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你不說我都忘了,你的預言真是太準了,跟你相遇的第二天,它就被偷走了,我很肯定接下來一定是被賣、分尸了。」他重復她當時的話,嘲弄的說。
朱拾夜快哭了,不可能的,我不可能會有這種能力,我沒有!她在心里恐懼的吶喊。
她不正常了!
「很抱歉!」她澀澀的喉里只能擠出這句話。顫抖的語音還飄蕩在空氣中,她便急促的繞過他疾步離開。這太荒謬了,對,是巧合,一定是巧合,她不斷的說服自己。
羅修默三兩步就追上了她,驚訝的見到她滿臉驚懼的淚水。
「嘿!就當作它受不了我這主人,自己長腿跑了不就得了,別難過!」他逗著她。看到她哭比任何事都讓他難受。
朱拾夜抬頭看羅修默,沒想到他居然還會安慰她,他不是該恨她的嗎?她困惑的盯著他看,可他臉上還是那抹溫柔的笑。
「對不起!我失態了。」她用手背胡亂的抹著頰上的淚,努力平復自己的情緒。
羅修默不答話,只是默默的掏出條黑色的手巾,輕輕擦干她的淚。
朱拾夜著了魔似的任他揩拭,強烈但莫名的親切感,佔滿她的心頭,讓她覺得溫馨及心安。
「一起吃午飯吧!好嗎?」他看看腕上的表,誠懇的邀請。
朱拾夜只猶豫了兩秒,就答應了,她想腦子混沌沌的,也許吃過飯後會清醒些。
他們挑了一家清靜舒適的小餐廳,她點了海鮮盅,羅修默則點了牛肉燴飯。
「你難道吃飯時也戴著墨鏡嗎?」等服務生走後,她終于忍不住問道。
「哦!我忘了。」他摘下眼鏡放在古意盎然的桌面上。
朱拾夜發現他有一雙很漂亮的眼楮,像漫畫里的男主角般的迷人,也由于他的眼楮更凸顯了他出色的五官,他真的很帥,時下偶像那種漂亮的帥,但他身後的那束小辮子與他黝黑的膚色,卻又增添了些邪氣。
當她告訴他自己的想法時,他哈哈大笑。
「我可不是那種乖乖站著受人擺布的人,要我過那種人前一種面貌,人後又一種面貌的生活……有可能,等我精神分裂後。」他調皮的說,這下換成朱拾夜哈哈大笑。
「你沒打電話給我,為什麼?」羅修默忽而正經的問。
笑不可抑的朱拾夜一時之間沒搞懂他的話,當她搞清楚後,卻又不知道怎麼回答。
難不成跟他說打了,只是你那冷冰冰的職員嚇得我不敢跟你要修理費了?雖然電話是阿顥打的,但他被嚇到總是事實。
不成,她還不至于壞心的想害一個人失業,雖然她不以為他會為了她的一句話而開除自己的職員。
「忘了,反正也只是小錢嘛!」她打著哈哈,比起他所受的損失,她的反而顯得微不足道了,畢竟他丟了一部車子,而她只不過是掉了塊小綿羊的前車蓋。
「是嗎?」他淡淡的說。
朱拾夜不想繼續在這件不愉快的事件上打轉。
「你怎麼會來台北?」她換了個話題。
羅修默擺擺手。
「沒辦法,開會,兩地跑是常有的事。」
又是開會!朱拾夜不舒服的想。
這時服務生端來熱騰騰香噴噴的海鮮盅及牛肉燴飯,望著眼前的美食,她猛吞口水。
「你還沒告訴我你的芳名?」
「我沒告訴過你嗎?」見他搖頭地道,「我姓朱,叫拾夜,拾塊錢的拾,夜晚的夜。」
羅修默听了她的比喻不禁粲然一笑,「拾塊錢的拾,你的名字可真特殊。」
「沒辦法,我最敬愛的人取的。」朱拾夜頗為無奈的說,並不是她不喜歡老爹為她取的名字,畢竟這可是他老人家想了三天三夜才想出來的「恩名」,可是拾夜拾夜,稍稍敏感的人就會聯想到棄嬰這字眼,然後以一種同情的眼光看她,她不喜歡。
「你要在台北待多久?」她問,「明天開完會就回南部,怎麼,想家?如果想回去找可以順路載你。」
好辦法!這麼一來,臭關陸去開他的會,她回她的高雄,也不用搭他安排的交通工具了,路上也有個說話的伴,但……「可是你的車……輪子全爆掉了。」她滿是罪惡感的說。唉!雖說她並不承認是自己的錯,但她的詛咒卻是真的,在道義上她是該表現得愧疚一點。
她已經作好心理準備,準備迎接隨時響起的怒號,但他的反應卻令她垮掉下巴,「再補就好啦!」他輕松自在的說。
就這樣?不問原因?不問理由?這人也未免太隨便、太豁達了吧!不過……她喜歡。朱拾夜放下心中的大石頭,心情開始放晴,大口大口的吃著變溫的海鮮盅,覺得里面的食物好香甜、好好吃。
羅修默則是帶著研究意味的瞅著她,黑眸倏地閃過一道銀光。
見他一直不動,面前的牛肉燴飯也才只吃了兩口,她索性拾頭迎向他探挸的目光。
「你看什麼?我吃飯一向是這樣的,嚇到啦?」她滿嘴食物,模糊大舌的說。
「你要搭我的車回家嗎?」
朱拾夜想說對,但又怕嘴里的東西噴出來,于是改用點頭。
「我們今天才第二次見面,你對我什麼都不了解,不怕嗎?」他問,神情帶點邪氣。
朱拾夜沒有回答,因為她正忙著咀嚼嘴里的食物,等食物終于進了胃里,她喝了口水後,才心滿意足的回答他的問題。
「你希望我怕你嗎?」她不答反問。又掏起一匙海鮮往嘴里送。
聞言,羅修默搖搖頭。
她拍了下桌子。「這不就得了,你不希望我怕你,而我也並不怕你,沒有這兩個必要條怑,還談什麼害怕。」
她一講講完,就又塞了滿嘴的食物,模糊大舌的說︰「先別跟我說話,讓我先解決這東西再說。」她比了比眼前的海鮮盅。
羅修默靜靜的等著她吃完東西,他沒開口叫她吃慢些,也沒說她吃相難看,因為他知道這是真實的她。礦石般冷而硬的眸子溫柔至極的凝視著朱拾夜,卻又在抬頭對他嬌憨的嫣然一笑時,迅疾斂去。
朱拾夜終于解決掉了她的午飯,往後一倒極不淑女的拍著發脹的胃。
「你怎麼不吃?」她瞪著那盤牛肉燴飯。
「看你吃我就飽了。」
「我的吃相很難看?」她後知後覺的問,不好意思的曬然一笑。
他搖頭道︰「看你吃東西是一種享受,好像東西真的是奇味珍饈,餐廳的大廚該給你一個獎牌,刻上「天使下凡」。」
朱拾夜听得好笑,「那他們不就該給你個「惡魔再世」的獎牌!」她戲謔的說,眼光飄向他冷掉的燴飯,沒注意到他臉上一閃即逝的陰沉。
「說真的,」她坐正身子,大眼楮直直的盯著他,「你相不相信輪迥?」她忽而冒出這旬,正經且嚴肅。
他看向窗外,濃眉微蹙,再望向她時,陰沉中帶著落寞。
「相信,」就是它害我們分離,又使我們相聚,他能不信嗎?羅修默心里五味雜陳。
「那就好。」她說。「你知道嗎?我常常半夜作夢,夢到一些很奇怪的人、事、物,但都模模糊糊,朦朦朧朧的,照理說並不該會有什麼激烈的情緒反應才對,可是為什麼每次醒來時我總是滿臉的淚,心痛得像快死掉的樣子。」
她雙手環抱自己,心寒不已。她總覺得自己的命運像個大輪盤,轉向未來的未知數,這感覺令她驚懼,而她本身那特別的「能力」更讓她懼上加懼。
羅修默看著她憂郁的神情,心里輕嘆一聲,紫衣呀紫衣,你忘了給你的小妹妹吃下忘憂草了嗎?還是紫蔓你的苦太濃太重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