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魁娘子招夫 第9頁

男孩被放到床上,床邊的木桶注滿了清水,桌上有個木盒,男子指著木盒說︰「東西都在這里了,接下來要怎麼做?」

「這里沒有大夫嗎?」柳煙愣了下,連東西都準備好了,為什麼沒有大夫?

「沒有大夫,你懂醫術嗎?」

「稍微懂一點,不過我……」

「那就夠了,懂醫的人剛好都不在村里,現在只能靠你了。」

突然被委以重任,柳煙嚇了一跳,但男孩還在哀號,听到那淒慘的叫喊,柳煙知道不容自己再遲疑了。

她打開木盒檢視當中有沒有欠缺的東西,然後說︰「我需要燭火,可以弄一盞來嗎?」

燭台很快就被送了過來,柳煙小心翼翼地將縫衣針用火烤過,然後再穿線,柳煙吸了口氣,其實她現在比什麼人都還要緊張。

雖然她曾經拜師習醫,但學來的不過是點皮毛,平時給人涂涂傷口,勉強听听脈音還算過得去,但像這種血淋淋的傷口……她還是第一次遇到吶。

「你們有麻沸散嗎?」柳煙不抱希望地問道,如果是直接以針線為男孩縫合傷口,那一定痛死人了,她希望多少能為男孩減輕一點痛楚。

「那是什麼?」

不出所料,年輕男子一臉「從沒听過」的表情,柳煙嘆了口氣,果然啊……

「是可以止痛的東西,但如果沒有的話,也只能讓他忍一忍了。你先轉告他,縫合的時候會有點痛,讓他忍住。」

確定男子轉達完畢後,柳煙才小心翼翼地執起針線,落下第一針——

第四章

縫合的過程一如柳煙所預料,男孩痛得直掙扎,但柳煙哪能讓他亂動?立刻讓幫忙的男子壓制男孩,柳煙則趁這機會連忙將傷口縫好。

雖然男子送來的木盒是存放藥品的,但柳煙看了半天卻沒能認出半個字來,罐子上所書寫的文字活像一群毛毛蟲爬來爬去,在柳煙看來有如天書一般,每個字似乎都一模一樣,要怎麼認啊?!

「沒有能夠止痛或止血的藥嗎?」

她開口問,美目繼續死死盯著藥罐上的天書瞧,希望能藉此看出些什麼。就算縫好了傷口,沒有止血藥也無法愈合啊。

「只有一個止血的藥膏,好像還有一個說是可以活血生肉的藥粉……我也不大清楚,畢竟大夫都出去了。」

看男子也是完全不懂醫術,柳煙只好讓男子為她說明藥罐上的文字,再一一挑出為男孩包扎傷口。待所有事告一段落後,柳煙總算能松一口氣,這時她才想起從剛剛就一直盤踞心頭的事——

「我們之前見過嗎?」柳煙一臉狐疑。

聞言,男子連連搖頭。

雖然男子否認了,但柳煙越听他的聲音越听越耳熟,尤其他又會講漢語……

「我想起來了!你是之前那個戴笑財神面具的!」

難怪她會覺得耳熟,如果是那個笑臉男的話,能跟她溝通也屬理所當然。只是沒想到笑臉男原來也是異邦人,難為他的漢語說得這麼好。

柳煙仔細打量笑臉男,就如同這個島上其他居民,笑臉男的膚色較漢人深上許多,五官深邃,輪廓上也有些不同,一看就知道不是中原人士。

笑臉男在這里,那麼老大呢?

她才被丟上岸不久,原本載她前來的船就又出航了,柳煙本以為笑臉男肯定是跟著老大走了,卻沒想到笑臉男竟然會留在島上。

一想到老大也可能像笑臉男一般,揭下面具故作平凡地在她四周活動、觀察她的一舉一動,柳煙就覺得一陣惡寒。

他們抓她到這小島來,究竟是為何事?

柳煙無法不在意他的去向。心頭一有了疑問,腦袋立刻飛快搜尋這些日子在島上曾見過的男子之中,是否有身形與老大相仿之人?

但是沒有。她找不到半個可疑份子。

雖然與老大相處的時間不長,但柳煙卻異常清楚地記住了這個男人的一切。

他有著寬大結實的肩頭、修長有勁的雙臂、說話時總是一瞬也不瞬、直盯著她的黑眸……雖然听他說話總得隔著些東西,柳煙相信,他真正的聲音應該會是相當悅耳好听的吧。

這個奇怪又詭異的男人啊。

大膽抓走她,甚至拖著她這個在海上只會給人添麻煩的女人漂洋渡海,卻啥事也沒做,仿佛他的工作只是把她丟到這個小島上罷了。

她才不信事情會這麼簡單呢!

或許她沒辦法再回到京城,但也不代表她會就此認命地任人擺布。

就算要死,也得當個明白鬼再死!

「呃……被認出來了?」阿弘尷尬地笑了笑,顯然並不希望身分曝光。「我叫阿弘,你好。」

「除了你和老大之外,我在這里還沒遇過半個會講漢語的人。」柳煙翻了翻白眼,她或許是被他們擄來的,但不代表她就比較笨。

既然知道了笑臉男阿弘的長相,仔細回想,阿弘其實還滿常出現在她身邊。

不管是她在幫忙工作,或是陪小孩子們玩耍,三不五時就會看到這個人在附近晃來晃去,如今想來……她所以為的自由,該不會全在他們的監視下吧?

「是我自己想監視你的,這件事與老大無關。」一瞧見柳煙狐疑的眼神,阿弘連忙搖手解釋,這是他個人的行動,與老大真的無關。

但柳煙只是挑挑眉,並不以為意。

「是或不是都沒有關系吧。我只是覺得你們很奇怪,千里迢迢把我抓來,卻又沒做什麼,這不是很奇怪嗎?」柳煙搖頭不解。

她自認是個相當乏善可陳的人,或許是名震京城的花魁,但卸掉這層光鮮亮麗的外表後,其實她什麼都沒有。

她沒有家鄉、沒有家人、沒有真正知心的友人,這個世界上唯一會關心她的人早在十多年前就已經為她而死,所以說,她真的是個乏味的人。

若不是因為自己等于是背負了澤哥哥的命,不可以輕易拋棄,否則早在剛被賣人「醉臥美人膝」的艱困工作及學習中,她可能就放棄了。

但幸好她沒有放棄,因為在這些年當中,她結交了一票可愛的小朋友。在她們身上她學到許多,她學到了醫術、學到了勇氣、學到了女子也能伸張正義……

但在那些小朋友一一離開她之後,柳煙覺得好寂寞,因為自己又變回一個人。

不管認識多少人,但最後會留在她身邊的卻一個也沒有,事情會變成這樣,或許是因為她命中注定就該孤獨一人的吧?

所以說,她果然是個乏善可陳的人吶。

「話不是這麼說,其實老大他……」阿弘意識到自己險些爆出老大的秘密,連忙閉口不提。「反正總有一天會讓你知道的。」

但柳煙只是苦笑了下,總有一天是嗎?

可是她得等多久,才能等到那個「總有一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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棒天,將柳煙扔上岸後,就又逕自出海的連城回來了。

他這次出航,是帶大夫到隔壁的島上采買藥材。

不過阿弘心知肚明,采買藥材這點小事根本用不著老大親自出馬,他會特地跑這一趟,其實是想逃避柳煙吧。

好不容易打探到柳煙的下落,又特地把人帶回來,阿弘怎麼也不明白老大為什麼要執意測試她?

如果真這麼在意找到的人已經不是自己所期待的,那干嘛不把人放走呢?徒留在身邊看著難過,然後自己逃得遠遠的?真是太奇怪了。

「老大,可以先請大夫過去一下嗎?阿健家的小表不小心被刀子割傷手,現在還痛得哇哇大叫咧。」阿弘詢問。「雖然現在已經包扎好,但為防萬一還是請大夫再看一下比較好。」因為他和柳煙都不能完全肯定所用的藥粉正確,如果涂錯了藥、導致傷勢更加嚴重就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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