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少展鼻頭一癢,忍不住打個噴嚏。
靈魂也會打噴嚏?不會是有人在詛咒他吧?
他自嘲的走進臥室,有事想請房里的人兒幫忙,見她站在床邊定看著床上的他,他不禁皺起眉峰。
二十分鐘前她才幫他翻動過身子,還又差點將他摔下床,現在……
「你又在想什麼?」他暗暗為他的身體祈禱。
「在想為什麼其他人見不到你。」
「耶?」突然听到對自己的身體不具威脅的回答,他的反應一時短路。
安苡璇轉過身面對他,好認真的說︰「我一直想不通,能看見你魂魄的,照理說應是和你最親近的親人,可為何偏偏不是?難道因為我是女的?」
他莞爾,「你忘了我母親也是女的?幫我量體溫、注射營養劑的護理人員不也是女的,還不是沒人見得著我。」
也對哦!那——這個問題先跳過。
「為什麼你不娶萬霏?」
「什麼?」他沒听錯吧?怎麼會莫名其妙扯上萬霏?
「算命師的建言,常會有所謂的第一契機,你的女友若能在算命師提議後的最短時間內嫁你,也許現在的你早已蘇醒也說不定。」
第一契機?歐少展傻眼得說不出話。
她澄澈如水的雙眸專注得恍如她是命理專家,一個二十三歲的普通女子,會說這些話嗎?
「你們吵架了嗎?」她小聲的問。
歐少展花費好幾秒思考,才弄清楚她的問話。
「出身商界人家,又身具繼承任務的子嗣,總免不了應酬家里安排的相親活動,我被迫吃過的相親飯不計其數,萬霏就是其中一名相親對象,總不能每個纏著我自稱是我女友的人,你都要我娶吧?」
安苡璇連眨幾下水靈大眼,「既然你的女友很多,你出事,為何沒人嫁你?」
他頓覺頭痛的揉按額際。
都說是別人才賴他的,她怎還會離譜的解讀成他女友很多?
「除了你這個思維異于常人的人,我看沒人敢嫁給一個植……」柔弱無骨的縴指貼上他的唇,沒讓他把話說完。
「你不是,你會醒來的。」只要沒錯過那絲曙光。
理不清的情緒突然間全涌向胸口,歐少展無法移開視線的凝注她眼里惑人的執著。
為什麼?她怎會對他有那樣堅定的執著?
「呃,對不起。」
一陣突來的羞赧襲上她和他對望的眼,她忙不迭收回自己的手,不自然的別過頭去,為床上的他輕拉絲被,忽略了他的靈魂唇邊一抹淺柔笑意。
歐少展發現,她似乎比較能坦然面對昏迷的他。
「有話問我?」他好笑的看著她偷覷他又縮回視線的嬌怯。
她微微轉回身面對他,「我只是有點好奇,那天你到底在紙上寫什麼,你弟弟好驚訝,後來也沒再多問就離開。」
他挑了下眉,「你怎麼會問我‘寫什麼’?那天不也算是你寫的?」
「我……我沒注意看。」那時她全副心思全在讓自己的心別跳得那麼快啊!
「你沒注意看?」那她當時在看哪里?
「算……算我沒問。你有事要我幫忙嗎?」她忙岔開話題,免得他繼續追問時她答不出來。
對哦,她沒提他倒忘了,「我要E-mail。」
安苡璇的心跳,又亂了。
她樂意幫他的忙,但她沒想過會是這樣的幫法她坐在地毯上,前頭小桌上擺著一台手提電腦,而他就坐在她身後,和她身貼身,雙手扶抓著她的手,置放在鍵盤上。
此刻他們的距離比那日他借她手寫字時還要親密。
「等……等一下。」她輕輕收起手,輕輕側動身子。
「有事嗎?」歐少展低問,很自然的將手放在她腰上。
他的呼息還是那樣近,她的心跳緩不下來,「你……你可以用口述的,我幫你打字,然後再幫你傳。」
「我想直接借你的手比較好,因為這件事很重要。」他要麻煩……
「那我需不需要將眼楮蒙起來?」
「將眼楮蒙起來?」他老被她突然回轉的話鋒困住。
她點頭,「保有你的隱私呀!」
他的唇角向上揚起,終于明白她眼里的慎重是為了他。
「沒關系,不要緊。」很奇怪的,他不介意讓她曉得他要傳信的內容。
安苡璇才緩和的心跳又因為他輕轉她的身子面對電腦的動作,抑不住地紊亂起來。
怎麼辦?她好像很不習慣這樣的親近。
「你很緊張。」她的嬌軀透著緊繃,呼息有些急促。
「因為……你靠我很近。」
歐少展有趣的揚眉,忽地將下巴擱在她肩上,恣意嗅聞她好聞的馨香,「你的話有語病。」
「什、什麼語病?」
想避開他的枕靠,她只得轉身,沒料到臉頰恰好擦滑過他的臉,教她心頭猛地一跳,頰上泛起紅暈。
歐少展被她那抹迷人嫣紅鎖住視線,卻不由得納悶問道︰「為什麼你抱他時不會臉紅?」
「他?」因為滿腦子迷惑,安苡璇忘了再挪離他一些。
「床上的我。」他指指床上。
微愣,她不懂的反問︰「照顧病人,為什麼要臉紅?」
「但是你把我當抱枕抱著入眠時,也沒見你臉紅過。」
安苡璇看著他又指往床上的他,呆傻好半晌才恍然頓悟。
「我不是把你當抱枕,你不知道為什麼老在半夜突然就全身冷得嚇人,我是想我的體溫應該能讓你回暖,所以才抱著你,結果自己總不知不覺的睡著。」
歐少展不禁怔住。
她原來沒有擁著抱枕睡覺的習慣,而是特地用體溫偎暖被冰寒襲擊的他?
那麼她老在翻身的下一秒又回身抱住他,是因為擔心他又遭受寒氣的侵襲?!
「是不是因為我冒犯你,所以你不高興?」定愣的他讓她這麼以為。
他微笑著,記起一直想問的問題,「為什麼你總在踫觸我的身體時補上一句︰‘不好意思,冒犯了’?」
「不管是男是女,都不希望自己被任意踫觸不是嗎?」她那樣問,很怪嗎?
「那麼你剛才的臉紅是因為我這樣摟著你,你不高興?」
終于重新意識兩人仍然親近的距離,安苡璇頓時又感覺慌窘,想移開和他對視的眼。但不知為何,就是移不開。
「我是因為……不習慣你靠我這麼近。」他的眼楮……好深邃。
「不懂。你又把問題繞回原點了,你習慣靠我很近,卻不習慣我靠你很近?」其實他懂,但就是很故意的和絞著縴指的她玩起繞口令。
這回安苡璇的腦袋出乎意外的,沒有當機太久。
「我的意思是,嗯……就是……你的魂魄對我而言不是魂魄,你抱著我,我有實際感,會不習慣,這樣,你听得懂嗎?」
「哦。」他低應,無法不淺笑。她認真的表情好嬌憨。
原來那日她沒注意看他在紙上寫些什麼,全是因為她的「不習慣」。
安苡璇疑惑的低頭睇向仍放在自己腰上的大手。
她努力的解釋老半天,他「哦」了之後不是應該放開她嗎?怎麼還攬著她?
她稚氣的反應讓歐少展唇邊的笑意始終不曾退去,
「你明天好像該幫我洗頭了。」他輕快的說。
「嗄?洗頭?」他們何時談到這個?
「你不是說幫我按摩頭部,對我有益處?」
她點點頭,「噢,明天幫你洗。」
「不過你得小心,別把我的身體摔到床下。」小心點好,他不想被摔扁。
「我知道。」
「如果不麻煩,再幫我剪個指甲。」
「不麻煩。」
「另外」
歐少展怡然自在的和她閑聊起來,暫時將要麻煩好友的事擱下。
也許再緩幾天吧,先等億新完成他交代的事,再要杜幫他調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