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皇戲鳳 第5頁

冰荷听完,似乎想起了昏厥前听見他清清楚楚地說

你嚇走我的獵物,我要你作出賠償。

沒錯!他確實說了這麼一句話!

于是她吞了吞口水問道︰「那頭鹿兒是你的獵物?」

「是,不過被你嚇跑了。」

「我才不是將它嚇跑,我是要救它一命!」

「都一樣,總之你讓我沒獵到那頭角鹿,還讓我花費精神力氣去救你、替你療傷。」

「你這個人真冷血。」

她可以感覺到,她心底原先產生的感激情懷愈來愈淡,幾乎已經消失不見,只剩下他一些冷言冷語。

「你不該這樣說我。」

「沒有人會在一個人生死關頭,還提出賠不賠償的事。」

「你可能太大驚小敝,你從頭到尾根本沒有一時片刻,經歷過生死關頭。」他輕松地笑。

冰荷別過眼,是因為不敢與他過度相視,誰教他那雙眼眸如此具有吸引力!仿佛可以把她整個人吸進去似的。

李濟看著她拘謹嚴肅的態度,不禁莞爾,心中更是產生一股,想捉弄她的興致來。

他站起身走近床邊,臉上的笑意愈笑愈和善,不知道是一種錯覺,還是他真的由衷地對她親切。

見他慢慢靠近自己,冰荷趕緊提出異議︰「你干嘛靠近我?」

他像是充耳不聞,徑自在床沿坐下,一臉如沐春風的表情。

冰荷咽了口口水,說不出話來。

「你叫什麼名字?」

她想也不想地回答道︰「冰荷……」

「呵。」聞言,他兀自地笑出聲來。

「你、你笑什麼?!」頓時,她的雙頰刷地一陣紅、一陣白,全然不知他在笑些什麼。

「你是個男人吧?」他反問她。

冰荷又是一陣錯愕連連──

是呀!她可是男扮女裝逃出家門,現在的她依然身著男裝,所以她是個男人沒錯!

「你的名字倒像女人。」

「呃……哪兒像呢?」冰荷慧黠的黑瞳,在眼眶里轉了一圈,立即變出一道解釋。「賓客的賓,河流的河,賓河,一點也不像姑娘的名字,這樣你懂吧?別再誤會了。」

「哦。」李濟笑了笑道︰「原來如此。」

無論她的名字是哪一個賓?哪一個河?初乍听來,還算是一個好听、悅耳的美名。

李濟忽然覆住她的手,噙著一抹曖昧的笑意道︰「你嚇跑我的獵物,我很想跟你索取一點補償,這樣好了,你就留在我身邊當我的侍從,像你長得如此清秀,正合我的胃口,只要你順從,我不會虧待你。」

「嗄?」冰荷閉了閉眼,簡直不敢相信現下當真有「斷袖之癖」的男人!而且這個男人還好看得過火吶!

「你看起來是個聰明人,應該懂我話里的意思。」李濟突然覺得憋笑是一件很傷身的事,容易內傷。

看她臉色逐漸發青換白,他愈是覺得好笑。

原來這樣捉弄人也挺有趣的,他的人生不是只有朝廷斗爭這麼無聊嘛!

「你的傷口還未痊愈,好好休息吧,晚一點我再來看你。」他笑得異常曖昧,和先前令人感覺冷血的他簡直判若兩人。

目送他走出房門之後,一股想要逃離此地的想法倏地沖上腦門──

她要逃!

非逃不可──

模著夜色,冰荷小心翼翼步出了寢房,她身上沒帶任何細軟,因為受傷之後,她發現自己的隨身之物全不見了,連盤纏也沒了。

不過就算她離開此地之後,將流落街頭當乞兒也不怕,總好過待在那男人身旁當個俘虜好吧?她簡直無法想象,兩個男人肌膚之親的畫面──

雖然她是個貨真價實的姑娘,可是對方畢竟不知道啊!他甚至是因為她現在的男裝模樣,而對她產生好感……

老天爺!救救她吧!

包可怕的是,她居然還忍不住,為染上斷袖之癖的他心動不已!每次他凝望她時,她一顆心就跳得更加猛烈難馴。

「唔!」

手臂上的傷口一扯動,便令人感到疼痛難當!

像這樣受傷的她,還是應該要好好躺在床榻上養傷才對,可是偏偏有他在的地方,會令她感到莫名的惴惴不安!

所以她只好選擇負傷逃跑!

她以為趁著夜色逃離此地,就像逃離家門那般容易,不料當她走出寢院時,她整個人不驚愣地嚇呆了!

寢院之外是一座花園,設有假山流水、還有精心置規畫而成的碎石子小徑,路徑兩旁皆植滿大紅的花朵,夜里隨風迎來,是一陣又一陣教人沉醉的清幽香味。

她驚惶地走過小徑,發現曲橋上有一座方亭,方亭中的石桌石椅,仿佛瓖嵌一顆又一顆稀罕的夜明珠,吸收月光精華之後,在黑夜中燦燦閃亮;天上的星子倒影在曲橋下的人工湖泊水面上,像是星河,與夜明珠的璀璨光芒相互輝映,若是在方亭內舉杯向月,絕對是一種享受……

冰荷不知不覺地被吸引,步伐緩緩地步上曲橋,當她走進方亭內,臉上不禁露出更加驚詫的神情。

遠看此處,是美侖美奐的景物,身歷此境,才能真實感受到,那份壓抑不住的雀躍與欣喜。

「好美……」

她由衷地贊嘆。

「真的嗎?」

「喔?!」

李濟再一次無聲無息地接近她身後,又將她狠狠嚇了一跳!

「你、你走路怎麼都沒聲音呀?」

夜明珠的陰柔光芒打照在他英挺的五官上,更顯他的俊美,或許比任何美人都還要美得出眾!「嚇呆了?」

她找著受傷的手臂嘆著長氣,緩緩地在石椅上坐下。

「想逃卻沒逃成,所以嘆氣?」

「呃……」

他究竟是人是鬼啊?

竟然連她嘆氣的理由,都洞悉得一清二楚!

冰荷不敢抬頭看他,徑自選擇沉默。

「不說話,就是默認。」李濟一派輕松自若地坐到她身旁,與她並肩而坐在如此美麗的地方。

如果她現在不是男人的裝扮,相信他們兩人從外表看來,會更像是一對天造地設的才子佳人。「為什麼想逃呢?你的傷還沒好,而且你也答應留在我身邊,當侍從作為補償不是嗎?」

她什麼時候答應啦?

從頭到尾都是他一個人在那里提主意、最後徑自決定,根本沒問過她的意見。

「你怕我對你不好麼?」

他的語氣忽然放軟,甚至透露出一絲絲憂愁。

兩人之間的氣氛陷入沉默,半晌,她還是提起勇氣抬頭看向他,卻撞見他失落的表情。

「你……怎麼了?」她忍不住問道。

「沒什麼。」他故意將語氣化成既哀傷又淡然。

女人的同情心像是大海,冰荷當然也不例外。

雖然她手臂上的傷是他造成的,但是畢竟也是他費心治療,他們兩人之間算是扯平,既然無怨無仇,她不應該冷眼旁觀他心事重重的模樣。

「如果你心底有不愉快的事,可以說給我听,你救過我,我願意听你說。反正我不認識你,絕不會把你的秘密說出去,你大可放心地說,常常把話藏在心底會很不好受。」

她是有話直說的人,所以長這麼大還沒遇過什麼真正的煩惱除了與王府的婚事之外!

李濟定定地鎖住她和善的目光,發現她真的是一個思想很天真的人,竟然會同他說這種話。

「你想了解我?」

「呃……也不算想要了解你,只不過是剛好可以听你傾訴心事。」听完之後,她還是會另找時機逃走。

「你哪來這種閑情逸致?」

「我只是覺得有話不說,憋在心底久了會很難過,既然我剛好在你身旁,對你而言又是一個陌生人,你如果對我一吐為快,或許心里頭會舒服許多。」她真的是出自一片好意。

看她這樣有點小緊張的模樣,真的很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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