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自由的新郎 第2頁

「我反對!」歐仲擎一骨碌由沙發跳站起來,「這淌渾水我不趟。」

「這不是渾水……」

「只是爸拿我的婚姻大事開玩笑的荒唐兒戲?!」歐仲擎無法不動氣,唐突被指定婚事,對方還是未滿十八的黃毛丫頭,縱使他有再好的脾性也會發飆。

「仲擎。」許瓊方好聲好氣的開口,「若非事發突然且情況特殊,我和你爸不會不近人情的拿這種事要求你。」

「命相師隨口胡縐的話不必信得那麼認真,言叔也不只爸一個朋友,他若急著嫁女兒,可以找別人。」他沒興趣。

「他找上我表示他信得過我,也信得過我兒子,知道我們會善待他女兒。你要爸置之不理,假使那算命師所言屬實,他女兒真因此而香消玉殞,你心里過意得去?」

刀削劍眉蹙了下,一句「不干我的事」硬是沒辦法決絕的逸出口。可該死的,爸朋友的女兒是死是活,關他啥事!

看穿兒子的心思動搖,歐敬為軟語低道︰「當年若非那言叔叔的及時搭救,我和你媽只怕因失血過多命喪黃泉,今日換我們解救他女兒的性命,你認為過分嗎?」

「不過分,相比下來我們還欠人家一條命。」歐季凱心直口快的搭腔。

一道犀利眸光毫不留情的掃向他,嚇得他趕忙坐離平時脾氣溫和,一旦動起怒來不太好惹的二哥些,免得等會「娶妻報恩」的重擔落至他身上。

「再怎麼說,大哥都是報這項恩情的第一人選。」歐仲擎就事論事的道。

歐孟恩寒臉瞪向他,「你若真想棒打鴛鴦,我們兄弟的情份就到今天為止。」

「仲擎,你大哥和女友已論及婚嫁,明年即將結婚,你又不是不知道。」許瓊方趕忙提醒他,今天要不是大兒子感情穩定,她和丈夫自會首當其沖將報恩大任交給他。

「我也有女朋友行不行?」他急思解月兌方法。

但有人偏要拆他的台,「少來,你跟前任女友早在四個月前分了,寧缺勿濫的你根本沒再交新女友。」

「對呀,這是二哥上禮拜聊天時自己說的。」歐季凱在一旁附和。不能怪他罔顧兄弟道義,人家他還年輕、心情還不定,不想那麼早討老婆。

「你們兩個好樣的,這樣聯手圍剿我。」今天才知道,他們歐家三兄弟也是會鬩牆的。

見狀,許瓊方低嘆口氣緩頰道︰「仲擎,假使媽告訴你,你剛上小學有次曾夸言叔叔的女兒可愛,說長大要娶她為妻,你是不是能心平氣和的答應這件婚事?」

驟然而落的驚人陳述,頓時怔住廳內三兄弟。

歐孟恩與歐季凱直張大眼瞅向排行老二的手足,難以相信這位多情老兄竟然孩提時代就當面跟人家定下婚約!

「不可能!」怔愣過後,歐仲擎像被砸到腳似的跳走兩大步,不以為然的定視母親,「媽就算要逼我答應報恩,也編些高竿點的借口,居然說我曾承諾娶言家女兒?媽干脆說你與言家嬸嬸曾指月復為婚好了。」

他上小學時言家小妞不過才丁點大吧?他會指著頂上沒幾根毛、口水肯定亂飆的女乃娃說長大要娶她?

打死他也不信。

「是真的。」歐敬為聲援佐證,當年他亦是目擊證人之一。

「拜托,別鬧了,這個理由不但好笑更不具半點說服力,現在都幾世紀了,即使真有指月復為婚這事,也沒人會當一回事。」

這回換歐敬為嘆氣,這個二兒子平日很好說話,可惜遇上不願意的事,固執的程度跟牛的脾氣有得比,加上事隔久遠,他不記得跟言家女兒見過面也是很正常的事。

「就當事業一事爸由你,婚姻這事你委屈點依爸的,好嗎?」

歐仲擎雙拳暗握,「爸是在威脅我?」

歐家的貿易進出口生意做得大,他是「歐氏企業」的第二順位繼承人,然他志不在商場的廝殺,一心向往當個獸醫。與父親幾經長談,終于同意他獨自創業,今日為報故友恩情,爸打算反悔初衷,拿收回他的事業自主權牽制他?

「爸是懇求你替爸媽償還無以回報的救命之恩。別以為爸偏袒孟恩或季凱,實在是他們一個有論及婚嫁的女友,一個年紀還小,均不適合幫爸這個忙。」

很有默契的,僥幸成為局外人的兩人繼續保持緘默,此時此刻,他們沒立場發表意見,否則難保不幸被欽點當新郎的兄弟不會一人賞他們一腳。

歐仲擎煩躁的踱到窗邊,胡亂爬梳頭發,「爸叫言叔把女兒嫁給別人,您欠他的恩情改天找機會再還就好了。」

「他若找得到人幫忙也不會找上我,再說你是獸醫,有一定的耐性,言兄的女兒交給你,我和你媽很放心。」未滿十八的女孩想必需要更為耐心的關照。

爸媽是把人家當阿貓阿狗或寵物豬?「我的耐性只限于小動物。」

站起身,歐敬為看向側臉瞥視窗外的二兒子,「你要爸怎麼求你才肯答應?」

「是我要求爸別逼我。」

「爸跪下求你好不好?」

折煞人的語句丟擲向他,歐仲擎驚心的轉過頭——

「敬為!」

「爸!」

「我答應、我答應,爸說什麼我都答應。」倉卒的應允緊隨他母親與兄弟的驚喊後急切落下,及時阻止那執意跪地的雙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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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秋的夜,宜人而清涼。

歐仲擎的心頭卻恍如有把火,隨著他住處臥房梳妝鏡上的大紅喜字,往他胸口蔓延。

今天是他的大喜之日,距離他情非得已答應父親娶妻報恩那日,不過六天的時間,他便匆促草率的當了新郎——一個沒有隆重婚禮,心不甘、情不願的新郎;一個莫名其妙就多個新娘的……

雙眸猛然于鏡中望見一張陌生嬌顏,英挺濃眉微微挑起,遂又對望凝視。

她就是這六天來,自己一直排斥相見,甚至在教堂與回家路上,賭氣刻意不與她正面相對的「新娘」?

及肩的半長發,清雅細致的五官,一襲淡綠碎花合身洋裝,將她清靈純淨的氣息巧妙的烘托出來。

說她是個清秀佳人不為過,但她美不美、清不清秀和他無關,為何他得被迫與她有所瓜葛?

「為什麼在教堂你不開口說你不願意嫁給我?」

猝然拋落的埋怨語句,震醒言芷若失神凝望鏡中溫文清俊面龐的心神。頰上微染紅雲,她疾速撇移與他在鏡中相對的視線,眼睫輕垂的道︰「你不也沒開口說你不願意娶我。」

頎長身子霍地轉身面向她,「我要是能說,今天被逼著進教堂的不會是我。」

無論如何他都不可能大逆不道的讓父親下跪求他!原本他尚抱著絲希望,以為新娘會反對嫁他,豈料在教堂她同樣半聲不吭,沉默以對。

逼?他用了好嚴重的字眼。螓首恍然抬向他。

爸騙她!說什麼歐家很樂意答應這件婚事,說新郎在聖壇前不說話是因為別扭……「原來你是被逼的。」只因爸曾救過他父母,他才被逼著以自身的婚約相還?

「別告訴我你是心甘情願當今天的新娘。」他不信。

是呀,要不是她和父親無意間于街頭遇見一位主動叫住她的算命師,直言她必須在十八歲前結婚,才能化解早夭的劫難,她又勸服不了父親別相信這荒誕的無稽之談,她想她不會這麼早當新娘。可是……

望進他逼視的如墨黑瞳,她咽下梗在喉間的千言萬語,低細淡答,「我拗不過我爸的堅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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