼真實,真實得仿佛就發生在眼前。

他怎麼會睡著的?睡多久了?

驀地心頭一驚,抬頭一望。

仙仙人呢?

他憤怒的走上前,用力的踹著囚禁他的鐵條。

他用瘋狂的方式猛踢著,像在自戕,劇烈的撞擊聲在整個地牢里造成回音。

他只能這麼做,發泄他滿腔的憤怒與無助,否則他會發瘋。

奇怪的是他制造出這麼多聲響,為什麼沒半個侍衛下來喝止?

他停了下來,開始性意到外頭不尋常的騷動,隱約的腳步聲與喊叫聲從外頭傳來。

就在他覺得不對勁時,牢外的大門被偷偷打開一條縫,一道縴細修長的人影閃進來後,又小心的關上大門。

金發女孩回過神來,對上他的目光,緊張的表情里終于出現欣喜,連忙朝他走去,並從口袋里掏出一支長鐵絲。

她不說話,只是蹲子用鐵絲對著牢房的鐵鎖一陣挖動,不一會兒。牢固的鐵鎖發出「卡啦」一聲,鐵鎖開了!

她將鐵鎖往後一丟,飛快又有效率的打開牢門,比了個手勢,要平無懼快出來。

平無懼步出牢門,不解的看著她。

「你是誰?為什麼要救我?」他皺眉問。除了自己,他不願再輕易相信這片土地上的任何人。

「我叫克莉絲汀,就當我是來還安楷人情的。」說到安楷,她臉色一黯,避開他的目光。

听到安楷的名字,平無懼立刻掐住她的肩膀。

「你認識安楷?她在哪里?」心髒的緊縮感又回來了,令他不安得幾乎發狂。

他掐痛了克莉絲汀的肩膀,她痛叫一聲,用力撥開他的手,神情痛苦的揉著自己的肩膀。

「你這人怎麼這樣呀?」她斥責著,隨後又擺擺手。「唉!算了、算了,若不是知道安楷心里懸的、念的都是你,我才懶得膛這渾水!我帶你去見安楷,否則晚了……」接下來的話她說不出口。干脆抓住他的手就往外跑。

雖然想知道她未說出口的話是什麼,但想見安楷的已超越一切,所以他先將一切問題拋諸腦後。

出了地牢,他立刻就查覺到空氣中交雜著緊張感與恐懼感。

侍衛們神情慌張的跑來跑去,就算看到了他也沒上前來逮捕他。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他問走在前方帶路的克莉絲汀。

「玻璃鞋碎了。」她走得飛快,心不在焉的回答。

猛地,她的手臂被一把扯住。

「什麼時候的事?安楷人呢?」他臉色鐵青,心里想的是仙仙昨晚在大廳里說的話。

空氣中充斥的緊張感、人們表露的不安、破碎的玻璃鞋,在在讓他忍不住膽戰心驚。

她會死!他腦海里浮現仙仙直指安楷的手,語氣肯定從容。

心髒又是一陣緊縮,痛得讓他咬緊牙。

「你不要問了!跟我走就是了,否則你會連她的最後一面都見不到!」她甩開他的手,又急促的邁開步伐。

她的話像股急劇的雷電,重擊了平無懼的四肢百骸,震得他無法動彈,腦袋一片空白,臉龐上沒有任何血色。

克莉絲汀走了一段路後發覺不對勁,一回身才發覺他仍站在原地,她又氣急敗壞的折到他身邊,拉著他的手,將他拖著走。

他宛如行尸走肉般,任人帶引。

來到五樓,安楷的房間外,克莉絲汀擔憂的看了平無懼一眼,猛一咬牙,開了門,將他推進去。

平無懼的雙眼焦距漸漸凝聚。

安楷的額上繼著白紗布,安靜的躺在幾尺外的床上,她雙眼緊閉,仿佛睡得安詳,也像……沒了生命。

除了眼里的安楷,對于房里的其他人,他一個也沒看見。他舉步緩慢的朝她走去,卻發覺腳步踏得艱難。

終于來到床邊,他單腳跪地,細細的看著她蒼白的臉龐。

他想伸手探她的具息,卻發現自己的手抖得厲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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