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緝花蝴蝶 第2頁

真是太沒有道理了,太委屈他的飄兒了。

輕聲一嘆,田文仲搖了搖頭,轉身入內。「進屋里吧!」

「是。」一襲雪衫紫裙的田飄飄柔順的應了聲,看了一眼走遠的花轎後,低垂螓首進屋,大門在他們身後關上,同時也關上了門外的熱鬧跟歡慶。

田飄飄絕麗出塵的臉上看不出一絲喜樂哀傷,她一路低著頭,平靜的跟在田文仲後面,進入花廳端坐在椅上,耐心的听著父親的不滿跟嘆息。

「飄兒啊!妳放心了,爹一定替妳找個更才俊,更有前途的如意郎君,一定不會委屈妳。」

「是的,爹。」她嫻雅恭順地點頭,半點也沒讓自己的情緒顯露出來。

她在父親面前向來如此,乖巧、柔順、不多話,什麼事都遵照父親的要求。

也因為這樣,讓愛女心切的田文仲對她更加心疼,更加不舍,替她抱不平的話足足埋怨了半個時辰之久,這才無限感傷的喟嘆一聲,吩咐她下去休息。

「是,爹。女兒先告退了。」半垂的眸子始終沒有抬起,斂裙行禮後就退出了花廳。

一遠離父親的視線範圍,原本恬靜溫馴的外衣就褪下,嬌麗的臉蛋換上俏皮可愛的神情,她先是不耐的翻翻白眼,然後四下張望了一下,確定沒有人瞧見後,這才用右手勾起累贅的長裙,飛快的朝花園一隅跑去。

爹真是開玩笑,失去敖天這個乘龍快婿雖然有點失望,但也不到傷心的地步呀!

瞧爹說的,好像天塌下來似的,真是笑死人的夸張。

她充其量只是跟敖天見過幾次面,頗有好感而已,一切都是爹一相情願,想著成親,她可沒決定非君不嫁呢!

再說,她會同意爹的安排,跟敖天接近,也是想早點月兌離爹的嘮叨,早點得到自由自在的生活而已,不要像現在這樣,人前一個樣,人後一個樣,每天被逼著像盛裝孔雀似的跟進跟出,被爹拿來炫耀當擺飾。

她喜歡活得單純,沒有累贅,想做什麼就做什麼。

可是爹卻是文人習性,從老家江西,到京城直至洛陽,隨著官位的高升,居處的變遷,對她的要求卻是越來越嚴。逼著她學女工,寫文章、識音律,一心一意將她塑造成溫柔婉約的大家閨秀形象。

為了不讓早年喪偶,獨力扶養自己長大的爹失望,她從小就學會如何在人前控制脾氣,人後放松自我。

這也是何以別人家的小姐丫鬟成群,她卻喜歡孤獨一人的原因。

爹卻不知實情,還以為她是當年赴京途中遇刺,變得膽小內向,懼人怕生的原因哩!

絕對沒有想到,她對當年的事早已忘懷,只除了胸前那道淡淡的疤痕偶爾提醒她那件事。

只依稀記得,在馬車墜落崖底前,有一名男子救了她。至于男子的長相,她則完全不知道,因為她那時只有十三歲,早嚇得閉住雙眼,誰也沒瞧見,然後就是受傷昏迷。

所有的事情還是後來听人說起才知道,不然自己還真是記不得了呢!

提著裙子,一口氣跑過偏僻的花園,繞到廢棄的後園,田飄飄喘著氣,靠在一棵大樹上歇息。

「心上人成親了,新娘子不是妳,是不是感到有點不甘心呢?」

花生殼從天而降,坐在樹上的男人一雙勾魂的桃花眼微瞇,充滿調侃地望著她。

站在樹下的田飄飄聞言倏地抬起頭來,赫然發現她的秘密園地竟然闖入不速之客,而且還是敖天身邊那個拜把兄弟,命中與她相沖的男子,頓時怔傻了眼,半晌後,才找回自己剛剛拋棄的矜持,重新拉好衣裙優雅的站好。

「公子是否迷路了?巡撫府的大廳在前面,不在這里。」濃密的長睫毛半掩著,遮住了瞳里的慍色。

齊士麟似笑非笑的坐在樹上看著她,長大後的她變得更加絕麗動人,征戰回來後,他尋遍京城的大小闢邸,拜訪過京里所有姓田的千金小姐,就是沒有她的行蹤,尋找了數月,失望的以為已經失去她,再也見不到佳人時,卻在家鄉洛陽驚見她的芳影,立即決定要得到她,再也不能失去。

他靠在樹上,繼續剝著花生,「這倒沒有,我入府來是想找妳,見妳朝這個方向跑來,所以就跟著來了,應該不算迷路。」

「你……跟著我?!」她倏然抬眼,垮下臉色。

那自己隱藏不予人知的一面,他豈不是全看見了?

這個男人從第一次在敖家大門前踫面開始,就一直找她麻煩,幾次幾乎掀了她的底,若不是她反應機靈,掩飾過去,恐怕早被他逼得露出馬腳。

才在慶幸失了敖天這個對象,也省去這號人物的麻煩而已,沒料到他又冒了出來,撞破她的秘密。

「齊士麟!你來干什麼?你不是應該跟新郎一起到紫家去迎親的嗎?怎麼又跑到巡撫府來?」絕麗的容顏浮起一抹怒色,不客氣的指責道。

他是洛陽城第一大鏢局齊家武館的大公子,從軍四年建立不少戰功,是眾人口中不可多得的人物。

可是在她眼里看來,卻不過是整日嬉戲花叢的登徒子,專以調戲女人為樂,根本稱不上什麼英雄豪杰。

所以她才不會像其他人一樣,附和巴結他呢!

瞧見樹下那抹縴麗的身影要離去,齊士麟迅速一個翻身下樹,陰魂不散的跟著她。

「人家新郎是去迎親,我去干什麼?陪著看熱鬧?」

「管你是去迎親還是看熱鬧,總之別來煩我就行了。」看不出她這會兒沒心思和他斗嘴嗎?

「妳似乎不太開心。」他一臉古怪的看著她。

現在才看出來!田飄飄輕蹙蛾眉,轉身瞪他。「齊公子要是沒事的話,小女子先告辭了。」隱忍著脾氣,斂裙行禮。

每次一跟這個人見面,她總要失去禮教被激怒,一點都不像努力維持溫柔婉約形象的自己了。多年的演技被迫毀于一旦,所以她每次一見到他就急著想走。

「不想見就別勉強自己,我可以帶妳離開。」他擋住她的去路,不讓她走。

田飄飄奇怪地瞅著他。「我不懂你說的話。」這個人講話真是越來越莫名其妙。

「妳懂的。」他不由分說的拉起她的手,摟住她的腰,縱身一躍翻上牆頭。

「你干什麼?」田飄飄驚得花容失色,雙手緊緊的攀住他,就怕他一松手會摔下去。

「帶妳離開這個不開心的地方,帶妳到快樂的地方。」他含笑地道。

「不需要,我不要跟你走,你這是綁架,是搶劫。」她用力的掙扎,不斷搥打他。

可他卻文風不動。「那就搶吧!能搶到我今生的新娘,死而無怨。」

「新娘?!你說什麼?啊──」

他突然朝外躍下,嚇得她驚聲尖叫,花容失色。

又驚又怒的她,只能緊緊的攀住他。

「該死的齊士麟。」

說什麼要帶她到可以令她快樂的地方,結果卻是帶她乘船北上,搖晃的船身令她極度的痛苦不安,從未乘過船的身子搖得七葷八素,吐得一塌胡涂,折磨得連膽汁都嘔出來了,一張如花似玉般的臉蛋,變得慘白無比,非常可憐。

她上輩子一定是欠了這個男人,這輩子才會被他整得如此淒慘。

「你……嘔……我爹不會饒過你的。」她吐得全身虛月兌,無力的靠坐在船艙的床上。

「我沒有想到妳沒坐過船。」

而那個可惡的男人還皮皮的笑著,端著一碗粥坐到她的床沿,舀了一湯匙遞到她的嘴邊,想喂她吃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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