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房寡婦 第17頁

一個時辰前,喂婆婆吃過藥、見她睡下後,溫碧蘿實在覺得體力不支,便回房想小憩一會,結果一躺上床就沉沉睡著。

不知過了多久,她突地醒過來,驚覺自己似乎躺了太久,忙不迭起身想去婆婆房間察看,怎料身子忽地一陣暈眩,她只得先坐在椅凳上休息一會。

這幾日婆婆的病情越來越嚴重,除了西藥鋪的劉大夫來看過幾回,楚天闊私下也商請東藥鋪的老大夫來看過,但兩位大夫皆未和她多說婆婆的病情,僅是面色凝重地直搖頭,開了藥,藥是吃了,卻未有好轉跡象。

她喝口水,休息的同時豎耳聆昕隔著小庭院的對門房間有無聲響,那間房是宅院里最溫暖的,她見婆婆夜里常咳不停,遂請婆婆搬到那里休養,只可惜婆婆的病情仍未改善。

听見外頭隱約傳來似有若無的咳嗽聲,她想肯定是婆婆刻意捂著嘴,不想讓咳嗽聲吵醒她,然越是如此,她越擔憂,顧不得頭還暈著便起身,三步並作兩步焦急地往對門房間走去。

「手,你的手……」

听到傅東洋的聲音從婆婆房里傳出來,她心一驚,迅速用力推開房門,眼前所見的情景讓她又驚又怒——

只見傅東洋抓著婆婆的手,不知在什麼紙上壓下一個指印,最可惡的是他還用另一只手捂著婆婆的嘴,大概是怕婆婆的呼喊聲吵醒她……

「傅東洋!你在做什麼?」

她上前用力推開他,他一閃就順勢把桌上的紙抽走,而虛弱無力的傅老夫人從椅子上跌落在地,像是久未呼吸到空氣般,猛喘又猛咳。

「咳咳咳……咳咳……」

「娘?娘……」溫碧蘿急得跪在地上幫婆婆撫胸順氣。

後頭的傅東洋得意地大笑,「茅芸香,我看你還能囂張到幾時?」

他笑完吹著紙張,想讓墨水快些干,卻听見她突然激動的大喊——

「娘?娘你怎麼了?別嚇我,娘……」

暗老夫人不斷地喘息,顫抖的手指向傅東洋,想說什麼卻沒了點力氣,氣息越來越虛弱,最後,她一個長嘆,人便斷了氣,倒在溫碧蘿懷中。

「娘?娘——」

「呃?大、大娘……」見自己闖了大禍,原先還得意揚揚的傅東洋頓時慌亂不已,決定先逃走,避避風頭再說。

「娘,不要……」溫碧蘿微顫的手緩緩貼向婆婆蒼白的臉頰,不敢相信疼愛她的婆婆就這麼走了,兩行淚水倏地滑下,「不要走……娘,你醒醒,醒醒呀娘……你回來,娘——」

抱著斷氣的婆婆,她放聲大哭,哭得柔腸寸斷,淒厲悲喊——

「娘,不要走,不要……」

第7章(1)

辦完了婆婆的後事,溫碧蘿整個人失魂落魄,無精打采地坐在空蕩蕩的大廳。

失去了相依靠的家人,她生活頓失重心,終日恍恍惚惚。

日前楚天闊協助她報了案,可光憑她的片面之詞無任何證據,怕是難以定傅東洋害死人的罪。何況他早逃得不知去向,即便官差全城搜索也未見他的蹤影,若是逃回他親娘那里尋求庇護,短時間內想捉他恐怕也捉不到。

婆婆死了,九陽城百姓大都相信是被她克死的,她先是克丈夫、克公公,再來是婆婆,嚇得大伙兒都不敢再接近她。

唯獨楚天闊,這個為愛不怕死的男人例外。

當大伙兒躲她躲得遠遠的,他卻反其道而行,不但協助她報案,還幫她處理婆婆的後事,一點都不畏懼她會給自己帶來災厄。

照理說,他是九陽城首富,應是最貪生怕死之人,可他卻不怕與她同處有招來短命之虞,反倒更加呵護照顧她……

想到他,溫碧蘿寒寂的心頓時涌上一股暖意,偌大的傅家大宅似乎也不再那麼清冷。

听到腳步聲,她抬眼望去,原來是他又來到。

「天色漸暗了,怎麼不先點燈?」楚天闊點燃燭火,眼露擔憂的問。

「家中只有我一人,我坐在這兒發呆,何需點燈?」她淡淡的說,原本清冷的眼眸盯著他,眸底漸漸有了一絲光采。

他也看著她,這幾日她又清瘦了些,他雖心疼她、想擁她入懷,可這里畢竟是傅家大廳,即使無旁人在,他還是得尊重她傅大少女乃女乃的身份、尊重傅家的祖先,還有才剛過世的傅老夫人。

「我為你帶了一碗粥,先吃吧。」他知道傅老夫人的離開令她傷心不已,肯定沒心情為自己張吃的,所以特地請廚子煮碗粥帶過來給她吃,順便看看她。「多少吃一些,別餓壞身子。」他端看碗,遞到她面前。

接過碗,她淡然一笑,「好,謝謝你。」縱使再無胃口,沖著他這番心意,她都會吃上一口。

他坐到她對面,看著她吃粥,為她擔憂的心情消彌大半。她願意吃東西,這令他安心多了。

「對了,那日的情景,可以再詳細地說給我听嗎?」他想她一定知道他指的是什麼。雖然報了官,但先前她傷心過度,心思全在婆婆的後事上,因此這期間他對案情也就不忍多問。「或許我們可以從中找出關鍵證據,提供給官府,讓大人來定傅東洋的罪。」

將碗擱置在一旁的茶幾,她搖搖頭道︰「找不出什麼證據。他捂著我娘的嘴,怕她的聲音將我吵醒,男人的手掌大。可能捂嘴的同時也捂住了鼻子。娘的身子本就病弱,哪堪被捂著鼻透不了氣……這情景只有我看到,壓根無證據。」除非古代有監視器,能還原當時的情況。

「我記得你說,那時他逼迫你娘壓指印?」

她點頭,「不過我沒看到紙上寫的是什麼。」她猜是地契讓渡書之類的,因為她整理婆婆的遺物時,發現制香坊和祖宅地契全不見了。

當時她心頭一驚,以為傅東洋肯定會把祖宅賣了,但靜心一想,他又不是笨蛋,當日都知道要先逃離現場避嫌,又怎可能在這節骨眼賣祖宅自投羅網,加上傅家還在發喪期間,他若這時賣屋,豈不招人非議。

「他沒去找你?」她問。能夠大筆同時買下傅家制香坊和祖宅的,九陽城里沒幾人,他肯定是傅東洋選定的第一買主。

「傅東洋?他找我做啥?」

「找你……談事情。」她眼神閃爍了下。制香坊和祖宅地契不見的事,她暫時不想說,現在也沒心思想這些事,等日後慎重思考後,再決定要不要告訴他。

「借錢嗎?」他輕笑,「我協助你報官抓他,他哪可能還會笨得來找我。」

「也對。」她苦笑一記,看來自己真的哭糊涂了。

「粥快涼了,不多吃一點?」見她未再舉箸,他掩不住擔憂的問。

「好吧,我吃。」他送上的心意她全然接受,端起碗剛吃了一口粥,突然有人急匆匆跑進來,定楮一看,原來是錢管家。

「公子,公子……」

「錢管家,你跑得這麼急,出了什麼事?」未等錢管家站定,楚天闊已經起身蹙眉問。

錢管家大喘了幾口氣,「公子,蓮兒……蓮兒她在梅樹林差點被、被傅二少欺負……」

聞言,溫碧蘿震驚地站起身,「傅東洋他躲在梅樹林?」她早該想到了,那男人沒半毛錢,能窩到哪兒去!

「蓮兒她怎麼樣了?」楚天闊立刻關心的問。

溫碧蘿也一臉緊張的等著答案,雖然蓮兒氣勢凌人,但再怎麼說都是個未出嫁的小泵娘,若傅東洋那個畜生欺負了她,也太令人發指了。

「蓮兒她、她沒事了。」

「呼……沒事就好。」她大大松了口氣。

「可是,西藥鋪的小伙計阿生有事……」錢管家喘吁吁又道,「阿生為了救蓮兒,被傅二少打到昏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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