版別了咖啡女孩,布魯斯卡掛著愉快的微笑離去,天使般美麗又純粹的中性容顏,吸引了不少往來路人驚艷的目光。
但他像是對這些目光全無所感似的,仍是繼續走自己的路,壓根兒沒分神去理會旁人。直到一輛停放在街角,看似已等候多時的勞斯萊斯,躍入布魯斯卡的視線後,他臉上的笑容也跟著瞬間斂起。
布魯斯卡彎身進入勞斯萊斯內,不發一詞,僅是沉默地讓司機把他帶向該回去的地方--他的家。或該說……他在威尼斯的住所。
「少爺,你今天的心情似乎不錯?」邊開著車,司機一邊問道。
「是不壞。」布魯斯卡僅是簡短地說道,沒再多提一個字。寡言的模樣,與不久前在咖啡館里,和邊小玟暢所欲言的樣子完全不同。
要他怎麼暢所欲言?他身邊的人幾乎全是母親派來監視他的,有如玻璃魚缸里的金魚,一舉一動全都有人注視著,他還沒瘋掉就算不錯了。
踫了一鼻子灰的司機倒也沒有就此打退堂鼓,仍是不死心地繼續追問。
「少爺,你最近實在喝了不少咖啡,有沒有覺得哪里不舒服?需要叫醫生到家里看看嗎?」司機也沒裝作自己不清楚布魯斯卡的行蹤,直言問道。
「我好得很,不需要醫生。」
「少爺,請你別這麼說,夫人很擔心你的身體。」司機苦口婆心地勸道:「尤其你兩個多月前才剛發作過一次,直到最近才能下床走動,如果現在又發作的話,夫人絕對會受不了的。」
「閉上你的嘴,我不想再听到關于我病情的任何一句話。」布魯斯卡斂眸,但聲音里的寒意卻教人不寒而栗。
其實他現在之所以會待在威尼斯,正是因為兩個月前心髒病發作幾乎要了他小命,而醒來之後,布魯斯卡就主動要求到威尼斯休養。
因為近期的威尼斯因嘉年華會的到來,而涌入大量觀光客,實在不適合當做靜養之處,因此不管是母親,或是醫生都很反對他的三思孤行,但在他的堅持之下終于成行。
但也因為如此,除了本來就有的監視人員之外,另一批躲在暗處的保鏢人數也增加了。
車子迅速且穩定地駛入一間豪宅,在布魯斯卡下車之後,勞斯萊斯沒有停入車庫,而足直接繞出豪宅,開進附近另一間屋子。
這也是布魯斯卡的要求,因為他想要一個沒有閑雜人等的休息空間,因此在這間豪宅里,除了幾名絕對忠心的僕佣,負責打理他的起居外再無旁人。
「少爺,歡迎回來。」一名胖大嬸笑吟吟地出門迎接布魯斯卡。
「瑪麗安,看到你真好。」見到胖大嬸出現,布魯斯卡終于恢復了笑顏。他在瑪麗安的陪伴下,笑著走進豪宅。
瑪麗安曾是他的褓姆,當他長大之後,不需要褓姆了,瑪麗安與她的丈夫便被派到這里打理屋子。
而他之所以堅持要到威尼斯休養,便是因為瑪麗安在這里的緣故。瑪麗安擁有他完全的信任,並與他共同保有一個小秘密--
一個絕對不能被母親知曉的秘密。
「少爺,你今天有一位特別的訪客,他已經等你好幾個鐘頭了。」瑪麗安帶著神秘的微笑說道。
看著她的笑容,布魯斯卡原本有些疲憊的神情立刻消失,改而換上興奮的瞼孔。
「難道……難道是‘他’來了嗎?!」
瑪麗安笑而不答,布魯斯卡等不及的沖進客廳,一眼就瞧見那個黑發男子坐在舒適的沙發上,悠哉地休息著。
「哥--」布魯斯卡興奮地撲上前去,還差點把黑發男子從沙發上撞倒。
「嘿!你這小子跑得這麼快行嗎?我听說你發病了,現在看起來似乎還挺健康的,幸好只是白擔心一場。」符式一邊笑著,邊細細端詳布魯斯卡因先前發病而消瘦的身子。
在確定布魯斯卡除了又瘦了些之外,其他看來似乎都很安好,兩個多月來高高吊起的心總算能放下了。
雖然他與布魯斯卡是親兄弟,但因為某些原因,他無法在公開的場合與布魯斯卡見面--事實上,別說是見面交談了,就連他想靠近弟弟一公里的範圍內,也會引發難以想像的糟糕後果。
因此,雖然布魯斯卡發病已是兩個月多前的事,他卻只能到此時才能偷偷與弟弟在這個地方相見。而這一切,都是靠瑪麗安的幫忙。
「瑪麗安你真壞心,也不告訴我今天哥哥會過來,早知道我就乖乖窩在家里不出門了,也不會讓哥哥白等我好幾個小時。」布魯斯卡嘴上雖是抱怨,但那眼楮、那嘴角莫不都是笑眯眯地。
「你別怪瑪麗安,是我請她不要通知你的。如果你不在屋里,我也比較容易潛進這里。」符式一解釋道。
他與布魯斯卡是親兄弟,但實際上他們只有一半的血緣,因為他們是同父異母的兄弟。
與婚生子而繼承父姓的布魯靳卡.貝里諾不同,他是個見不得光的私生子,承襲了來自東方的母姓,且是用台灣國藉游走于世界各地。
扁看兩個人的名字與外貌,實在很難聯想到金發碧眸的布魯斯卡,會與看起來百分百東方面孔的符式一是親兄弟。
因為他們的相似之處,只有一雙承自父親的眸子,同樣的優雅而深沉,很久很久以前,布魯斯卡曾听人這麼形容過父親的眸子--
如果被這雙眸子緊緊盯視著,很容易讓人就此沉醉。
可這唯一的相似點,掛在黑眸的符式一,及碧眸的布魯斯卡臉上時,因截然不然的眸色,而又顯得不甚相似。
「說得也是。」布魯斯卡擺擺手,一臉無奈地承認哥哥說得很對。
如果他出了屋子,大半的警備及監視者都會跟著他移動,對屋子的戒備自然就降低了,哥哥要想潛入就容易得多。
但一想到他的親哥哥想見自己時,居然得靠「潛入」這種不入流的手段,布魯靳卡就感到深深的不悅。
而造成眼下這種情況的,正是他的母親。
布魯斯卡的母親柯娜,也就是兄弟倆父親的原配,因為無法容忍自己的丈夫不但有外遇,更生下可能與自己兒子爭奪繼承權的野種,一直以來,她就想盡辦法要除掉符式一母子倆。
但黑手黨出身的貝里諾家族,是絕對不容許殺親奪權的事情,因此在無法直接派遣殺手殺害符式一母子的狀況下,彼此只好勉強相安無事地相處,可這個平衡卻布魯斷卡出生之後崩潰。
為了確保自己的兒子能得到繼承權,柯娜想盡辦法把符式一母子扔出義大利。最後,柯娜是成功了,同時卻也悲傷地發現,她唯一的兒子,竟是先天性心髒病的患者。
在此之後,柯娜更加擔心總有一天,符式一會回頭爭奪繼承權,而自己那病弱的兒子,又怎麼能夠忍受爭權奪利的斗爭?
在兩人的父親過世之俊,再也無人可以阻礙的柯娜揚言,如果符式一敢靠近布魯斯卡或貝里諾家族一步,她就會派人殺掉符式一的母親。
因為他的母親只是情婦,所以不曾被列入貝里諾家的人。也正因為如此,柯娜才會肆無忌憚地以此要脅。
但任何事都有意外,在某次瑪麗安偕同布魯斯卡前往美國游玩時,他們遇見了到美國探望母親的符式一,他們很快就熟稔起來,就在布魯斯卡準備返回義大利的前夕,他們見到了符母。
世代為貝里諾家族服務的瑪麗安,當然是知道當年的事情,而她也認得符母,就在這一團混亂中,符式一與布魯斯卡這兩兄弟相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