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姿妤呢?」
此趟回來,除了是代替父親出席會議之外,他的另一個目的就是為了要見他回憶中的小鮑主——譚姿妤——一面。
「劉嫂,大小姐呢?」
「大小姐在十一點左右出門,沒有交代要去哪里。」
「老陳呢?」
「老陳將車子送到保養廠去,剛剛才出門。」
「這就奇怪了。」譚母狐疑地說︰「姿妤沒有說要去哪里,也沒有叫老陳開車接送,不知道她在做什麼?」
听到姿妤不在,樓子道心里漫過一股小小的失望,他以為下飛機之後,可以順利看見她來為自己接機。
譚家的門鈴忽然響起,劉嫂笑道︰「可能是大小姐回來了。」
劉嫂立刻出去應門,不一會兒,便听見倉促的細碎腳步聲從外頭迅速逼進,最後一個四肢修長、縴細高瘦的女子沖進大廳。
「听說子道回來了是不是?!」在看見樓子道的同時,她立刻膛大雙眼、張大嘴巴大叫︰「怎麼會是你?!」
再仔細瞧瞧大廳里除了爸媽和一干佣人之外,就只有他是陌生人,頓時,她的表情更像看到好兄弟一般,被嚇得猙獰——
「你是子道?!」老天!這怎麼可能?!
樓子道撫著強烈泛疼的腦袋,不能接收霎時間涌來的訊息。
眼前這個戴著牙套的人,不就是他在機場遇見的那個不男不女嗎?她怎麼會出現在這里?
譚父笑道︰「姿妤,子道要在我們家做客哦,你可要好好招待他。」
她就是譚姿妤?
她就是他時常在心中掛念的小鮑主譚、姿、妤?!
瞧瞧她長得這副模樣,活像一顆干癟四季豆,怎麼可能是他心目中愛戀的小鮑主?
老天給的這個玩笑實在太大了!
樓子道忽然感到一陣暈頭轉向,眼前一黑,便什麼都看不見了。
但願這只是一場夢……
第二章
熟悉的陽光普照,熟悉的噴水池畔,軟軟的語調在耳際繚繞,涼風吹拂,像是罩上一層透明的舞衣,讓人心在不知不覺中輕松起來。
「姿妤,長大後嫁給我好嗎?」
小男孩輕輕執起小女孩的手,把她的小手視為珍寶似地握在自己的雙手間,期許她一個點頭答應。
小女孩果然沒讓他失望,綻出一抹可愛的笑顏,輕輕地點了一個頭,開口答應道︰「我願意嫁給你。」
「太好了。」男孩開心地笑道︰「以後你就是我的老婆了,我一定會很疼你很疼你,我發誓。」
「你說的喔!」女孩含羞而笑。
一朵情竇初開的小花在兩人心中緩緩綻放,甜蜜了彼此心頭上那股互相依賴的感覺。
「你為什麼會喜歡我?」小女孩問道。
「因為你很漂亮、很可愛,像個小鮑主。」
「可是……」小女孩輕輕抽回自己的手,轉過身背對著他。
「怎麼了?」看見女孩的反應,他有些著急。
「如果長大以後,我不像現在這樣可愛、漂亮,你還會喜歡我嗎?」小女孩的煩惱已經明白地說出。
男孩笑了笑,保證道︰「我還是會喜歡你,因為在我心中,你永遠都是最漂亮的小鮑主。」
「真的嗎?」
小女孩回過頭來,長而彎翹的睫毛上下眨了眨。
「當然是真的。」
听到他的回答,小女孩開心地笑了,男孩想和女孩一起露出開心的笑容,但是小女孩愈笑愈開心,嘴也張得愈大,兩排銀色的牙套很不客氣地出現在他眼前,他受到一些震撼!
「你、你的牙齒——」
小女孩原本綁成公主頭的長發突然變短、不停地變短,最後變成男生頭,圓圓胖胖的手和腳不停地抽長,身體也不斷地改變……
「嗄?!」
小男孩嚇得跌倒在地,惶恐地往後退去。
小女孩開心地大笑著,最後盯著他問道︰「你還喜歡我嗎?」
男孩猛搖著頭,喊出聲來︰「不要——」
☆☆☆
「子道、子道!」姿妤很不放心地回頭問醫生︰「他的表情看起來很痛苦,真的沒關系嗎?」
「可能是做夢吧。」醫生笑道︰「我剛才替他打了退燒針,也幫他量過體溫,已經燒退不少,放心吧。」
醫生收拾好醫箱,將退燒劑交給一旁的女佣。
「如果他還有繼續發燒,再讓他吃藥。」
「謝謝醫生,小如,叫小周開車送醫生回去。」
「是。」
醫生離開後,樓子道也慢慢轉醒,他感到滿頭大汗,為夢中那場奇異的「談情說愛」打起一股冷顫。
「你醒了?」姿妤高興地露出笑容。
譚父和譚母相視而笑,對兩個年輕人說道︰「這麼久沒見面,你們應該有很多話要說,你們慢慢聊吧,我們先出去。」’
譚父、譚母離開房間之後,姿妤立刻坐到床邊,沖著樓子道直發笑。
「感覺有沒有好一點?」
看著她靠近自己,他心底多少有些排斥,但是礙于他們之間非比尋常的關系,反而不曉得該如何阻止她的親近。
「我怎麼了?」他露出一臉苦笑地問。
「你都不知道自己生病了嗎?」
「生病?」
「對呀,你發高燒呢!所以才會昏倒,我還以為你是因為和我重逢太開心了,才會暈倒。」
樓子道微微別過眼神,個性活潑大方的她,並沒有發現他眼底一閃而過的不自在目光。
「其實我今天睡過頭了,因為昨天突然靈感大發,為了畫一幅水彩畫,所以徹夜未眠,沒想到在機場又與你正面錯過。」
「你會畫畫?」
「嗯,我是藝術學院畢業的,現在開了一家畫廊,我看明天好了,再帶你到我的畫廊參觀。」她自己做了決定,沒有詢問他的意思。
樓子道雖然沉默,但是唇角自始至終揚著一個小弧度,保持著有些窒悶的和善外表。
「今天真是對不起,不僅是接機遲到,又在機場撞到你,甚至還動手接了你一拳——唉呀!反正我不是故意的,你別放在心上。」她很少得罪人,一時之間也不知道怎麼道歉比較好。
「你今天去機場,是要替我接機?」
「當然。」她笑︰「要不然我沒事去機場吧嘛?」
「你知道我今天回來?」
她又點點頭。
「你有收到我的信?」
「有啊,而且我還把你寄來的信私吞了,甚至沒有告訴我爸媽和那些親朋好友你今天要回來的消息。」
原來如此,難怪他一下飛機會顯得這麼冷清,若沒有經過她的解釋,還以為根本沒有人歡迎他回來。
「不過我真的很豬頭,在機場遇到你,卻又不認得你,白白錯過了替你接機的機會。」
樓子道不以為意地笑道︰「你也算是有替我接機了。」
「你這麼說,會讓我覺得很愧疚。」她不好意思地低下頭來。「哪有人會動手打十五年不見的青梅竹馬呢?」
看她一臉歉意,他不禁在心里思索自己今日在機場與她發生爭執的行為,真是太失態了。
「你不是叫我別放在心上?就當作沒這回事,我們都別想了。」
姿妤點點頭,開心地笑出聲音。
她的笑聲像清脆的風鈴聲,悅動了他的耳朵和听覺。
十五年不見,他與她之間存在著一股陌生,但是她對他的態度卻像是他們從來沒分開過似地,熱情得可以。
「唉!你還記得安德他們嗎?還有如隻她們。」
「還好,沒什麼印象。」老實說,他也不記得現在的她,在他的腦海中,他只記得那個綁公主頭的小女孩。
「我再打電話告訴他們你回來的消息好了。」這是天大的好事,她總不能一直獨佔這好事吧?
樓子道雖然不知道姿妤心里在想什麼,但是他可以清楚地感覺到她對他的親切與和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