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醫忙養家 第2頁

這想法讓秋子瓔罪惡且痛苦,她不該的,即便知道父親會因總升不了官而抑郁一生,也不該強行更改,現在全毀了……

娘逝世,而爹……一次次失望累積出絕望,短短數十日,她對父親的愛消耗殆盡,他成了她最熟悉的陌生人。

心被砸碎,鮮血四濺,父女情在母親下葬當天同步埋葬。

慕容羲不爽,冷眼看著子瓔,他討厭她,非常非常討厭,討厭被押進洞房,討厭被強行塞了只母豬當妻子,更討厭無法掌控命運的壓抑感。

是嫡母的惡趣味嗎?在出京前給他弄了個一百五十斤的胖媳婦,她想惡心誰?還是說他越倒楣越可憐,就有人越開心?

何必呢,他從沒想過與誰敵對,就因為聰明過幾回,就讓人產生危機感,非要把他踩進爛泥,永世不得翻身?

新婚夜,他踹開喜房大門往外跑,不進書房的他沖進書房,本想來個孫悟空大鬧天宮,可那個道貌岸然的老虔婆下了死令,所有人都拿他當瘟疫。他一靠近,眾人便退散,找不到人發泄不滿,他想爬牆到外頭鬧個天翻地覆,誰知剛上牆頭就被一棒子打落。

能不埋怨?好端端一個英俊倜儻小郎君,竟淪落到娶秋子瓔為妻,簡直是天地不公啊!

心里極度不舒服,腳伸直,朝豬腿踹去。

子瓔被踢個正著。痛啊……她的皮膚白皙,鮮女乃油似的,這一腳肯定踢出大片瘀青,她不發一語,對上慕容羲那雙散發勾魂魅力的深邃大眼。

平心而論,這家伙帥到沒有天理,劍眉斜飛入鬢,鼻梁挺直,精致五官以最完美的比例分布在最完美的臉型里,這是張老天爺賞飯吃的臉,偏偏他把自己搞到沒飯吃,人生啊,就是存在著種種不公平。

確定仍要嫁給慕容羲的那天起,她就反覆思量,要如何為自己的角色定位。思量再三,如今她決定再不逆改劇情,要陪著慕容羲一路走向屬于他的光明。

只不過不當原書女配那般冷漠的路人甲,她要熱烈參與他的人生,教育他、輔導他,竭盡全力協助他從三害蛻變為英雄,戴上男主光環,朝開掛人生勇往直前。

唯有他的人生結局依照劇本設定,她便不會受反噬,也能重返京城,接著橋歸橋、路歸路不說,背靠這座大山,往後日子也不會太差。

因此面對慕容羲的挑釁,子瓔不反應,比起發泄情緒,眼下……

他們會來幾個人?荷包里還有幾枚啟陽固精丸,她必須借由此事,打破兩人僵局、交代實力,並且贏取他的信任。

「擺啥臉色?不樂意嫁爺?」他的態度幼稚得令人發指。

「難道你樂意娶我?」她淡淡懟回去。

「是不樂意,但成了拴在一根繩子上的螞蚱,樂不樂意你都得受著。」他鼻孔朝天,不爽這件事只有他能做,長成這副德性的秋子瓔,能嫁給他就該偷著樂了。

唉,她何嘗不是受著呢,否則早就月兌掉嫁裳跑得沒影兒,即使以她的身材條件,「跑個沒影兒」這事有實行上的困難。

「放心,咱們不會拴在一根繩子上。」她眯眼斜望,笑得很欠扁。

「不然呢?我能停妻再娶。」

「你能不能停妻再娶我不知道,但我把你毒死後,就能立刻再嫁。」

子瓔邊懟人、邊迅速擬定屁孩教育守則第一條——壓制,展現實力,折服對手。要把他從廢渣壓成前程遠大的帝君臂膀,這勁兒不能太小。

「你,最毒婦人心!」慕容羲怒,活一輩子沒踫過這種女人,忽然覺得老虔婆挺溫良恭儉。

「請相信我,我有比人心更毒千百倍的東西。」她輕拍手邊藥箱,驕傲地朝他抬抬下巴,里面的東西足以毒死整群大象。

「可以,不想和我拴一起,以後你過你的、我過我的。」

他負氣地將大氅卷成條狀,在兩人中間隔出界線。只是躺下後倏地發現,他本就打算各過各的,干麼氣成這樣?

看著他的動作……小學一年級嗎?果真幼稚、無知、愚蠢、又廢又渣……

唉,悲涼,要把這個劣等生教育成資優生?光是想像她就覺得任重道遠,不曉得自己粗壯肥厚的肩膀能不能扛得住?

心底默哀,捧著胖臉,她想娘了。

娘是她前世今生兩輩子加起來,見過最溫柔、最聰慧、最可親的女子,她的寵愛讓子瓔覺得,這輩子只要有娘,其他的可以全數舍棄。

她是娘唯一的學生,娘手把手教她醫術時說︰「你是我見過最聰慧的孩子,娘現在明白,天底下哪有什麼名師,成就與否在于學生是不是優秀。」

如果讓娘來教慕容羲,她的溫柔也會化成暴戾吧。

韁繩猛地一扯,大馬揚起前蹄,嘶叫聲起,車子急煞。

沖力令子瓔重心不穩,差點滾出馬車,緊急間一拉一扯,慕容羲把她拽回來,砰!她的後背撞上他前胸,在撞擊聲之外,她還听見他痛苦地悶哼。

子瓔心中閃過一絲動容,他明明可以不理會她,任由她跌出車廂、摔個狗吃屎,但他卻選擇保護她,好吧,其實他也沒那麼討人厭。

吸氣,她在心底給他加五分。

「慕容羲,你給我滾出來。」

「慕容羲,別當縮頭烏龜。」

「慕容羲下來,慕容羲下來,慕容羲下來……」

眾人的嘶吼叫喊加上他的陽光帥臉,如果不是言詞太暴力,感覺很像演唱會場景。

慕容羲嗤笑一聲,知道自己弱勢,對頭一個個上門討債啦?

他蹙起濃眉,推開子瓔。雖沒打算拿她當妻子看待,但好歹名分已定,再不爽她都在自己的管轄區,身為男人,自己闖禍自己扛,不能讓女人遭殃。

就在他準備下車「還清欠債」之際,一只豬蹄握住他。

豬蹄軟軟、肥肥、女敕女敕的,觸感挺不錯,讓他下意識想再磨蹭磨蹭,但理智被外頭的蠢貨拉回。

「你干麼?」他沒甩開她,手腕表現得很友善,但口氣不友善。

「還想不想回京?」

「回得去?想太多!」他臉上淨是嘲諷。

「為什麼回不去,難道你就這麼點志氣?輸過一場,就不敢再下棋?行,去吧,最好被打死打殘,徹底斷卻夢想,就當那是年少輕狂的妄想,如今夢醒,了卻塵心。」她知道的,那些打壓並未壓熄他心頭火焰,因此一把稻草加入便讓他燒出萬丈光芒。

胖臉上的不屑很戳人心,一把甩開豬爪,慕容羲怒斥,「你在教訓我?」

啊不然咧,對著糞坑講道理哦?藥箱里啥藥都有,就是沒有精神科用藥。

「沖動和勇氣是兩碼子事,明知非勢均力敵,還妄想憑借一身蠻力改變局勢?愚蠢至極。」

「你以為我不下車,他們能放過你?」

笨女人,他是在保全她、讓她不受污辱,當他喜歡挨打?他是肉身凡胎,不是泥塑木雕好嗎。

「打賭。」肥肥的食指戳上他完美鼻梁。

「賭什麼?」抓住指頭推開,舒服的觸感再度誘發他的心悸。

「賭你不下車他們會自動離去。」

「行,如果你輸……」話沒說完,銀針飛梭,下一刻他變成殭尸動彈不得,只剩下眼珠子能夠自由。

子瓔從木箱里取出一卷棉布,撐起他的頭、東繞西繞,動作行雲流水、一氣呵成,轉眼殭尸改了國籍變成木乃伊,紅色汁水灑上,她將他放倒,取薄被蓋上。最後捻起一塊香,頓時刺鼻的血腥味充滿車廂。

秋子瓔沖他一笑。「好好學著,狗吠獅子,獅子不會回頭,你要當獅子還是當狗,取決于態度。」

最後一根銀針往他胸口插去,頓時他出氣多、入氣少,白眼上翻,連眼珠子都失去最後自由,五感只剩下听覺還能啟用。

子瓔下車,朝挑釁隊伍走去。

目光隨意掃過。天吶,長得還真是無比整齊的……獐頭鼠目!她邊走邊自我安慰,沒事,再討厭的人還是有好的一面,比方好煩好賤好機車。

目光與子瓔相對,男人們的發音器同時關閉,半晌後某個傻子發出一聲難以控制的大笑。「哈哈哈,慕容羲居然娶頭母豬當老婆,報應啊。」

有了第一傻,第二、第三傻紛紛跳出來,眾人跟著放聲大笑,都以為子瓔要被羞辱得無地自容了,沒想到她面帶愜意微笑,手指一點、喊出幾個人。

「楚東霖、岳紹恆、劉慶和。沒喊錯吧?」

「你怎知道我們?」被點名的幾人驚訝了,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閨中婦女也認得他們,莫非他們的名氣早已響徹雲霄?

子瓔點名的全是四合館的病人,去治腎虧的,多謝他們的捧場及口耳相傳,否則她的啟陽固精丸哪能賣得那麼好?

所以,對VIP顧客下手,良心有些難安。

子瓔拍拍染塵袖口,狀似不在意地問︰「你們是慕容羲的朋友還仇人?」

「朋友如何?仇人又如何?」

「如果是朋友就盡快離開吧,你們救不了他,如果是仇人……他正躺在車廂里,你們聯手把他弄死,再把車夫打成腦殘,就沒人能夠指認你們。要是有狠心下得了狠手的,我建議把他的尸體切成數段,這樣一來你們泄了恨,二來可以推給強盜為禍。事成之後,我每人贈三顆啟陽固精丸,就當酬謝。」

啟陽固精丸?就算沒服用過此等良藥,也听過它的鼎鼎大名啊。

四合館每月只賣百丸,每次藥上架,一人限購兩丸,到得太晚還搶不到。

「你怎會有啟陽固精丸?」

「誰知是真是假?」

子瓔不爭辯,從荷包里面倒出一顆並打開錫紙,那形狀和極其特殊的味道,一看就……

「是真的。」身為愛用者,劉慶和一眼認出。

楚東霖沒被藥丸迷心,理智問︰「身為妻子,你為什麼要殺慕容羲?」

「錯,是你們要殺他不是我,我不過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

她慢條斯理地把藥丸包回錫紙里,十根圓女敕白皙的手指捻針穿線似的、動作極其優雅,可他們卻從這動作中聞到嗜血氣息。

「你是什麼意思?」

「你們想殺人,我不過無力阻撓罷了,能有什麼意思。」她緩聲輕道,噙著笑意,眼尾一勾,勾出眾人的膽戰心驚。

這女人看起像個無害的死胖子,可那眼神……怎麼回事啦,怎會讓人雞皮疙瘩掉滿地?

「懂了,你不想當慕容羲的妻子,但手無縛雞之力,便想借我們的手殺他,但是你認得我們,若鎮國公逼問凶手,就會把我們交代出去?」楚東霖的豆渣腦袋難得清醒。

鎮國公府舍棄慕容羲是一回事,若慕容羲真死在他們手里,鎮國公能善罷甘休?說不定還會借機一番操作,弄下幾個朝堂政敵。自家長輩對鎮國公可是戰戰兢兢小心翼翼,每句評語都很……不動听吶。

「如果能糊弄過去,我不會給自己找麻煩。」她的安慰薄弱無力。

「不怕我們反咬你?」

她咯咯輕笑,嗓音嬌甜無比勾人,眾人不由得暗想真是可惜了,這麼甜美嬌柔的聲音,居然安裝在胖子的喉管上,簡直太過浪費。

「誰會相信比起當國公府的媳婦,我更樂意當寡婦?更別說你們與慕容羲之間的舊怨,想想,鎮國公會相信你們還是相信我?」

她舉手投足嫻雅大氣,態度端莊,儀態柔美,可偏偏她用這樣的口氣動作,攤出惡毒計劃,讓人不寒而栗。

風吹,一陣惡寒掠過,楚東霖臉頰肉微抖。「你為什麼要弄死慕容羲?」

「第一,我想留在京城。第二,他不堪為良配。第三,他被國公爺打個半死,能不能痊癒難說,我可不想一輩子伺候殘廢。快動手吧,盡快了結你們的恩怨。」

「女人……好恐怖。」楚東霖喃喃道。

她瞄一眼楚東霖,淡笑不語,不見殺傷力的目光卻讓人心底浮上一層戰栗。

「別听她,她在說謊!」

劉慶和不信她會盼著慕容羲死,畢竟慕容羲那張臉可勾人啦,瞧瞧萬花樓的小娘子是如何對他趨之若鶩的。

他朝車廂走去,有人帶頭大家立馬跟上,邊走邊喊彷佛要壯大膽量似的。

「慕容羲,你這個孬種……」

刷地,劉慶和用力將車簾掀開,瞬間濃烈血腥氣味傳來,站在前頭的聞到那股味兒,腦袋一陣暈眩。

在看清楚慕容羲慘狀後,他們嚇得說不出話。他爹是、是親生的嗎?

這時不知誰大喊,「快走,毒婦已經對慕容羲下黑手,她想找人背黑鍋。」

這一聲嚇退眾人,他們爭先恐後回頭牽馬。

看著落荒而逃的京城渣滓群,子瓔笑著坐回車上,銀針一拔木乃伊瞬間復活。她朝他邀功,「我替你報仇了。」

「什麼報仇?」他邊扯下棉布邊問。

「看看你的手臂。」

慕容羲撩開衣袖,上頭有點點紅斑,用力搓也搓不掉。「這是什麼鬼?」

她將香餅熄滅,等那些人不見蹤影了才拉開車簾,沖淡車廂里的血腥氣。

抬起香爐解釋。「里頭燒的藥餅叫梅香,吸入後約三到五天發病,病征是氣虛體弱、不舉,身上皮屑月兌落,直到全身換掉一層新皮,才會逐漸好轉。」

「你對他們下毒?」

與其說是毒,她還覺得是效果良好的換膚產品呢,就是有那麼一丟丟……癢得讓人想撓牆的惡感。

「聰明人得懂得迂回成事,傻瓜才會鑼對鑼鼓對鼓。」她把瓷瓶丟給他。「吞三顆。」

人家好心替他出氣,可屁孩不甘認輸,咬牙切齒吞下藥丸,硬著脖子挑釁。「那麼厲害怎不對你爹『迂回成事』,那你就不會嫁給我這個倒楣鬼了。」

原來他也听過秋家大劇——天之驕女貶入凡塵,關茹娘領軍入侵,驕女婚事驟變,秋婉寧步入勝利人生。

听起來很委屈,可看在外人眼里卻不可憐,反倒覺得安排正確。

畢竟秋婉寧縴細柳腰、嫵眉媚眼,詩詞書畫樣樣通達,而子瓔啥都不會,只贏在腰圍……足足是人家的兩倍。

兩相比較,她的人生很有被掠奪的必要。

「倒楣歸倒楣,但你風流瀟灑、俊美無雙,鄭儀拍馬也追不上。嫁給你,養眼養肝腎。」

他在嘲笑她,她卻夸獎他?

突然間面紅耳赤,一輩子沒被夸獎過的慕容羲竟然結巴。「你、你、你這個胖子,你瞧得上我,我、我可沒瞧上你!」

「我胖怎麼啦?吃你家大米啦?」

子瓔發現他臉紅。是害羞嗎?為什麼?因為她說他風流瀟灑俊美無雙?不會吧,那麼敷衍的夸獎,看來真如書中所述,他以前的人生缺乏贊美和肯定。

「沒事,天長地久的,看著看著也就看順眼啦,我們早晚會發展出山無陵、天地合,才敢與君絕的濃烈愛情,因為這麼俊俏的你,讓人情難自禁。」她湊近他,挑挑眼,故意逗他。

這動作若讓美女來做,定會勾得男人心癢難耐,但她來做,只會讓人出現腸胃不適的油膩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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