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雨承太以指摩挲下巴,知道自己該利用這個機會,問問先前沒問成的問題。
「告訴我,你到底是什麼人?」他看過她的資料,但上頭卻也只寫明了她叫千白曄,除此之外,迅雷保全對于自家保鏢的資料是半點也不肯泄露。
「我是你雇來的保鏢。」綾小路步不傻,當然知道他問的是,讓她今晚大大失態的原因,但她並不覺得那件事有什麼好說的。
「看來你很希望我下去陪你洗澡。」時雨承太作勢就要月兌下浴衣。
「不要、不要,我說就是了嘛!」綾小路步嘆了一口氣,為什麼她非要被委托人威脅?
水銀姐行事準則五︰委托人有千百種,別為一點小事退縮。
沒錯,她怎能就此退縮呢!她暗暗握拳,不斷在心中告訴自己——
反正這件事告訴他應該也沒有影響。
「我的本名叫千白華,是個中日混血兒,在日本出生、長大。我的父親是台灣來的留學生,而母親則是某花道世家的千金小姐,他們兩人相戀後,不顧家人的反對生下我,我父親本來是想把我們接回台灣,但他卻早一步出了意外。
所以我那沒有謀生能力的母親,就這麼留在千草家里,沒想到我在花道上頗有天分,從很小的時候就嶄露頭角,因此,幾乎從我有記憶以來,我就一直在全日本做巡回表演,四處推廣這一流派的花道。
直到三年前出了件事情,在那之後,我便離開了日本,直到接到你的委托,我才又踏上日本的土地。至于今晚的那個女主人,據說是我以前的花道迷,我曾見過她幾次面,對她並不算熟悉。」
綾小路步……不,她是千白曄,她拍拍臉,努力想要保持清醒,一口氣說了這麼多話,對現在的她,實在是太費力了。
雖然她的故事精簡掉許多細節,但她說得已經太多了,她可從沒對外公布過自己的身份,整個迅雷保全里,惟二知情的人,便是水銀姐和迅雷保全的老板歐陽烈。
時雨承太雖然有些不滿,她刻意略過一些細節,但一想到這些細節很容易查出來,便不再追究了。
「看在你乖乖回答問題的分上,今天就先放過你了。」說著,時雨承太轉身推開竹門,準備就此離去。但他連第一步都還沒跨出去,就听到咕咚一聲,像是什麼東西沉入水中似的。他回過頭,就見千白曄已經昏倒在水中了!
「白曄,你知道你的名字是什麼意思嗎?」
一個美麗的女人,溫柔地抱著小小的千白曄,她臉上掛著心疼的笑容,因為小女兒身上有著大大小小的傷痕。
那是與家族里的堂兄弟姐妹們打架,留下來的傷吶!
「不知道。」小小的千白曄搖頭,要不是媽媽還會喊自己的名字,她幾乎要以為「沒爸爸的小雜種」才是自己的名字了。
「‘曄’這個字,代表著光明的樣子。所以你要永遠開開心心的,不要因為別人說出討厭的話,而讓自己變得不快樂。」
「媽媽,我知道了。」小小的千白嘩用力點著頭,雖然她不大了解***話,但意思應該是要她過得開開心心的吧!
那她從明天開始,就不要再理那幾個討厭鬼了,因為他們說的每一句話,都會讓她變得不開心。
「憑什麼讓那個沒有爸爸的小雜種,代表我們千草家出去巡回表演?爸爸,我才是下任的門主啊!為什麼不是由我做代表?!」
十六歲的男孩氣呼呼地,扯著自己的父親,父親是現任的花道門主,如果非要派人代表的話,由他這個未來門主做代表,豈不是更合適?!
再說,那個小雜種今年才十二歲,一個還在念小學的小表,怎能登大雅之堂?!
「雖然她身上流著低賤的血液,但不可否認,她的確很有才華,如果我們不好好利用這一點,那這些年來我們養這麼一個廢物,豈不是虧大了嗎?」
門主笑著拍拍兒子的頭,如果可以的話,他也希望派出自己的兒子,但誰教這兒子不爭氣,居然斗不過一個小雜種。
千草家最注重血統的純正,這個小雜種的存在,簡直就是干草家的恥辱,若不是她還有那麼一點用處,他也容不下這個小雜種繼續待在這里。
听了父親的說詞,男孩終于露出滿意的笑容。
案親說得沒錯,小雜種的母親去世時,他們本來要把小雜種扔進孤兒院,卻沒想到她深藏不露,小小年紀在花道上巳有小成,令眾人驚為天人。
為了發揚千草流的花道,他們才會勉為其難地繼續養她,現在想想,能多利用她一些,就多利用一些吧!
反正,最後干草家是屬于他的。那個小雜種永遠都只是個小雜種。
已站在和室外好一會兒的千白曄,只是默默听著兩人對她的低落評語,反正她早就習慣了,這些話傷不了她。
去年深秋,母親終于因為思念父親過度而去世,留下她一人面對這茫茫未知的未來,若不是母親曾偷偷教過她花道,想來她現在已被扔進孤兒院了。
看著自己身上美麗的天藍色小振袖,又有誰了懈,在這光鮮美麗的背後,藏有多少丑惡的事實?
她在人前光鮮亮麗,是這花道世界中的偶像,人人都對一個小孩竟有著極高天分一事,非常感興趣,而門主也順應這股潮流.光明正大地安排她巡回全日本做花道表演,全然不管她還只是個小學生。
只差一點點,她連學校都不用去了,也多虧門主不知饜足,又排下各種與風雅二字有關的課程,諸如茶道、彈奏樂器等,逼迫她成為各方面的全才,好從她身上捧出更多利益。這才沒讓她的小學生活被迫中止。
若不是因為自己曾經答應過母親,她絕對不會在成年前逃離千草家的話,千白曄早就跑了。
但她也很清楚,如果自己就這麼離開,恐怕也只能成為流浪兒,一定會被警察帶回來,所以現在的她只能忍耐,直到自己有能力自立的那一天……
十八歲了。
千白曄為自己準備一小塊的草莓蛋糕,準備度過這十八歲的生日。
自從母親過世後,就再也沒有人會為她慶生了,但她並不在意,因為她從沒喜歡過她那些「親人們」,若他們真為自己慶生的話,或許她還吃不下蛋糕呢!
為了這小小的幻想而嘻嘻笑著,千白曄拿出一小謗蠟燭,插在蛋糕上,再點上火,輕輕唱著——
「祝我生日快樂,祝我生日快樂,祝我生日快樂,祝我生日快樂……」
唱完了生日歌,千白曄閉上眼,許下六年來都一樣的心願。
她想認識一個人……一個真正關心她的人,一個會關心于白曄的人。
廊上隱約傳來腳步聲,千白曄心一驚,平常她的住所是絕沒有人會來訪,為什麼這時卻有人來?!
沒有時間讓她細想,她快快吹了蠟燭,再把蠟燭給藏起來,她才不要讓千草家的人,發現她今天生日呢!
推門而人的,是門主。而門主身後,還跟了一名美麗的陌生女子。
「門主。」千白曄狀似恭敬地向他請安問好。這個老頭怎麼會跑來她的房間,實在太稀奇了。
「白曄,這位是你的保鏢,從今天開始,就由她負責保護你的安全,明天以後的表演行程照舊,不再順延。」門主不耐煩地說道。一說完話,門主便走了,活像這里有什麼妖魔鬼怪似的,連半秒鐘也不願多待。
也不知到了什麼霉,居然有變態的花道迷因為想要獨佔千白曄,最後居然有了要她命的瘋狂想法,還不斷寄來各種恐怖的信件,開玩笑,這個小雜種可是他們的搖錢樹,怎麼能這樣就被殺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