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艾若紫還在屋子里時,孟夏森在陽台上只感覺到前所未有的懊惱。
可當他看她講著手機,神情越來越嚴肅時,他知道這不是自己懊惱的時候,所以他靜靜地走到她身旁,直到她掛斷電話。
「我得出去一下。」
「怎麼了?」孟夏森的濃眉蹙起,因為她的神色實在是太凝重了。
「工作上的問題,我有個線民的尸體跟小孩的尸體被人發現……你……」驚覺到自己竟然把這種事這麼自然的說出口時,她煞住了話頭。
「我幫你看著可心。」
他輕輕點頭,神色毫無異樣,仿佛听她說要下樓倒個垃圾般的正常。
「那……拜托你了!」
轉身拿了隨身的皮包,大略檢查過里面的東西,她立刻走出門。
直到她將門關上,孟夏森才緩緩地在客廳的沙發上坐下。
長長的呼出一口氣,抬起手,揉揉眉間。
懊死的!他到底是怎麼了?為什麼上次在她面前,氣氛都顯得如此完美時,他卻偏偏像個猶豫不決又沖動無法克制的羞澀少年,唉!
紫獵人……
如果他真的想得到她的話,恐怕……得付出不少的代價。光是隱瞞自己真實的身份,就是個大難題了,尤其是,當他跟她在一起的感覺這麼舒服,幾乎以為自己可以無話不說了。
他……
堂堂的東南亞特佣組織的經紀人——夏孟鷹,到底該如何是好呢?
唉!輕輕地一聲嘆息,從褲子後袋掏出那個整晚震個不停的超小手機,那少說上百通的來電顯示跟簡訊留言,他看也不用看,就知道那是誰打來的。
整個晚上,都不給他好好的經營餐館的生意,只知道在那里對他這桌客人東張西望的,真是一群還有待訓練的家伙啊!
☆☆☆
寂靜的夜,最容易勾起寂寞心事,就算是不寂寞的人在夜里,也容易因為夜的沉思,跟暗里的彷徨,而感到迷失。
疲憊的步伐,還略帶著一點拐傷輕微後遺癥的踉蹌,慢慢一步一步地,走向那個唯一能撫慰她心靈的家。
打開大門,關上,客廳里一片漆黑,她卻沒有伸手開燈,在幾乎難以看清東西的暗光中,她走向可心的房間。
床上,嬌小的身軀發出規律的呼吸聲,她在床邊靜靜地坐了下來,看著床上可心那稚女敕的容顏,慢慢地水霧在她的眼角凝結。
上帝啊!
她閉上雙眼,腦海里盡是那個因為吸毒過量而死去的女線民尸體,還有尸體旁早已死亡多日,身上充滿被凌虐過痕跡的小孩尸體。
接著,又飄過當年才三歲,一臉稚女敕臉龐寫滿著防備之意的可心。
她再度睜開眼,看著可心熟睡的容顏,一滴再也無法承載心情的淚珠,就這麼從她的頰邊滑落墜地。
心中滿是感激……
這孩子,當年沒有遭遇到那種下場,更甚者,上帝將她賜予她,讓她這個從十八歲起就一直是孤單一人的女人,從此有了親人、有了家,更了解愛的感覺……
想到這兒,她忍不住張開雙臂,卻又不敢吵醒可心,只好緊緊地環抱住自己,可突然,兩只大手,從背後偷襲她。厚實的大掌蓋住她的手,將她整個人往後拖,直到撞上那堵胸膛,她本能地抖肩月兌困,接著以雙肘大力向後一擊,同時高跟鞋也往後蹬勾,想要拐倒身後的人。
可沒想到,她的兩波攻擊接連失效,背後的人反應比她更快數倍,一手扣住她的左腕,就要扭過她的身子。
被制住單手的她,迅速地用可活動的右手抽出掛在臀旁的小手槍,被人逼著順勢轉身的同時,槍口直接對上那張俊美中帶著一絲驚慌的臉龐。
「是我!」他沒想到只是想擁抱佳人的下場,竟然是眉心間被抵著冰冷的槍管,而那刻意壓低音量的低嗓,顯然是擔心吵醒床上的可人兒。
「你……」突然想到熟睡中的可心,艾若紫輕呼口氣,壓低聲音,「你想嚇死我啊?」
「我怎麼知道你反應這麼快?」
孟夏森輕笑,淺彎的深眸中帶著一絲贊許之意,他沒見過比她動作更利落的女人了。然而,腦中浮出了一個不怎麼舒服的回憶,至少大哥旁邊的那個女殺手例外,因為那女人已經不能算是人類了。
「我當……嗯?你的身手也不錯嘛!」
少有人能在她的連擊下安然而退的,更別提還反制住她,逼她不得不轉身。
「小時候練過一些。」他溫和的笑容,看起來像是完全的無害。
可隱約地,她感覺有些不太對勁,但那感覺,又沒有明確到足以讓她捕捉,她瞪著他的笑容,半晌,輕嘆口氣,「我們出去聊吧!」
「我只是想安慰你。」
他沒有動,反而伸出手來,輕柔地卸下她手中的槍,伸長手擱在旁邊衣櫃的頂上。
她看著他的動作,她該反抗、該罵這家伙的,可不知道為什麼,自己向來不離身的槍被他拿去也就算了,她還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這種東西太殘酷,不適合流淚的你。」放好槍,確定不會在可心踫得到的範圍後,他勾起她的下巴,輕柔地,用拇指抹去她臉上的濕意。
「你看到了?」她的臉到現在才紅,有點尷尬,竟然被人看到哭泣的模樣。
「今晚很不好受?」
「不……」她搖頭,卻沒注意到自己的聲音帶著絲哽咽,「工作就是這樣……有點棘手罷了。」
「那為什麼看著可心哭呢?」他捧起她的臉,聲音沉緩低柔,「你擔心她嗎?」
艾若紫搖頭,他那溫柔深邃的眼神,那低沉和緩的聲音,有種讓她感到渴望沉溺的魔力。
「不……我只是……感激……」發現自己聲音的哽咽,她說不下去。
「我懂!」孟夏森摟著她,輕輕地引導她走向房間外面,等到關上門,他才輕輕地勾起她的下巴,著迷地望著她,然後用輕柔的嗓音道︰「她是個難得的好孩子。」
「嗯……你想干嘛?」
她發現他的意圖,帶點憂傷的心情隨即變成防備,伸出手,即時擋住他越來越靠近的性感唇瓣。
「繼續之前在陽台的事啊!」他笑得皮皮的,沒有放開她,卻也沒更接近。
她臉紅的推開他,徑自走往客廳,「誰要跟你繼續啊?」
「不跟我跟誰呢?」他跟在她身旁,搶她一步從小冰箱拿出啤酒,討好似的遞給她。
「孟夏森!」
她白了他一眼,但還是接過酒來,走到沙發旁邊坐下,他拿了罐烏龍茶,也跟在她身旁。
兩人坐到沙發上,時間已經是半夜三點了,卻沒有人提起要回房休息。
她喝啤酒,他喝烏龍茶,電視是關著的,過了好幾分鐘,她才打破了沉默。
「我沒打算要嫁給你。」
「噗!」他差點把嘴里的烏龍茶噴出來。那句他生平說過最白痴的話,她竟然還記得?
見他不說話,她以為他在意,但她只是想讓他知道,自己對那種事雖然不在行,卻也沒有那種愚蠢的貞操觀念。
「我不知道你是不是因為在幼稚園上班,所以想法幼稚,但是現在這種年代,沒人會因為上床而談論婚嫁吧?就算是處女都很少人這麼保守了。」
她的話讓他心神一動。「你是嗎?」
「嗯?」
「處女?」
麗顏染上了兩抹艷紅,美眸里的黑瞳往右邊飄了下,「是又怎樣?」
盂夏森看著她,好半晌,「我該回去了。」
「你別想走!」
她拉住他的衣角,把他起了一半的身子拉回沙發上,開玩笑!這麼多年來,第一次踫到一個敢吻她,不怕被她摔出去,更別提她也想吻回去的男人,如果這樣就放棄了,她就不叫艾若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