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緊夫君金大腿(下) 第1頁

第八章  窩進黑石堡(1)

金玄霄的眼神疑惑且銳利,目光穿透她投落在她身後某處。

他看不到她,但狠狠驚著她了。

樂鳴秀當下心頭一震,眼前景象驟然消失,她被震醒過來,醒在大馬車內,娘親和曉晴猶在她身邊安眠。

所以她看到的那些片段、听到的那些話,究竟是夢是幻?抑或皆為真實?

樂鳴秀本以為神識還能再次進到那場景一幕幕轉換的虛空中,然已連著三晚,每晚她都一覺到天明,期待落空。

而他們一行人也在三天前離開岩壁谷地一路往北,並與負責善後的那一隊人馬以及木靈族青壯們在昨日傍晚時合流。

終于,族人們都聚在一塊兒了,樂鳴秀見到米太興等人自然又是一頓激切歡欣。

然,八成是太過激切太過歡欣,當她抓著米太興的雙手笑開懷,再與其他幾個自小就相識的族中青年歡喜重逢時,忽然間有股芒刺在背之感,下意識瞥眼看去,便與金大爺晦暗不明的目光對個正著。

樂鳴秀發現自己越來越能察覺金玄霄的注視。

她亦知道,這是因自己越來越留意他的一舉一動,金大爺的存在感越發能影響到她。

就如行進中的此時,她因坐煩了馬車改而騎馬,眸光仍要時不時覷向前頭離她有幾個馬身距離的金玄霄。

與她同乘的金玉磊年歲雖小,但控馬的技巧很好,她一點……不,半點都不覺得把強繩交給孩子掌握有什麼不妥或不好意思的,她很好意思啊,大大方方坐在男孩身後,再偷偷模模覷著男人。

「嬸娘怎麼了?心跳得好響啊。」金玉磊微揚粉女敕臉容,好奇詢問。

樂鳴秀臉微熱。「磊兒听見了呀?」她自個兒也都听到那怦怦跳動的心音。

「嗯。」男孩點點頭,目光瞥了前頭不遠處的阿叔一眼,故意壓低聲音又問︰「是因為阿叔嗎?」敏銳善感的男孩早就發現,他家嬸娘今兒個一直偷瞧著某位大爺。

樂鳴秀低下臉,湊在孩子耳畔邊小聲道︰「磊兒,嬸娘有個疑問想請教。」

「嬸娘問,磊兒一定把知道的都告訴你。」男孩一臉真誠。

她笑著輕撫孩子的腦袋瓜,問;「磊兒隨阿叔去到北陵盛都,有沒有見過一處院前長著一棵大槐樹的四合院?嗯……那院子不大,但四周築有不起眼的灰牆,前院嵌著青石地磚,檐下鋪著石階,乍然一見雖樸實卻覺開敞透亮,磊兒可曾見過?」

在那虛實難辨的時空中,金玄霄劫走她的尸身去到那處四合小院,此時的她嘗試將留在腦海中的景物盡力描述出來。

也許一切僅是她憑空想像,根本沒有那處所在,但……如果有呢?確實有呢?一切又該作何解釋?

隨即,她听到男孩很快答道︰「那是咱們在盛都的小院子啊,臨近北陵王廷的外城門,在一條叫牛角巷的巷弄底,是個小小四合院沒錯,統共有五間房,長在院子角落的老槐樹听說已有一甲子了,這一次阿叔就帶著磊兒在那兒窩了好多天,算是咱們在盛都的一個秘密據點。」略頓,眨眨漂亮眼楮。「嬸娘怎知曉那處四合小院?是阿叔告訴你的嗎?」

樂鳴秀盡管心里已有準備,此時得到解答,縴細背脊仍細細泛開麻感。

若是她憑空想像又或深陷夢境,是不可能有這般巧合,僅憑借簡單的描述就讓孩子道出一番講究。

那麼,如此說來,她那一夜神識出竅,進到那一處虛空,所見所聞的一幕幕原來是真。

上一世的她身死之後,不腐不僵的尸身險些被煉制成藥,若非金玄霄直闖北陵後宮劫尸,她的下場只怕更加淒慘不堪,而阿娘將會如何傷心欲絕,族人將落至何種下場,她已然……想都不敢想。

「嬸娘……嬸娘?」孩子的喚聲有幾絲不安。

「嗯?」倏地回神。

「嬸娘眼楮紅紅的,是不是磊兒說錯什麼話?」不安蔓延。

樂鳴秀聞言心頭陡凜,沖著孩子立時搖搖頭,笑道︰「磊兒怎可能說錯話?磊兒說的話都是嬸娘愛听的,最最愛听的,誰讓你這樣可愛好看又得人疼啊!而且……而且還這麼會騎馬控韁,在嬸娘眼里,磊兒是頂頂厲害的。」

男孩微肉的女敕臉一下子變得紅通通,低下頭輕輕應了聲,道︰「好看,阿叔才是最好看的,磊兒長大了也想像阿叔那樣,又高又壯,頂天立地……還有那個騎馬控強,都是阿叔手把手教磊兒的,阿叔才是頂頂厲害……」

樂鳴秀突然藕臂收合,傾身將孩子攬進懷里,還在孩子面頰上啄了一吻。「可是在嬸娘眼里,磊兒才是最厲害的那一個呀。」

孩子由著她啄吻,女敕頰紅到發燙,彷佛還透著甜甜女乃香,令人禁不住一吻再吻,吻到最後都想用舌忝的了。

但樂鳴秀沒有舌忝成,因感受到某種突如其來的壓迫。

她離開孩子的頰邊抬起頭,甫揚睫便與金玄霄回首的銳目對個正著。

金大爺不知何時放緩了大黑狗子的腳步,離她和孩子僅一個馬身距離,他們一行人仍在行進間,前中後的隊形依舊完美維持,但他灼灼投來的目光卻灼得她渾身都不太對勁兒,好想策馬走遠又想試著親近。

清清楚楚目睹他上一世的對待,隱隱約約意會到男人的意緒,「情」一字本就難解,其中又含進了執拗和想像,他待她的情……像似真心實意,又若一意孤行,但不管為何,總之是令她耳根燙得發癢。

她終能體會,為何他會一而再、再而三地揉耳抓耳,因為她也忍不住對自個兒的紅耳又揉又抓了。

結果她還沒想好是要調開眸光裝作若無其事,抑或與金大爺來個「正面對決」看誰先眨眼,他大爺已刻意緩下大黑狗子的步伐等她和孩子的坐騎跟上。

「有話跟你說。」金玄霄面如沉水,語氣微冷。

樂鳴秀頭遲疑一點。「……好。」

他耳朵那麼靈,耳力異于常人,該不會听到她夸孩子才是最厲害的那一個,他大爺听著不痛快又要同她鬧?

「過來。」金玄霄語帶命令。

「啊?」是要過去哪里?不是有話要說嗎?她眨眨雙眸。

金大爺還真沒什麼耐性,見金玉磊穩健地控強,根本沒她什麼事,他干脆探臂一抓,把嬌小姑娘一把抓到黑毛獸背上,在自個兒身前。

樂鳴秀沒有發出太大聲的驚呼,但覺得有些丟臉。

他們後頭跟著幾輛馬車,供給木靈族一些老弱婦孺乘坐,馬車窗子邊探出好多顆小腦袋瓜,孩子們把她被金大爺當成犬崽般輕易抓了去的這一幕看得真真的,她想躲都沒地方躲。

這一邊,大黑狗子收到主子命令,驀地撒開狗腿飛馳,瞬間已沖出幾丈外,帶著人暫時月兌隊而去。

前後不到半刻鐘,黑毛獸進到一片樺木林便緩將下來。

背上的男人一躍而下,見姑娘家攀著狗子打算順著油亮亮的毛慢慢滑下,他又是一掌上去,直接扣著她的背心把人提下來。

春天午後的北地山林,清朗天光穿過交錯的枝極和無數的葉縫大方灑落,一束束的清透中有著點點細微之物浮旋游蕩,薄薄春光帶出了生機勃勃。

樂鳴秀被重重提起輕輕放下,落在高大男人面前,她平視他寬敞的胸膛,內心暗嘆了口氣,想想往後八成時不時便要被這般拎來拎去、拎上拎下,自己尚須習慣才好,至少……省事。

她杏眼往上一抬,恰瞥見他五指硬生生在耳邊收握,似乎想揉耳抓耳,但咬牙忍下了。

她心間忽而塌軟一小塊,奇的是明明發軟卻生出底氣,若那一晚她神識所見皆為真實,那無論是上一世還是這一世,他皆為她而來。

他其實是在意她,甚至喜歡著她,盡管兩人當年僅短短交集,他卻一直存著欲奪她在手的念頭……興許他的喜歡包含太多佔有的意緒,莫名執拗,但有沒有可能他們倆真能走在一塊兒?

開始,真正的,走在一塊兒?

「特意避開眾人,金大爺想對我說什麼?」她略歪著螓首,問聲輕軟。

金玄霄說不上為什麼,只覺這兩,三天來,眼前這姑娘看他的眼神似乎有些不太一樣,少了戒慎,多了份探究,少了心虛,多了點意味深長的眼波流動,她好像一直在沉吟,對他沉吟。

他絲毫不介意她將眸光停留在他身上,甚至察覺到被她偷偷覷著,他心緒會跟著高揚,而他不想去細究個中原因。

五官微微繃著,他略張狂道︰「估計明日就能抵達本大爺的地方,要將木靈族人安頓下來也花不了幾日,待一切底定,你洗好擦淨等著讓本大爺吃。」

那雙圓溜溜的杏眸專注仰望他,無一絲雜質的清澈映出他的面容輪廓,他避無可避嗅到獨屬于她的美好氣味,那引人垂涎的香氣來自她體內飽滿的靈能與血氣,他若是修煉中的大妖,她便是他勢在必得的唐僧肉。

樂鳴秀被他的用語惹得一陣耳熱心悸,卻見一顆毛茸茸的大黑腦袋瓜「安安靜靜」湊將過來,蹭蹭蹭,擠擠擠,頗有要把金大爺頂走、成為姑娘家眼底的唯一之意圖,她一時間忍俊不住,因為金大爺大掌一出,把黑毛獸的大頭直接推開。

「滾!」

「嗷嗚……」干麼這樣?

大家伙傷心欲絕般直接「砰」一聲倒地,但還是唯主子之命是從了,它一滾再滾、再三滾滾滾,滾到春光燦爛的地方才乍然復活,跳起來去追幾只突然落進它視線里的小飛蟲。

自家的寵物兼坐騎太愛演,遇上姑娘家加倍的戲精上身,金玄霄漸已習慣,他冷冷收回目光,雙臂盤在胸前,專注等著姑娘家回應。

樂鳴秀笑意輕漾,緩了會兒卻是不答反問——

「那在被金大爺吃掉之前,咱倆可有婚禮?」

「你想要就一定有。」

「我想。」她頭鄭重一點。「木靈族樂鳴秀願嫁獵狼族金玄霄為妻,從此兩族合而為一,兩人亦合而為一,除非死別,永不言離。」

她毫無遮掩的灼灼眸光令他呼吸一窒。

太亮了,那樣的眼楮,那般的瞬也不瞬,但……他內心震驚之余卻是涌滿說不清、道不明的歡愉。

「那麼……金大爺有想過要……要『試吃』看看嗎?」樂鳴秀覺得自個兒肯定瘋了,但不瘋如何可以?

他們始終要走在一塊兒,天可憐見,隨天道巧妙安排,終令她看清某些事,不願再虛與委蛇待他,而若要赤誠相待,她的身與心勢必要交托出去,視他為此生良人,與他作真正的夫妻。

這一邊,金玄霄被她天外飛來的一問問得略略閃神,眉間輕蹙,下意識問道︰「試吃什麼?」

「這個。」樂鳴秀朝他貼身靠近,兩只柔荑攀在他盤抱胸前的健臂上,靠著這個支撐點高高踮起腳尖,她秀顎一揚,嬌唇便親密貼住了他的嘴。

她的想法很簡單,既然決定在他身上賭一輩子,又窺看到他不為她知的那一面,上一世的緣分延續到重生的這一世,她的心已然為他輕敞,即便一切才要開始,未來不可知,她卻是願意與他相近相親,成為毫無血緣卻最最親密的一雙人。

難以言喻的豐軟碾上薄唇,金玄霄瞬間驚瞠了雙目。

他沒有合睫,兩丸亮晃晃的目珠近得不能再近地瞪視那張與他相貼的臉蛋。根本也看不到全貌,入眼就是女兒家的兩道睫毛,那顫顫翹睫像兩把小扇,似有若無踫觸著他的臉膚,顫得他膚上發癢,心也隨之狂亂。

她對他做了什麼?

他們正在做什麼?

她所謂的「試吃」……原來是這樣?

金玄霄胸中陡然火熱,腦中亦火熱,盤抱在胸前的鐵臂驀地出擊,一臂環到她腰後將她緊緊往自己身上扣,另一手則不容她半途退縮般掌住她的後腦杓,他嘗到她唇齒間的蜜味,夾帶滿滿的靈能香氣,可口到令他不能把持。

他反守為攻,剽悍唇舌甫侵入那如成熟櫻桃般飽滿的朱唇里,便再無忌憚地攻城掠地。

樂鳴秀一開始還能撐持,畢竟「試吃」一事是她主動挑起,會發生什麼事她心里有底,然而……她仍是太高看自身的能耐,太小瞧金大爺的「爆發力」。

腦袋瓜里一片混沌,只覺小舌被吮得掙月兌不開,宛若兩蛇抵死交纏,他不放過她,讓她不得不隨之起舞,結果就是纏綿不休、纏到她舌根隱隱作疼,即使緊閉雙眸,亦疼得眼角泌出淚花。

這就是要被「吞食」的感覺嗎?

一場「試吃」吃到最後,樂鳴秀雙膝發軟,力氣快被淘空,她也沒想堅持,放任身子軟軟倒在男人臂彎里,連著她的分兒,金大爺幫她一塊站妥站穩了。

最後是如何「虎口逃生」,她其實也記不太得,待神志稍能穩住,她人就靠在他厚實寬闊的胸前細細喘氣,若非他托著她、摟著她,自個兒八成會沒臉沒皮地滑坐在地。他擁著她好半晌,兩人皆沉默無語,僅有呼吸調息之聲微微交錯。

這般春光成束的木林,樹木又直又高又枝葉茂盛,把把清光且直且亮且浮塵泛暖,樂鳴秀在男人的臂里放軟,亦在他懷中悄悄蹭出小半張臉,于是黑毛獸在不遠處追逐飛蟲、飛花和小蝶兒的跳騰模樣映入眸底,無拘無束的可愛樣兒令她心房柔軟,唇角不禁滲笑。

男人卻在此時嗓聲低沉卻不容閃避地問出——

「為何這樣做?為何……主動親我,與我唇舌交纏?」頓了一息,語氣更狠。「說!」

樂鳴秀一時間被他箍得腰骨微麻,既然無法掙月兌,那她便順應,由著他緊收勁臂。她仰起潮紅臉容,暗自咬咬唇內的女敕肉穩住心緒,朝他很理所當然地揚笑——

「原因再簡單不過啊,因為小女子我心儀你、喜歡你,金大爺早就知道的不是嗎?而既是心儀喜歡就必然想去親近,此時此刻逮到了獨處機會,如此這般親近你……嗯,莫非是惹得金大爺心里不喜?」

金玄霄像在驟然間失去對她的掌控。

接近她、對付她、掌握她……等等又等等的,起先時候他尚游刃有余,卻也不知從何時起,眼前的姑娘家開始不受控,超出他許多意外的意外,令他驚奇,令他臉紅心熱,令他體會到內心之無措。

「金玄霄……」喚聲輕輕。「你當真不喜歡嗎?」她眸光清亮,問語微啞,絕無咄咄逼人的氣勢,卻有引人深墜的柔軟。

「沒有!」金大爺答得有些太用力。

「當真沒有喜歡?」她都快哭了。

男人臉色一沉,眼尾略見泛紅。「笨蛋!是沒有不喜歡!」

「沒有不喜歡……啊!那,那就是喜歡了是不是?我們是彼此喜歡,相互喜歡的,是不是?」

金玄霄不再作答,一聲短促嘯音將差不多玩瘋的大黑狗子召回,摟著她跨上黑毛獸。樂鳴秀身子被他擺布成側坐姿態,當黑毛一下子出了樺木林子往來時路奔回,她為了穩住坐姿只能攀抱他,兩條藕臂牢牢摟緊他的勁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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