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做了什麼能夠吸引了宮里人的注意,才讓皇上賜婚嗎?還是是靳熹凡弄出來的?可上回見面的時候,他明明什麼也沒說啊!
閔雪瀅還沉浸在震驚之中,文氏已經恢復鎮定了,她連臉色也懶得裝了,怪腔怪調的道︰「可真是恭喜大姑娘了,也只有大姑娘這樣有本事,居然還能夠請得動皇上賜婚,這下可好了,我和老爺也不用擔心你的婚事了。」
這話說得連分紫都听不下去了,這要是讓不清楚內情的人听見了,還以為自家大小姐是做出了什麼丑事,才不得不趕緊去請了這一道聖旨來遮羞呢!
閔雪瀅倒是沒什麼反應,只琢磨著不知道得到這道聖旨算不算完成了黑貓所說的任務呢?
說到任務,她似乎很久沒問過黑貓她現在的數值有幾分了?
文氏不知道閔雪瀅又在放空,看她一點反應都沒有,像是懶得理會她的模樣,方才被黃公公打臉的怒氣一下子竄到了最高點,讓她的聲調也瞬間拔高了好幾度,「你听見我說的話了沒有?」
閔雪瀅只覺得耳邊突然傳來極大的噪音,她下意識回過頭去,一臉茫然的問道︰「什麼?」
文氏氣得連話都說不出來了,胸口急速起伏,聖旨的一字一句在腦海里亂竄,尤其是那男方的名字一出現的時候,就連她一開始希望是指給一個不好的人家這樣的幻想都消失了。
雖然是庶子,可是能夠在靖安侯夫人的手里考出功名,並且入了毅王的眼,才二十歲就已經是從四品的官位,就可以知道他以後絕對前途無量。
包別說那後生的模樣,她上回也是親自見過的,要人品有人品,要模樣有模樣,除了出身差了一些和年紀有些大以外,可以說是樣樣都好。
可憑什麼這樣的人家居然讓閔雪瀅得了?甚至比她的女兒都要嫁得好?
文氏也有自知之明,閔家底蘊不足,要攀上像是靖安侯那樣的人家本來就只能踫運氣,所以以後閔雪蓮只會嫁給比靖安侯大公子還要次的人,這讓一直想要在閔雪瀅面前好好出口氣的文氏怎麼能夠忍受?
她氣怒的還想要說什麼,眼角余光不經意瞥到門口的一抹身影,她轉頭望去,女兒穿著家常衣裳站在那兒,小臉蒼白得很,雙眼直直地盯著閔雪瀅還有她手里的聖旨。
文氏想到百花節會的那一天,女兒不大對勁的種種表現,曾經也少女懷春過的她,心陡然咯 一聲,猜出了女兒沒說出口的心思。
要是早一點知道,或許她還可以想想辦法,可如今聖旨已下,就連「想想」這樣的權利都沒有了,她咬著唇,無比心疼女兒。
閔雪蓮覺得自己宛如深陷在惡夢之中,一切都虛幻得可怕,可是她卻無法醒來。
她是見過靳熹凡只為閔雪瀅展現的溫柔微笑,可是她心里還是存著一絲絲的希冀,想著說不定他只是一時被那個賤人給迷了心、說不定他的婚事也不由他自己作主,那是不是只要她去討好了靖安侯夫人,就能夠如願似償的和他相守?
這些日子以來她不斷想著有什麼辦法可以再見他一面,而那日他相信她的話語,時不時的竄進腦海中,讓她的心又酸又甜的,一會兒哭,一會兒又笑,全然不由自己。
可是今兒一早听到宮里來了公公要傳聖旨給閔雪瀅,她心里就漫起陣陣的不安,但是她下意識不願承認,更不願丟失了面子,所以她硬撐著不往前頭來。
然而丫鬟傳回來的消息卻讓她整個人都傻了,她顧不得頭沒梳好,衣裳鞋子都是屋子里穿的簡單模樣,用最快的速度來到了廳堂外,可是她本來存著的一絲僥幸,在看到閔雪瀅手中的聖旨後,全都消失了。
她的腦袋一片空白,所有情緒蜂擁而上,有怒有妒有恨,她居然不知道該怎麼說話了,只能怔怔的瞪著她手里的聖旨不放。
閔雪瀅看了閔雪蓮一眼,覺得這母女倆今日不知道是怎麼了,心情這麼差,不過也不關她的事,她打了個哈欠,想著回屋子再睡個回籠覺,等睡醒精神好的時候再來跟黑貓打探一下成績。
只是她才剛跨出一步,就看到閔雪蓮像是瘋了似的沖進來,她直覺反應要閃,但速度還是慢了一些些,幸好兩個丫鬟驚呼著及時擋在她面前,替她攔下了閔雪蓮想要往她臉上抓的爪子。
「你瘋了嗎?」閔雪瀅的瞌睡蟲瞬間被嚇跑了。
閔雪蓮不知道是憤怒還是想哭,扭曲了臉,眼里滿是恨意,大聲的吼道︰「我沒瘋!你才瘋了!你為什麼這麼壞,為什麼什麼都要跟我搶?嫡長女的身分也是,父親的寵愛也是,現在就連婚事都要跟我搶?閔雪瀅,你為什麼要活著啊!閔家根本就不需要有兩個姑娘,唯一的那一個應該是我,就是我!你怎麼不去死啊!」
文氏听了女兒的話,整個人都不好了,眼淚忽地落了下來,想著女兒是不是刺激過大,瘋魔了。
閔雪瀅對于種種指責只覺得莫名其妙,可她還是秉持著科學的態度糾正道︰「首先,身為嫡長女這件事情不是我自己願意的,如果你真的要抱怨,那應該問問你娘,為什麼要來當人家的填房,早在嫁人之前不就知道是要當繼母的嗎?第二,你說我搶了父親的寵愛,這點我不予置評,因為我有的你也應該都有,沒有搶不搶的問題;最後就是親事,我也是接到聖旨才知道的,我本身也沒有強求過什麼,所以你說我用搶的,根本不正確。」
閔雪蓮當然听不進去,她只認定了一件事,要是閔雪瀅不在就好了,只要沒有閔雪瀅,她就不會活得這樣痛苦難過。
文氏听女兒越說越不像樣,連忙把不相干的丫鬟婆子都遣退了,只留下自己的心月復丫鬟關上門守在門口,接著她上前拉著女兒的手要往內室里去,女兒卻執拗的站在那里,死死瞪著閔雪瀅。
她拉了兩次還拽不動,忍不住嘆氣,「你這又是何苦呢?聖旨一下,那就是無法更改的事了,靖安侯府的大公子雖然好,可這世上也不是沒有其他好男兒了,你又何必如此作態?」
閔雪蓮苦澀一笑,「就算還有其他不錯的男人,可是他們都不是我心里的那一個……」
文氏被女兒這般大膽的話嚇得眼淚都縮了回去,她拍著女兒的肩膀道︰「你胡說個什麼,什麼心里不心里的?那是一個好姑娘該說的話嗎?」
「我怎麼不能說了?不是還有一個更不要臉的嗎?」閔雪蓮憤怒到口不擇言了,「上回在別院的時候,別說是什麼因為擔心我才跟過來的,哪有那麼剛好的事兒?剛好听見落水聲沒多久,你和他前後腳就到了不提,那時候你搭著小舟離開,他明明就走在我前頭,可我卻是先進了屋子,他是後來才跟著你一起進屋的,我還瞧見了他看著你笑得好溫柔,你也……」
「她怎麼了?」一道低啞的男聲打斷了她的話。
文氏和閔雪蓮全都啞住了,愣愣地看著推開門走了進來的男人——照理說應該正在工部辦公的閔父。
閔清揚今日才剛進衙門沒多久,家里就有僕人來遞消息說宮里的公公來傳旨,他擔心出了什麼事,也顧不得其他,請了假就往家里趕,沒想到正好听到二女兒大哭大鬧,他屏退了守門的丫鬟,省得她通風報信。
最後他實在听不下去了,才冷著臉走進來,他看向一臉狼狽的次女,微微皺了皺眉,才又看相依然面無表情的長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