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這樣,我可沒到處說學長生病的事,只是在閑聊中跟維隻提到。學長,你的眼鏡呢?」那兩道直視自己的幽深黑潭,有點凜冽。
眼鏡?瞄到椅子旁的銀邊眼鏡,任如緹立即伸手抓過,替況君曄戴上。「我也覺得這樣比較不會嚇到林小姐。」
況君曄實在很想吼人。這女人到底在攪和什麼?
林維隻見腆的說︰「況大哥戴上眼鏡的確比較斯文。」替況大哥戴眼鏡的任如緹,和他感情好像很不錯,而且她好羨慕她可以穿況大哥穿過的大衣。
「我臉上沾了髒東西嗎?」任如緹狐疑低問。林維隻進屋後,似乎常常偷瞄她。
「沒錯,有一坨。」回答的是況君曄。
「閣下沒發現你臉上有兩坨嗎?」她口齒伶俐的把話擲回去。一坨?一點也不文雅的形容詞,一听就知道他存心找她麻煩。
見鬼的兩坨!這女人怎就是不怕他?
「堂哥……」林維隻緊張的拉林學鈞衣袖。本來看起來仿佛很投契的兩人,此刻卻充滿火藥味的對視著,令她有些不知所措。
林學鈞也覺得錯愣。他這個個性沉穩的學長也會帶著挑□語氣跟人斗嘴啊?
「堂哥,」林維隻忍不住又低喊發愣的他,「況大哥和任小姐是不是要吵架啊?」
回過神的他趕忙居中斡旋,「學長,任小姐在跟你說笑啦,你們兩個臉上都很干淨。」
廢話,當他們在泥地里滾過?況君曄沒好氣的說;「時間不早了,你該帶維隻回去了。」
「可是況大哥還沒吃補品。」林維隻想多待會兒。
況君曄眉頭頓擰,「我說過我不用補……」
「你況大哥的意思是,他想先休息再找時間吃,雖然他的感冒已經不礙事,不過充足的睡眠還是必需的。」截斷他的話,任如緹將話說得婉轉。
「任小姐說得也對,我看我們就先離開,別打擾學長休息。」
這下林維隻也不好意思硬要待下來。「那就勞煩任小姐多注意況大哥的身體。」
「放心,吃了你炖的補品,你況大哥的身體絕對會好得不得了。」
這幾句話任如緹說得很溜,一逕笑逐顏開的送兩人離去。
必上門,轉回身,她對上兩潭深沉黑瞳。
「干麼瞪我?」她又哪里惹到他!
「送客就送客,你哪來這麼多話?」
「我哪有多話?」思緒一轉,她恍然的說︰「你是指我後來跟林小姐說的話?」
「什麼都不知道就別亂發言。」這樣會為他增添不必要的困擾,她懂不懂?
「那是因為你剛才很不客氣的對她下逐客令,我是在幫你緩和氣氛耶,人家林小姐特地為你送補品來,你不該對她這麼冷淡,難道你看不出她喜歡你?」
他神情又僵繃幾分,「眼楮若有問題就該找眼科醫生檢查,下次再亂說話,小心我在你父母面前將你訂契約找老公的事,全盤說出來。」
林維隻對他的愛慕,他當然感受得到,但他對她沒感覺,更何況,他也沒打算再談感情。
「等一下……」沒空回駁他的奚落,她拉住說完話就要回房的他。
「想吵架?」他泰然自若的迎視她。
「你以為我口水多?」她縴指往廳里的桌子指,「補品啊,你準備把人家的心意撇在那里?」
「不干我的事,是你自作主張要人家留下的,自己負責解決。」甩開她的手,他跨步就走。
盯著他修長挺拔的背影好半晌,任如緹仍猜不透他在想什麼,就算對人家沒意思也不用做得那麼絕,連人家體貼送來的雞湯也不喝。
還要她負責解決那鍋補品,嗯,反正今天天氣那麼冷,吃來暖和身子也不錯,既然這樣,她就不客氣嘍。
婚紗店里,任氏夫婦正準備打佯。
「老公,你說我們家如緹現在和君曄會在做什麼?」涂聖蘭心血來潮的問。
「那還用說,當然是談情說愛嘍。」停住收放椅子的動作,任欽文眉開眼笑的說。
她點頭直笑,「我也是這樣想。小倆口最好能趕快『談』出個小娃兒來,讓如緹那丫頭注定只能當君曄的妻子。」
她會這麼急是因為白天她問兩人要試婚多久時,如緹答三個月,理由是這期限不會太短,到時兩人若不合吹了,也不會被笑。
這哪成?才要同居就想著何時要分手,他們兩個可是很中意君曄當他們家大女婿耶!所以女兒後來說既然見了面,他們也滿意他,那他們其實也不用同居時,她二話不說就拉著她進房打包行李,以防她臨時開溜。
「這倒是,有了孩子,如緹想不嫁給君曄都不行。可是如緹不是滿怕小孩的?她會同意那麼快生嗎?」
「所以君曄要離開時,我才會在他耳邊暗示他要多加油,因為就算有戴小雨衣,也不能保證萬無一失。」
對哦,當年兩個女兒就是意外有的。就在任欽文暗付之際,他突然听見妻子的聲音。
「君曄啊,不好意思這麼晚還打電話吵你。」
他怔住,她怎麼好端端的去電打擾小倆口的恩愛?
接著又听她說︰「伯母突然想到如緹怕冷,如果你有多的棉被,要麻煩你多準備一件給她蓋,免得她半夜跟你搶被子。」
「我知道,伯母放心。」電話彼端的況君曄,不得不承認,任如緹的父母真的是寶里寶氣又無厘頭得緊,不但一口就答應女兒跟人同居試婚,還說很滿意他這個準女婿,他們就不怕他佔了他們女兒的便宜,來個始亂終棄?
「我們家如緹很好相處的,凡事只要跟她說得清清楚楚就好,別忘了伯母告訴你的,要多加油哦!拜拜。」
「伯母再見。」
幣上電話,況君曄滿頭霧水。白天在任家時,涂聖蘭好像也曾在他耳邊低道過加油兩字,問題是,她究竟是要他加什麼油?現在還說那個老跟他頂嘴的任如緹很好相處,為何他一點也不覺得?
思忖間,他已由客廳來到客房門前,有點奇怪剛才廳里電話響翻天,里頭的人竟一點動靜也沒有。
「她這是干麼?」敲門沒得到回應,他索性自己開門進入,只見房里的人像煮熟的蝦子蜷縮在床上,身上只蓋了他那件長大衣。
怕冷的她居然沒向他要棉被,就這樣睡?她想將自己凍成冰棒,還是以為吃了林維隻送來的補品,可以讓她不怕冷的撐上一夜?
「這個看起來不笨的女人,到底在想什麼?」嘟噥著,他走到一旁的置物櫃拿棉被。
「真是奇怪的女人。」他忍不住又低念一句。
當他為她蓋好被子,直起身子時,兩道濃黑劍眉不禁全鎖在一起。他都還沒查清楚她的底細與接近他的真正目的,怎會這麼體貼的替她蓋被,還大方的任她霸著他的大衣呢?
他擰著眉離開客房。看來自己需要早點上床休息,好養精蓄銳應付這個輕忽不得又敵友不明的女人。
「今晚天氣好像愈冷,如緹,你穿得夠不夠暖?」察覺空氣愈來愈濕冷,孫楚民關心的詢問任如緹。
她從辦公桌抬起頭,朝他微微一笑,「我身上這件大衣很保暖。」
話落,她隨之想到況君曄。
他們奇跡似相安無事的同住了二天,這件她好喜歡的暖和外套也一直被她霸著,不過她很訝異他一直沒向她要回衣服,就像她怎麼也料不到對她實在稱不上友善的他,竟然會拿被子給她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