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清楚。」霍火兒搖搖頭。「我只听老爹提過──啊,老爹是我們住在山腰的鄰居。老爹說,當初師父帶著我住到山里面時,師父身上的服飾相當特別,是他們從沒見過的特殊樣式。」
「特殊樣式?意思是說,妳師父有可能不是中原人士?」如果是來自邊疆的民族,那就可以說得通了。
霍火兒只是搖頭,對于師父,她知道的很少。
「不要自責。」看到霍火兒情緒低落的模樣,夜離也只能如此安慰。「對了,妳剛才有沒有受傷?」
方才她又跑又跳,夜離還真擔心她會傷上加傷。
「只是有一點痛,現在已經好多了。」霍火兒搖搖頭,卻沒有拒絕讓夜離看她的腳踝,反正不管她同不同意,他都一定會看的。
這是他們五日相處下來,霍火兒深刻理解到的一件事。
夜離仔細檢查她的左踝,確定她的傷勢並未加重才放心。
「你知道我們會被帶到哪里去嗎?」霍火兒看著馬車外不斷飛逝的風景。
「我也不知道,但我可以確定一件事。」待霍火兒轉頭看向他時,夜離才道︰「我們一定會永遠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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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離注意到他們正朝著西南方前進。
越往西南行,人煙就越稀少,最後終于來到杳無人煙的地界。
他們原先是搭乘馬車前行,但隨著四周風景益發遠離城鎮,終于連官道都沒得走,他們只能緩慢在小徑上前行,但再繼續往前,連小徑都沒得走了,只能靠馬匹代步。
「這里是……」夜離看著眼前陌生的風景,茂盛的碧草幾乎要蓋過膝蓋,按照眼前的狀況看來,很快地,他們連馬匹都得舍棄。
這兒的霧氣極重,一下子就打濕了衣裳。
繼續前行,他們走進一大片樹林,林中古木參天,碧翠的枝葉幾乎蓋去所有的日照,空氣中又濕又悶,讓人感覺相當不舒服。
打從走進樹林之後,夜離的眉頭就沒放松過。
這種潮濕又悶熱的感覺,讓習慣大漢干燥氣候的夜離覺得相當不適,彷佛他每吸進一口氣,就會順便吸入一大口水似的。
生長茂密的草叢,以及空氣中濃重的霧氣……
他們該不會是進了苗疆吧?
雖然從沒到過苗疆,但夜離憑他先前仔細記下的方位,以及一路上的風景,多多少少猜到了他們的所在地,卻不知他們的目的在哪里。
瞧見夜離不悅的神情,褚輝立刻討好似的說道︰「夜二爺,您再忍一忍,我們馬上就到了。」
霍火兒無語地看著眼前的一切,打從他們走進這一大片樹林之後,她就沒再吭聲過。
夜離有些擔心地看著她,憂心她的扭傷未愈,加上要走這麼崎嶇的路,可能會讓她傷勢加重。
但這其實是不可能的事,因為在這趟旅行開始後不久,夜離就假藉治療身上的種種擦傷為由,從褚輝那兒要來不少創傷藥。
實際上那些藥泰半都給了霍火兒,所以她的傷早就痊愈,加上先前的旅程全是在搭乘馬車,休養得也算徹底,所以霍火兒的扭傷老早就痊愈了。
她現在的安靜,是懾于眼前的景象。
一股莫名的熟悉感攫住霍火兒,濕潤的空氣、充滿霧氣的神秘林地……令她即使不見日光也能知曉方向。
霍火兒有些害怕,為什麼她會對一個理應感到陌生的環境如此熟悉呢?
她覺得自己好像來過這里,在她還非常、非常年幼的時候,雖然她對這兒早已不復記憶,但當她再度踏上這片土地時,那沉睡的記憶就慢慢蘇醒了。
再繼續走下去,他們會看到──
忽地,眼前豁然開朗、天光大亮,隱藏在樹林之後的,是一座輝煌氣派的壯麗宮殿,粗壯的木柱上綴飾著繁復彩繪,在火把的照耀下熠熠生輝。
霍火兒倒抽了一口氣,不是因為眼前宮殿的壯麗,而是因為她完全猜中了自己會見到這座宮殿。
雖然她方才心中所描繪的宮殿與眼前這座有些許差異,但霍火兒卻很肯定它們是同一座宮殿。
為什麼她會猜中呢?真的是太奇怪了。
霍火兒非常害怕,眼前的一切既陌生又熟悉,彷佛要將她卷入一場未知的風暴之中……
「我們教主正在里頭等你們。」大概是因為回到熟悉的地方,褚輝一時不察,終于露了口風。
「教主?」夜離立刻抓住機會追問︰「這里到底是哪里?」
褚輝驚覺到自己失言,但再仔細一想,反正他們人都站在這里,也不可能逃跑了,便大方地坦承︰「這里是苗疆,我們現在就站在迎月教的教壇前。」
「你家主子就是迎月教主?」夜離繼續追問,他依稀記得這個名字,但不是很確定關于迎月教的事情。
印象中,迎月教是苗疆相當古老的部族,幾乎可說是一方之霸,它統領著周遭的苗族,與中原的勢力相互對抗。但最近十年,迎月教卻有極大的改變,不但燒殺擄掠,還無所不用其極,迎月教也漸漸被視為邪教。
這樣一個充滿神秘色彩的部族,為什麼要抓霍火兒呢?
「正是。」褚輝點頭,又道︰「教主已經久候多時,請往這邊走!」
夜離看了褚輝一眼,終于跨足前行。
既然都已經走到這里了,就沒有退縮的道理。
第七章
步入教壇,四處可見繪有銀月的彩畫,教壇雖然廣大,卻不知為何不透日光,所以即使壇外陽光普照,壇內仍需以火把照明。
他們慢慢前行,在通過長長的走廊、階梯後,終于來到正殿,殿上有一大片紗幕,有人端坐幕後,寬大的紗幕幾乎橫跨了整個正殿,自然也將幕後之人圍得密不透風。
「啟稟教主,我已經將夜離和霍火兒帶到。」褚輝跪下,恭敬地說道。
「來人,把幕拉開。」幕後之人輕輕拍掌兩聲,紗幕便一左一右地緩緩拉開。
首先出現在眾人眼前的,是一幅巨大的旗幟,旗上繪有銀白彎月,月旁有星子兩點,看來這就是迎月教的標記了。
夜離難以置信地瞪著那幅旗幟,這分明就是霍火兒左踝上的「胎記」啊!
為什麼與胎記相同的圖像會出現在迎月教中?!
「啊!」听到霍火兒倒吸一口氣的聲響,夜離立時回過神。
他不再看那面旗幟,視線向下移動,準備瞧清楚迎月教主的模樣。
這一瞧,夜離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雙眼。
怎麼會有人在這種狀態下,還能夠活著呢?
迎月教主的左半邊臉像是被腐蝕過,上面露出丑惡的鮮紅肉色,以及一些奇怪的肉瘤狀,少了眼皮的遮蓋,那眼珠子像是隨時都會掉出來似的。
夜離無法想象到底是什麼樣的創傷,才會造成這種可怕的模樣,但不管當時的傷勢有多重,迎月教主終究是撐過來了。
可是……為什麼那傷口看起來非常新鮮,簡直像是剛受傷不久呢?夜離狐疑地瞧著那極為可怖的傷處。
這是不可能的事!夜離立刻否決自己的想法,如果那是新傷的話,根本不可能有人能夠在承受這種傷勢的同時,還能如此神色自如。
扁是躺在床上叫疼都來不及了吧!
「啊!丙然、果然是……」迎月教主一瞧見霍火兒,立刻激動不已地從座位上站起來。
他一步步踏下階梯,向霍火兒走去。
霍火兒早被嚇得渾身僵硬,這家伙到底是人還是鬼啊?!
當迎月教主冰冷如死尸般的手踫觸到霍火兒的臉時,霍火兒幾乎忍不住要尖叫出聲了。
饒是霍火兒的膽子再大,也沒有辦法忍受這種恐怖的經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