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手情人 第7頁

他從書包里拿出一本空白筆記本和一支筆,在筆記本的封面寫下四個字—曉得快樂。

「你給我一種不懂快樂的感覺,沒見你笑過,所以覺得你似乎不知道甚麼叫快樂,而我想讓你了解。」

她瞪著他。

覺得他又開始自以為是。

他憑甚麼說她不懂快樂?他只是一個沒經過她允許,就突然闖入她世界里的王八蛋,又知道甚麼?!

她搶過筆記本和筆,迅速寫下——

我們不熟,我當然不可能笑給你看,請你不要一大早就站在我家門口對我說廢話,欠你的錢我會還你,沒事的話,請不要來打擾我!

她將筆記本推回他手中,伸手攏緊書包的背帶,急急忙忙從他面前走過,頭也不回地離去。

她心里很氣,但是她不太明白自己為甚麼會感到生氣。

是因為他說的話過於刺耳?抑是他……真的說中了?!

不可能……

她早已經習慣了一個人生活,也習慣了面無表情,即使內心寂寞孤獨,也不會表現出來。

他一定是胡說瞎猜,她才不像他所說,不懂快樂——

可是……為甚麼眼眶又會有一股溫熱感呢?

一定是因為雙眼還不習慣戴隱形眼鏡的緣故!

沒戴眼鏡上學的第一天,余曉樂的周圍自然引起不少議論,不過她處之泰然,和以往一樣,沒將任何人的聲音听進耳里。

放學後,她照樣一個人走出校門,像個獨行俠,雖然形單影只,但是她卻覺得灑月兌。

不用套人際關系,不是可以減少很多麻煩嗎?一個人也沒甚麼不好呀。

因為一整天沒見到單亦江,她的心境逐漸恢復平靜,所以她認為先前的心慌,純粹是因為單亦江的突然介入讓她措手不及,現在她已經將混亂的心緒撫平,不會再受到單亦江的影響了。

孰料,余曉樂的腦海中才剛剛形成這樣的念頭,卻又立刻被單亦江打得七零八落!

「余曉樂!」

單亦江從同學那里搶來一輛輕型腳踏車,如一陣狂風吹到余曉樂身前,大手朝她一拉,將她帶上腳踏車的後座。

事情發生的太突然,她一跌坐在後座之後,他立即踩著踏板如狂風前進,驚嚇之余,她本能地伸出雙手圈緊他的腰際,上半身倚靠在他的背部,嚇得閉緊雙眼。

「把腳踏車還給我啦!」只听見身後傳來一陣嚷嚷聲。

「晚上我會騎到你家還你!放心!」單亦江開朗的笑容在陽光照耀下,顯得燦爛。

可憐的同學在後頭猛追,但是終究敵不過單亦江旋風般的速度,逐漸被拋在後頭,而且距離愈來愈遠了。

單亦江突如其來的舉止,在校門口掀起了一場不小的風波,不巧秦珊親眼目睹這一幕,心里頭五味雜陳,最難受的,是一股酸意!

單亦江騎腳踏車載著余曉樂離開眾人面前,變成校內最熱門的話題,但是單亦江根本不在乎。

他只是忽然很想抓住這種逍遙的感覺,有股沖動促使他這麼做!

離開學校之後,他放慢了騎車的速度,涼爽的微風拂過他倆面頰,帶來十分舒暢的快感。

她側坐著身子,雙臂仍然死命地圖緊他的腰際,肩膀上的書包背帶滑落,她也沒有發現,雙眼還是緊閉著。

單亦江回頭看她一眼,不禁莞爾。

「你的書包快掉了喔。」他好心提醒她。

她嚇了一跳!趕緊騰出一只手攏緊書包,才發現他騎車的速度變慢了,剛才算是虛驚一場。

「很舒服吧?」在她還沒掙扎要下車之前,他月兌口說出這麼一句話。

說是要博得她的好感也好,他只是想盡辦法更接近她而已。

「你每天都是一個人回家嗎?」

他沒回頭看她的反應,因為他知道她不會回應他的問題,連點頭或搖頭,她都不會。

她怕摔下車,所以牢牢地圖住他的腰際,卻給他一種格外甜蜜的感受。

不知不覺間,他竟然被她吸引了去。

從她身上傳來的淡淡香味,讓他的嗅覺得到一種前所未有的享受,他像個聿福的人,踩著踏板前進,帶著令他愉悅的香氣。

「以後我都陪你上下課,好不好?」

他意外地提出要求,余曉樂忍不住地想,是不是她听錯了?還是她在作夢?

「你一定很想問我為甚麼這樣做,對吧?」他深呼吸,對她表白︰「如果我說我喜歡你,你相不相信?」

他對著空氣吐露心聲,傳進了她耳里,卻變得模糊不清。

是她故意讓他的聲音變得扭曲、模糊的,因為她根本不敢相信自己親耳听見的話——

他喜歡她?!他怎麼可能喜歡她引這是連如果都不可能的事呀!

不可能的!他一定是在騙她!

也許他和誰誰誰打了賭,而她就是那可笑的局,必須征服她的情感才能得到勝利。

他在要她也不一定……

余曉樂知道不可以去相信他的話,但是無奈心底辯駁的聲音卻愈來愈小,幾近不可聞。

一路上,他對她細訴著甜死人不償命的情話,很溫馨、很動听,讓她不由得沉醉在他的言語中,不想再去抗拒他施展的魅力,他們倆靠得如此近,像是連心跳、呼吸都一模一樣……

她閉了閉眼,又深呼吸好幾口氣,重覆著惴惴不安的情緒,卻再也無法將他驅出她無聲的世界里——

連續幾天,單亦江都陪著余曉樂上下學,他甚至強迫她拿筆寫字和他溝通,如果她不依,隔天他就會再去搶可憐同學的腳踏車載她到遠處,不讓她回家,反正她也喊不了救命。

最後余曉樂又氣又無奈地屈服了。

於是單亦江很順利地得知了余曉樂的家庭成員和生活背景,她是獨生女,父親是一間頗具規模的集團董事長,長年居住海外,而她母親因為車禍意外逝世,所以她不願意多提,而他也尊重她的隱私。

其實只要能和她有進一步的認識,他就覺得很開心了,並不急於一時了解她的全部。

在星期日的早晨,單亦江準時出現在余家門口,伸手按了電鈴,過了許久,余曉樂才開門見他,臉上的表情進步不少,至少下再掛著一臉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招牌表情。

「早安。」

他笑嘻嘻地將筆記本和筆交給她,她隨手寫下——

今天星期日,不用上學,你來做甚麼?

「陪你到麗姐那里拿眼鏡。」他回答道。

單亦江將心意表現得相當明顯,她愣了愣,又動手寫下——

時間還很早,而且我可以自己去。

「你這樣就太見外了,而且我們不是說好了嗎?麗姐也有交代,憑我,不用單據也能取件,不是很方便嗎?」

方便?怎麼會有人這樣說自己呀?

聞言,余曉樂突然忍俊不住地笑了出來。

他的俊笑似乎對她產生了作用,讓她也覺得心情輕松起來。

兩人相處的時間若拉長,很難不被對方影響絲毫。

她原本拘謹的個性因為他的關系,變得不再嚴肅,甚至能將他的幽默听進心坎里去。

這樣的改變好大……

她抬頭看向單亦江,驀然發覺他正定定地凝視自己,雙眼瞬也不瞬地看著她。

怎麼了嗎?她是不是有甚麼地方奇怪呢?

因為他的注視,余曉樂忽然別扭起來。

「這是我第一次看你笑。」他臉上雖然揚著笑容,卻正經八百地說道︰「你曾經說過,我們不熟,所以你不可能笑給我看,現在你笑了,是不是表示我們變熟稔了?」

她愣了愣,立即搖頭否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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