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才是大海之主——
腦海中不自覺掠過這句凶手大喊的話,亞亞像想到什麼般,頓然一悟!
「逆斬回流——收——」俱珈已再次揮動雙掌,轉動空間氣流,錐狀氣流爍光隱隱,以逆時針方向將散于空中的茫光星點收納。
「不要上當——武相大人——」亞亞奔向俱珈。「在臨洋海,你絕敵不過他的力量——因為他能吸納臨洋海的氣——他在吞噬臨洋海的生氣——」
「什麼——」俱珈詫異,原想將空間氣流中的星點收聚後化掉,沒想到傾刻問,星點已再次相連成菱形氣芒!
「俱珈——」形勢逆轉,菱形氣芒以雷霆萬鈞之勢朝俱珈迎頭迫下,亞亞驚恐搗頰。
「武相大人——」
眼看菱形氣芒的陰影,已顯現在俱珈面龐上,再一次活生生支離破碎的震撼將要上演,而且還是他們平常最敬愛的武相,屬下們面色劇變!
抓下那個女人……抓下那個上任權相之女……
邪異的聲音又開始在魅梟腦海里下令。
「亞亞小姐——小心——」
一見凶手竟躍過眾人,奔向亞亞,未受傷的侍衛忙街上去要伸援手,卻快不過凶手,而驚嚇過度的亞亞已經連叫都叫不出,只能駭睜著眼!
忽地,另一道更快的力量,疾如奔雷,眩光眨眼即過,在魅梟巨靈大掌踫上前,亞亞人竟消失了!
「亞亞小姐?」眾人愕視。
發現失手,魅梟發出低咆嘶怒聲。
「浪舞飛花,濤起涌送,北之大海借我霜寒——」
清脆韻揚的聲,喚起周遭波浪,碧海滾滾翻激起乳白浪花,隨著陡降的寒意籠罩臨洋海!
「浪‧濤雙飛,寒化霜凝——碎——」
映在俱珈面龐的菱形氣芒,來不及穿體發威,當下就結化成冰霜,一聲『碎』字才落,恐怖氣芒已成紛落的殘冰碎片,一落地面便化為水澤消失無蹤!
藍白光輝以海中央某個點發出,照遍整座臨洋海,接著燦射而出含蓋整個西海雲台。
藍白雙光所過之處,淨澈了飽受毒害的一切;失去心髒的人終于真正倒下死去、受了氣茫之傷的人痛苦逐漸趨緩、而陷于大火中的寢宮也成殘燼平熄,烈日下,反射出的藍白光澤清聖且浩大。
「大海只有一個主人,那就是我舞天飛琉,而不是你,羅燁!」
浩瀚磅礡再回臨洋海,整個大海之氣像活了起來,嚴正的聲隨著翩然身影,護著亞亞,凌空飄降于海中央的雪白石道盡頭。
「俱珈,沒事吧?」
「飛琉。」見到她,俱珈松口氣搖搖頭。
豐沛的蒼藍發色飛揚,清麗傾城的容顏向來帶著頑童似的興味笑意,此刻唇瓣淡抿不見任何勾揚,深綠的眼瞳甚至帶著少見的凜冽。
「權相大人!」
她的出現讓眾人欣喜若狂。
「飛琉主子,別小看這個人,他……」
「我明白,只是一個次等贗品。」舞天飛琉抬手,卻見她臉上和身上都有血跡。「你受傷了?」
「不是我的血,是……納亞的……」亞亞哽咽垂首,想起那慘不忍睹的死狀,她說不下去。
「納亞!」飛琉蹙眉,隨即見到石道上一地零碎的殘尸,綠瞳顫動,整個面容散出有生以來的冰厲。
「大海之主,你是大海之主?!」恍惚又像攫住了魅梟。「不對、不對,大海之主不是你、不是你!」
「不是我,該是誰?」飛琉走向他,視線不曾移開那張怪異形成的面龐,嚴凜又冷笑的道︰「是你這個二百年前被大海放逐的人嗎!」
……你讓浪‧濤令蒙羞,你已不再是大海之主!
「是……是……啊——」劇痛又開始令他抱頭痛嚎。
「本權相也沒想到,埋葬二百年,曾經是堂堂的大海之主,現在竟被深海妖合給利用成了屠村凶手!」
曾經堂堂的大海之主!這句話讓在場的人震驚!這個可怕的妖邪曾是大海之主——浪‧濤令的主人嗎?
「嗚……住口——住口——」這些話就像那道清光一樣,重重劈入魅梟腦內,讓他又陷在剎那鮮明的痛苦中,榮譽與驕傲失去的同時,地獄也等著他!
「看看你的模樣,你可知自己是怎麼被出土的,以禽獸的殘肢拼出你失去的肢體,用召喚妖魔的方式匯集你的意識,控制你以血腥和殺戮為生,從頭到尾你就不是一個活的生物,只是一具拼湊出來的非人異類!」
「我是人——我是活著的人類——」
「活著的人?!」飛琉可笑的伸手指向他的胸膛,「你不停的挖人心髒,可想過自己有無一顆跳動的心嗎?你有人類的溫暖體液嗎?」
跳動的心髒、人類體液的溫暖!魅梟龐大的身軀僵硬不動,晃著鷹梟似的顱首,腦海產生不曾有過的混亂!
沒有心髒、沒有流動的血液,怎麼算活著的人!他該知道的,但為什麼他不曾感覺過這些?這個手、這個臉,這一切的一切真是他自己嗎?
「你能想起的永遠只有片段的畫面、片斷的記憶,因為那些是你臨死前強烈的恨構成的一股意念,也因這股恨的意念,讓深海妖合利用了你,利用了曾經身為大海之主的你,還殘存著能感應大海的能力!」
「因此浪‧濤令有什麼動作你都能透過大海而得知,浪‧濤令施放時的宏浩能掩蓋掉你屠殺時的氣息,也能掩蓋你由大海送走全村被奪定心髒的人。」
「那些被屠村一夕失蹤的人,全被人由海上送走!」亞亞訝問。
「當然,有什麼方法能快速而不被人察覺,只有借助海濤的力量,運用他對海洋僅剩的影響力,從海底將全村的人無聲無息的送走。」跟繁澔星一場海上對戰,中斷時所感應的血腥之氣就讓她訝異。
「羅燁,無論生前死後,你都令浪‧濤令蒙羞!」飛琉疾言厲色,句句怒指他。「尤其死後猶不知悔悟,竟甘再受人控制利用,簡直萬死難饒!」能被深海妖合用召喚妖魔的方式匯集意識回生人間,必然是達成某種合作條件,只是他顯然也為對方所騙而過度利用。
「住口——我沒錯、我沒錯——」魅梟怒咆!「當初我為大海子民——四大海域付出多少心血——可惡的明光世子奪走我的一切——奪走屬于我的一切榮耀——」意識漸漸清楚,記憶漸漸明朗,不再空茫、不再為那種可怕的瘋狂所驅,但是內心的痛苦為何加劇?!
「我是大海之主——我才是大海之主——」
「有我這個真正的大海之主存在,你這個二百年前的贗品早就該死了。」
「贗品!」魅梟放聲大笑,輕蔑的看著她。「無知的小丫頭,我該感謝你讓我真正覺醒過來,連力量也恢復了,若還當我只有屠村時的那點能力,只怕你會死的很難看。」
「是嗎?」飛琉不怒反笑,眸瞳沉斂,看似不將對方當回事,但是向來了解她的亞亞和俱珈都知道她在盛怒,卻不知為何遲遲未出手。
「二百年前是明光世子奪定我的一切,讓浪‧濤令消失于大海,現在我既然醒過來,就要奪回屬于我的—切,浪‧濤令原就屬于我,它是我征服權勢榮耀最好的工具!」
此時飛琉身上的浪‧濤雙令忽泛出毫芒,臨洋海也起回應似的,淡淡水霧灑下,浪濤回應相擊,低回嗚鳴聲,這種氣氛令每個人心頭不由得都沉重感傷起來。
「你認為浪‧濤令只是個號令力量的工具而已嗎?你認為浪‧濤令不會為主人的逝去與墮入歧途而悲傷嗎?你可知浪濤有感情,大海也會哭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