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很多,你沒地方抓,抱著我才不致在車子行進中跌倒。」尹雋堯一手抓著公車最上頭的橫杠,一手環著她的腰說。
這班車的乘客確實不少,兩人此時就站在車子中間走道。她抓不到座椅旁的把手,吊環又各被佔據,要想確保站得穩,抱住他是唯一方法。
文靜很泄氣的發現他說得丁點不假,且她還來不及抗議他又攬著她,公車在瞬間啟動,令她站不穩而反射性抱住他,聞到他身上淡淡好聞的陽光氣味。
「抱緊一點。」哦,這話有夠煽情曖昧。
無奈司機像跟她作對似,來個大轉彎,害她當真只能緊緊抱著他,小鼻子不小心撞上他的胸膛,隱隱泛疼。
般什麼東東啊?這個被小混混嚇到腿軟的弱質男人,胸膛怎會這樣結實?
「如果你不想抱我也不想被我抱,我數一、二,我們同時放手。但是你若跌得四腳朝天,不要怪我。」尹雋堯在她耳邊低道,將她蹙眉皺鼻的可愛動作全納入眼里。
瞧她一臉嬌怨委屈樣,他可是為她的安全著想才抱著她,不過他得承認,她嬌軀出奇的柔軟,契合在他懷里的線條很完美,味道很寧馨。
「你想看我出丑,我偏不。」小手將他環抱得牢牢的,壓低聲音問︰「你怎麼知道我搭幾路車?」
「早上見過你填的人事資料,你家和我住處同方向,離得不遠。」
文靜忽憶起與他相識的巷子,幾條街的距離嚴格來說是不遠,可他沒事跟她住這麼近做啥?
在心底叨念著,她撇往旁邊的視線冷不防瞟見一只咸豬手,放肆的伸向一名女乘客的臀部。
懊死!她彎月細眉倒豎著怒意,看準大豬哥的位置,略微挪動身子,穿著高跟鞋的玉足狠狠踹向他的脛骨——
第四章
「唔!」天外飛來一腳,公車之狼低聲悶哼,臉部扭曲、狼狽的抬起右小腿肚搓揉著。
先前被吃豆腐的女乘客則自認倒楣,默不作聲的急速移到前頭去。
文靜雖然很想再給那只大豬哥兩腳,可惜他此刻正朝她的方向探看,她只得將身子縮回尹雋堯胸前,不意對上兩泓幽邃深潭。
「看什麼?我臉上又沒多個鼻子。」心虛的低啐著,文靜暗付,他們就這樣抱著,她剛才凶悍的表現,大概又好死不死的讓他抓包了吧?
盯著她低垂的小腦袋,尹雋堯唇邊有絲她看不見的笑痕。她果斷漂亮的一踹,他看見了。
怕她在疾駛的車子中站不穩而搖晃,他始終注意著懷里的她,當她秀眉突聚怒意,他隨她的視線望去,發現該抓來劈八段、正在恣意妄為的色胚,之後就見懷里人兒憤憤不平的進行踢狼行動。
這小女人沒去當女警,實是警界的損失。
「我給你九點七五分。」那一踹若再使點巧勁勾拐,斜後方的色胚只有跪地哀號的份,她便能拿到十分的滿分。
「你在說什麼?」
文靜困惑的抬起頭,豈料竟又瞄見那只大豬哥拐著腳轉移陣地,魔手肆無忌憚的正欲伸往一位高中女生的俏臀。
「真是該死的!」她氣不過的松開環抱尹雋堯的手,撥開他的攬護,就要挪身抬腿踢向他月復部,但公車卻在這時毫無預警的緊急煞車,她在劇烈的搖晃中身子直往後倒去……
「哎喲!」一陣殺豬似的痛叫,在尹雋堯摟回她的同時響徹車箱。
重新抱住他穩住身子,文靜只見人人得而誅之的大倒在地上,搗著胯下唉叫,在眾人的疑愕注視下,難堪又難看至極的大喊下車,踉蹌的逃離現場。
「奇怪,是誰教訓那個該被 嚓掉的壞蛋?」她疑惑低喃,沒發現在剛才的煞車搖晃中,尹雋堯趁著彎身摟護她之際,一並巧妙的將長腿踹向恰好倒楣倒向他的公車之狼,再從容的收回腿……
涼風輕吹的夜,皎潔的月光柔和照亮陽明山上一棟典雅高貴的米白色別墅。
「雋堯今天又沒打算回來了。」端著盤水果進廳里,趙翠嵐瞟眼半敞的門外嘀咕。
「兒子假使每天回來,你就舍得他天天開遠路上下班?」尹瀚江邊擦拭高爾夫球具邊說。距雋堯周末感冒回來,日子又過三天,每晚妻子總要念一回。
「就是舍不得才沒阻止他搬出去住。他身體微恙,回家起碼有我這個老媽照顧。」她在老伴身旁坐下。
「他的感冒已經痊愈,每天都給你報平安的電話不是嗎?」
「孩子到底是不是你的?說得這麼無關緊要。」
听出妻子明顯的埋怨語氣,尹瀚江連忙停止整理球具,摟過她肩頭低哄,「別這麼說,我對兒子的疼愛可不比你少,我知道你對孩子的牽掛,但孩子只要人平安,在哪兒都一樣,否則你也不會讓裴薇到法國學她喜歡的珠寶設計。」
裴薇是他們的大女兒。
「可是雋堯的頭部曾受過傷,有時會無緣無故犯頭疼,這次風寒不曉得會不會引起他頭疼的老毛病。」這也是趙翠嵐無法完全安心的原因。
「我交代過左繁留意雋堯的健康情形,假使有事,他早告訴我們了。」
這倒是,左繁若見雋堯有任何意外狀況,不可能袖手旁觀。
此事她可以暫且擱下,有件事卻令她掛懷,「瀚江,你說兒子潛意識是不是討厭女人?」
「討厭女人?」他愣然。
「你忘記雋堯當年是如何撞到頭的。」
尹潮江恍然頓悟,繼而一笑,「你想太多了,兒子是被個小女生撲倒,撞傷頭沒錯,但從小到大,也沒听說他欺負女孩子。且他交過女朋友、談過戀愛,哪里會討厭女人。」
「問題是他到最後都跟對方吹啦。有人會像雋堯那樣,女方主動跟他求婚,他卻回說擠不出要與她廝守一生的感覺這種氣人話嗎?我看他八成因為小時候被女生撞破頭,就認為女人都有野蠻不可愛的一面,才會只談戀愛,沒打算結婚。」
是這樣嗎?尹瀚江叉塊隻果吃,有些質疑妻子的推論。可仔細想想,又似乎有那麼點道理。
「找個時間你問問兒子,有些事你們男人比較談得開。」趙翠嵐是給兒女充分的感情自主權,女兒想先完成珠寶設計的課業再考慮終身大事,她沒意見,但兒子的情況特殊,她實在擔心他不娶老婆,到時她如何抱孫子。
「等我們到日本旅游回來,我再找他談談。」他們夫妻倆過兩天要跟左繁的父母一起到日本玩幾天。
就不知事實若真如妻子所想,他們是否要登報找出當年那位胡亂撞倒雋堯就開溜的小女生,為造成他心里不正常的陰影負責?
「哈啾——」
文靜剛洗好澡,擦著頭發走進客廳,地打了個噴嚏。
「喔,姊該糟了,有人在罵你。」窩坐地毯上看電視的文諺,轉看著她揶揄。
「胡說八道,誰舍得罵乖巧又秀氣的我。」她一坐入沙發。
「那是因為沒人發現你恰北北的真面目。」他不怕死的吐槽。
「誰說沒有?」她沖口反駁,「我教訓混混的凶悍模樣,他看得可仔細了,也沒听他罵過我。」
「哪個他?」他疑惑又好奇。老姊裝淑女的功夫向來滴水不露,怎會在不認識的人面前NG?
黛眉一蹙,文靜擦頭發的動作跟著停住。
連著今天,她已在隨心所欲上班四天,也在他面前當不成百分百的淑女四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