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繡袋在她那里?!」韓雍這一驚可是非同小可。「怎麼可能?!我怎麼會把那個繡袋拿去送給別人!況且我也不記得我有答應過那個朱姑娘什麼呀!」
「是呀!韓雍他娶妻了,怎麼能讓公主招為駙馬?」華小虎忍不住要幫腔。
「寫張休書把你那個紅杏出牆的娘子休掉就好啦。」小祥子說得輕輕松松。「你不是說你娘子背著你跟別的男人在一起嗎?這種沒良心的女人你還要呀?」
「那只是一場誤會!」韓雍急忙辯解。「當時是我誤會我娘子了,她沒有背著我勾搭別的男人,我們夫妻倆情深意重,一輩子都不會變的!祥公公,麻煩你回去跟公主解釋清楚,請她把我的繡袋歸還,那東西對我很重要,我不能弄丟的!」
這回輪到小祥子听傻了。「韓公子,你不會是想違背跟公主的約定吧?」
「當時我喝醉了,根本不記得我跟她做了什麼約定。拜托你回去跟她解釋,這一切都是誤會,我不可能休妻,也不可能當駙馬,請她快把繡袋還我吧!鮑主的珠墜、披風--也都還給她。」
「韓公平!你怎麼能反悔呢?你不肯當公主的駙馬爺,萬一皇上真的要把公主送去和親怎麼辦?!」小祥子急著要把珠墜塞回韓雍手里,韓雍卻抵死不從。
「那也是她的事呀,與我何干。況且皇上現在還沒把她送去和親嘛!」
「可是……韓公子,你這樣糟蹋公主的心意,她會很傷心的!」
「那我也只能跟她說聲對不住了,我真的不能當她的駙馬爺。」韓雍跟小祥子拉拉扯扯,氣喘吁吁地道︰「我發過誓,一輩子只娶一個妻子,一輩子對她好,我不能辜負我娘子的。況且我娘子已有了身孕,過不久我就要當爹了。」
「是呀,他要當爹了、不能當駙馬爺的,你叫公主死心吧。」華小虎幫著韓雍拉開了小祥子,難得與韓雍同個鼻孔出氣。開玩笑!她好不容易承認自己輸給元寶黛,把韓雍讓給了她,現在又冒出個「當朝公主」來搶人!
小祥子抱著紫綢披風跟珠墜,氣喘如牛。「公、公主听了……會很生氣的!」
「祥公公,我拜托你了,一定要請公主把繡袋還給我。至于駙馬爺,還是請公主另覓更好的人選吧。」韓雍苦苦哀求,只差沒下跪。
「唉,這真是……好!我這就回去告訴公主,你等著瞧吧!」小祥子實在沒辦法,一跺腳,氣急敗壞地走了。
韓雍愣愣地看著小祥子離去,方才受到的驚嚇仍未平復,華小虎卻兩手扠腰,對著他的耳朵怒吼起來︰「韓雍,你這混蛋到底在搞什麼?!背著你娘子捅了個這麼大的樓子。當朝公主!我要回去告訴我大哥!」
「慢著!千萬不要呀!」韓雍拖住華小虎,緊張兮兮地道︰「你大哥知道了一定會立刻告訴寶黛,她知道我闖禍了,一定會很著急。妳知道她現在身子正不好,我不想讓她煩心……我會自己解決這件事的,妳先幫我保密吧,拜托了……」
華小虎皺著眉,一甩手。「我看你怎麼收拾殘局!」
韓雍煩惱地嘆口氣,眼一瞄,瞧見豐和行的伙計們全都呆站著看著他們,他一瞪眼,大伙兒才驚醒過來,連忙假裝什麼也沒看見,繼續忙碌。
「你這堂堂錦田伯的公子還真是炙手可熱哪!連『當朝公主』都爭著要招你做駙馬,我怎麼就看不出來你這混帳哪里好了?!」華小虎心里很不是滋味,不知不覺把華二虎教訓她的話拿來吼韓雍。
「妳怎麼不問問妳自己當年干嘛死纏著我不放……」韓雍委屈地咕噥著。
「什麼?!你嘰嘰咕咕地在說什麼?!」華小虎惡狠狠地問,韓雍連忙搖頭裝傻。
「哼!你該不會真的把你娘子休了,去做什麼駙馬爺吧?」
「當然不會了!」韓雍露出不可思議的表情。「寶黛又沒做錯什麼,我干嘛要休她?莫名其妙!」
「可是一旦當上駙馬爺,你就一輩子榮華富貴享用不盡了。」
「我是那種沒良心的男人嗎?榮華富貴我又不是沒享受過,現在自己當家是辛苦點,但也還是過著豐衣足食的日子,更何況我跟寶黛夫妻情深,闔家安樂,眼見著就要抱兒子了,我還有什麼不滿足的?若真要說我還貪圖些什麼,那就是祈求上天讓我和寶黛能一起健健康康的活到百歲、廝守到老。」
這般堅定的話不只是說給華小虎听的,更是說給老天爺听的。他堂堂錦田伯的公子韓雍,畢生最大的願望,也不過如此啊。
第九章
「到底來不來呢?」韓雍坐在兩個月前他與朱娉婷相遇的那個小酒鋪里,焦躁不安地等著。
小祥子回宮後,足足讓韓雍苦等了兩個月才又帶來了消息,與他相約今日在這家酒誧會面。這兩個月來,韓雍心里始終記掛著這件事,每天都心神不寧;再加上寶黛害喜得厲害,他也跟著寢食難安。折騰了這兩個月,韓雍看起來憔悴許多。
「韓公子!」小泵娘清脆的呼喚聲傳了來,韓雍猛然抬頭,果然看到朱娉婷揮著手,興高采烈地朝他跑了過來,後頭跟著氣喘吁吁的小祥子。
「主子、主子!小心別跌倒!」
「好久不見了,韓公子。」朱娉婷那張俏生生的小臉上布滿紅潮,很開心地對韓雍笑著,像上次一樣在韓雍身邊坐下。
韓雍連忙起身,恭恭敬敬地朝朱娉婷行禮。「公主殿下,上回草民不知公主親臨,多有冒犯,請公主見諒……」
「喔,沒關系,不知者無罪嘛。」朱娉婷臉上的紅潮尚未褪去,又添上一層嬌羞。「我特意溜出來看你呢。你最近好嗎?我瞧你臉色很差呀。」
「公主,上次我醉得不省人事,不知道胡言亂語了些什麼,請公主听過就算了,千萬別當真。公主留下的東西我已經還給祥公公了,至于我那只寶玉繡袋,還請公主速速歸還。」
朱娉婷見韓雍始終必恭必敬地拱著手,垂著頭,沒听見她滿懷關心的問候,卻只是急著要她歸還繡袋,心里頭那番久別重逢的喜悅不禁黯淡了幾分。
「你說的是這只繡袋嗎?」朱娉婷舉起手,韓雍果然看見那令他茶飯不思的寶玉繡袋掛在她手腕上搖啊晃的。
「正是。此物對我意義非凡,請公主--」
「你送給我了,就是我的了,怎麼能要我還給你。」朱娉婷一把收回了繡袋,一臉嬌嗔。「那日我欣賞你人品不凡,相信你是個大丈夫才與你交換信物的,大丈夫一言既出駟馬難追,你怎麼能反悔呢?」
「公主,那天我真的醉了,連自己說過些什麼都不記得了。酒醉之人胡亂說的話,公主怎麼能當真呢?」
「你這麼說,就是不肯負責了?」
昂責?他何責之有啊。「公主,妳別胡鬧了。」
「我沒有胡鬧!我跟你明明說好的嘛,你娘子不要你,我要!我招你為駙馬,父皇就不能把我送去和親。現在你反悔了,叫我怎麼辦?我不管啊,我死也不要嫁去韃靼當和親娘娘!」朱娉婷說著,竟紅了眼眶,韓雍急得簡直要下跪!
「公主妳饒了我吧,公主千金之軀,絕非我這等無德無能之輩能匹配的!鮑主一定能找到更好的人選來做妳的駙馬。」
「可是我想就挑你嘛,我就喜歡你當我的駙馬爺啊。」
韓雍見朱娉婷如此任性,只得耐著性子,慢慢對她曉以大義。「承蒙公主錯愛,但我已有妻室,這輩子連納妾都不可能,更遑論去當公主的駙馬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