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就是這樣,那我先走一步了。」此時不閃更待何時。
正當岑香才要站起身,那溫和的嗓音已幽幽傅來。
「坐下。說清楚。」
明明焦昶的嗓音變也未變,但岑香還是覺得渾身發寒,最後只能迫于婬威之下──乖乖坐回原位!
可惡!她就是討厭焦昶這點。哪有人不用擺出一副凶神惡煞的模樣,就可以到達嚇人于無形的境界?!
打小在律師世家長大,什麼稀奇古怪的威脅手段她沒見過?但岑香卻只看過焦昶一人有這種「特殊才藝」。
「說。」他淡淡說道,話語中听不出絲毫情緒。
焦昶一雙深邃如潭的眼眸,此刻似乎變得更深、更沉了,明明是平靜無波的眼神,卻瞧得岑香腦中警鈴大響特響。
哇咧,好恐怖的冷靜模樣……認識焦昶也有四、五年了,她還是第一次發現,這男人的話越少,似乎就代表他越生氣耶!
她能活著回家嗎?
岑香腦中閃過無數種說詞,卻不知哪種版本的說詞,有辦法讓焦昶不要這麼生氣……可是,他看起來根本就平靜得很,怎麼會讓自己產生焦昶身後正冒著熊熊烈火的幻象呢?!
最後,岑香決定硬著頭皮,將女乃茶當天所說的話,一字不漏地轉述給焦昶听,而不考慮告知他那些經過修飾與簡化的版本。
雖然那些版本听起來肯定能讓人好受得多,但未必能改變焦昶目前的心情,所以還是放棄了吧!
「呃,整件事就是如此,你現在打算怎麼辦啊?」岑香刻意輕描淡寫地問道。
她不是關心焦昶,絕對不是關心,她只是想知道,如果他打算有所行動,至少她可以先去避難。
先說好,她絕對不是在關心焦昶。
「不怎麼辦。」
「什麼?!」岑香覺得自己的眼珠子一定掉出來了。
他最心愛的女孩準備幫他找女朋友耶!而他居然說「不怎麼辦」?!
「馦馦大可以找人跟我來次‘命運般的邂逅’。」那個詞是這麼說的吧?「而我當然也有權在那些邂逅過後,繼續過我的日常生活,所有的事一如往常,不會有任何改變。」焦昶十指交叉,原先激動的情緒早已平復。
只是一點小麻煩罷了,根本沒什麼大不了的。焦昶對自己如此說著。是岑香反應過度了,他沒必要跟著心急起哄。焦昶再次冷靜地自語。
「那女乃茶呢?你打算放任她繼續幫你找女朋友嗎?」岑香問,突然有種虛月兌的感覺,如果他真的認為事情可以這麼解決,為何方才還要嚇她?
再說,總不能讓女乃茶繼續這種無聊的行動吧!
焦昶愛的人是女乃茶,只愛女乃茶一人,所以女乃茶就算真找一百個女孩來也沒用,更何況……這種無厘頭的行為總該有人制止她,而焦昶正是不二人選。
「她會玩膩的。」焦昶淡淡說道。激昂的情緒是己平復,但心底那股既酸且澀的泡沫,才正要開始翻騰。
「你們這兩個人到底都在想什麼啊?!」岑香簡直是氣急敗壞。「你們一個對我耍白痴,另一個則跟我耍酷。你以為只要她膩了就沒事了嗎?!她根本不知道你喜歡的人一直是她,我和紅茶她們明示、暗示全用上了,就是不見她有半點反應。
如果她永遠不懂你想要的人就是她,那她就會一直幫你找女朋友、甚至是找老婆耶!你現在還冷靜什麼啊!」
忽地,焦昶笑了。
他仍是優雅而迷人的,絲毫不見被人臭罵一頓應有的反應。
「你的未婚夫……可知道他那溫柔婉約的未婚妻,會對人大吼大叫?」像是想起了什麼,焦昶微笑著更改說詞。「不好意思,我居然忘了你甚至在自己的訂婚宴上,穿得美美地把對你揮刀的女人,用椅子釘在牆壁上。既然有這樣的前枓,我相信你的未婚夫不會再對你的任何行動感到吃驚。」
「焦昶。」岑香咬牙切齒地吐出這兩個字,像是恨不得把他分筋錯骨。「我現在是在關心你耶!你居然敢跟我打哈哈,你到底知不知道我多怕哪天去參加女乃茶的婚禮時,新郎倌卻不是你啊?!」
「對于你的關心,我深切感到高興。」
微笑著打太極,焦昶臉上的笑容,教岑香恨不得一爪撕裂。
「焦昶、焦先生、焦大檢察官,你在耍我嗎?!你以前不是跟我說過,女乃茶是你的未婚妻,這婚約還是在她六歲、你十三歲的生日宴上訂下的嗎?!為什麼你現在還能擺出一副雲淡風輕的鳥表情?!」
正是因為早就知情,所以岑香才會無法理解焦昶的處之泰然。
「如果這是她的決定,我尊重她。」但這酸澀的情緒又是從何而來?
「你在說什麼鬼話?!你不是應該去告欣女乃茶,你不要別的女人,你只要她,老是悶不吭聲,你以為女乃茶會了解嗎?!」岑香簡直快氣瘋了。
「我一直在等她長大,如果她不懂,那我也無能為力。」焦?淡淡地說道,但唇邊的笑容卻是苦澀得很。
「這麼多年來,你疼她、寵她,為她做了那麼多事情,卻從沒告訴她!你是愛她的,她怎麼可能了解你給她的是愛情?!」
「如果疼寵她是我表達愛情的方法,那我這麼做又有什麼不對?」
岑香為之語塞。可惡,她永遠說不贏這個男人,所以她才討厭他嘛!
她嘆了口氣,換個方法說道︰「這麼多年來,你總是扮演著「哥哥」的角色,所以女乃茶也只當你是哥哥,而不會把你視為可能的戀愛對象。你應該適時給她一點壓力,拿出你身為男人的魄力,讓她了解,你不只是想當她哥哥這麼簡單。」
「壓力?魄力?為什麼你的話在我听起來,像是要我脅迫馦馦似的。」焦昶挑起一眉,笑道︰「你總不能要我學原始人找老婆的方法,拿根棍子把人敲昏,拖進山洞之後再上下其手,把生米煮成熟飯吧?」
「該死的你,我只是要你給她一點‘壓力’,沒要你‘壓在她身上’!」岑香忍不住大吼,這個蓄意曲解她語意的混蛋!「你是想事後誣賴我教唆犯罪嗎?!」
焦昶的表情仍是變也未變,仍是淡淡地開口!
「我只要她自己了解,要等多久我都不介意。」
「你……」岑香巴不得給他一拳,看看能不能把他的水泥腦袋打清醒些。「我不管你了,你愛怎麼默默守護就盡避去吧!」
岑香氣呼呼地拎起皮包,火氣極大地踏出「白雪姬的隻果園」。
「……如果在告白後,我連默默守護她的資格都失去該怎麼辦?」低嘎的話語,在出口的瞬間就被風吹散、卷碎,直至消失。
「沙沙沙……」
踏破枯葉的聲音從焦昶背後傳來,他以為是岑香去而復返。
沒有回頭,他僅是淡淡問道︰「還想跟我說什麼?」
「談談馦馦的事如何?」
略低的男聲讓焦昶吃驚地回過頭,他怎麼會在這里?
「抱歉打擾你喝茶,我剛好來找我學妹,沒想到就見到你也在這里。」
陸仁斝一邊微笑致歉,一邊老大不客氣地在焦昶對面坐下。
焦昶挑眉看著眼前這厚臉皮的男人,不記得自己何時請他就座了。
踏破枯葉的沙沙聲再次傳來,這回出現的,是一抹淺白色的身影,她端著一盤茶點出現,帶著微笑站在桌邊。
「學長,想喝什麼盡避開口吧,今天小店招待。」老板娘微笑著將茶點放妥,又道︰「到時我一定出席聚會,讓學長親自跑一趟真不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