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情書 第17頁

「你說貝姬?沒關系,她是個甜蜜的小女人,將我視為天,像陀螺般以我為中心。」他自負地笑笑。

「既然如此,還有什麼不滿意,需要親自光臨寒舍?」她怒眼圓瞠,「別忘了,當初你嫌棄得緊,迫不及待地想逃開的地方,如今竟然會回頭來訪,我是否該覺得光榮?」

「你果然還在意。」雙手一攤,他微笑著嘆息,「好吧,我的日子也不好過呀。水若,在我心目中依然有你的影子存在。選擇離開只因希望將來能過好日子,能給你更好的享受。」

「多謝施舍,我不希罕。請自便,門記得幫我關上。」

丟下人後,她賭氣地轉過身,恨恨地踱步到流理台,扭開水龍頭,用力清洗著毫無塵埃的杯盤,借著忙碌來忘掉種種,讓自己的心情得到暫時的轉移。這是她慣用的泄憤方式,多年未變。如夢魅般的身子如影隨形地欺上,溫熱的呼吸從身後傳來,大手攬住盈盈縴腰,全身貼上凹凸的曲線,柯晏升低沉的笑聲傳出。

「水若,不管外表如何,你的個性始終沒變,依然是率真如昔。」他低頭印下綿密的吻,落在美麗的頸項上,甜言蜜語隨即吐出,「人家說浪子回頭金不換,請給我一個機會,證明我的愛,好嗎?我真的很想很想你,當初的分離情非得已,知我如你一定能諒解。」

祈水若身子輕顫,無力地偎在他的懷中,任由甜蜜的往事在記憶中飄過。握著杯子的手差點因不穩而傾倒,那些出自他口中的言詞,如真似幻。這是夢呵,當年的夢中也會私心盼望過他終會發現她的重要性,願意回過頭來,正視她的存在。她不怕吃苦,只怕無法長相廝守。

「我愛你。」

他的話如同穿透迷霧的光線,將她狠狠地打醒。身後的溫熱仍在,心卻已經開始冰冷。閉上眼,有一瞬間,她幾乎要回應那曾經無比信任的熱情,投入溫暖寬闊的懷中,如果呵……

曾遭到背叛的心傷痛楚在此刻一一浮現,冷酷的男人,口中說的與心里想的根本是兩回事。當年千求萬求,尚且無法勸得浪子回頭。如今,時空背景已然改觀,更不可能回得去。

選擇後就沒有反悔的權利,分手就是分手,傷痛已經造成,哪來這許多理由與借口。她本非貪慕虛榮的女子,兩個人一起吃苦算什麼,有愛相伴即成,偏偏他用了最爛的借口。

用力地搖晃著頭,祈水若試圖搖去腦海中的浪漫綺思,受過教訓後,她的心早已經千瘡百孔,他說的話中,幾句是可信呢?出國五年,如果真有心,早該回來接她,又豈會等到今日才回頭。

貝姬純真信任的身影從腦海中躍出,理智全數回來,她倏地轉過身,緊緊地抱著柯晏升,口氣無比嬌軟。

「你還要我?」

私心暗喜于她的回心轉意,手上的勁道加深,他抬起她的下頷,對上那雙水汪汪的黑瞳。

「當然,你是難得的珍寶,我舍不得放手。」溫軟的語言出自口中,眼底有最誠摯的情意,柯晏升的真心全寫在臉上。

實情卻是檢視過所有公司提出的企劃書,躍邦公司的內容精彩外,更深得所有人的贊賞,內部已經決定合作。為了增加自己的羽翼,強化擁有的力量,柯晏升可以犧牲色相,只要能為群紀集團挖回一塊瑰寶,納為己用,取得董事會的認可。在未來的數年中,位居要職的他呼風喚雨不僅可期,甚至可如囊中物,再也不用擔心為人作嫁。

女人,還不就吃情與愛這一套,任男人騎在頭上。瞧,再精明的女強人都會敗于他手下,可見美色一招對男女都合用。雖然五年前是他甩開她,但現在的水若已經大不同,更值得爭取。

他將柔荑送近唇邊,輕輕地印下一吻。「我很後悔當初沒把話說清楚,水若呀,你會原諒我吧。」

「當然,初戀總是令人最懷念的。」祈水若巧笑倩兮,星眸半閉,陶醉在寧靜時刻中,她的手指頭輕輕地止住即將落下的吻,語氣自然卻天真,「晏升,我真的好高興喔。」

「水若,我想吻你。」美人在懷,他已然蠢蠢欲動。

「別像個急色鬼,讓咱們把話說清楚呵。」滑開身子,她的手在他的胸前摩娑,美目中充滿閃動的光彩,更加動人。「好高興,沒想到我在你心中居然佔有這麼大的地位,讓你專程回國。晏升,這麼說你也會為了我放棄在美國的一切,回台灣定居嘍?」

冷汗自腳底開始冒起,柯晏升嘿嘿地干笑兩聲,「別說傻話,美國是我的根基,哪能說走就走。就算我回去以後,你還是乖乖地待在台灣工作,小別勝新婚,咱們一年見一兩次面,才能常保新鮮。」

「我是食物嗎?需要常保新鮮?」祈水若順手拆開發束,輕輕地撥拂著,然後解開上衣襟口的扣子,讓春光微泄。

「哎呀,我嘴笨,口誤了。」環住縴腰,他輕輕拍打自己的頰,盯著她的目光卻熾熱無比。「嬌艷欲滴,水若比食物更可口,我真想一口吃下去。」

「我听說分開兩地的夫妻感情不會長久的。」

「夫妻……不,不可能!」

「怎麼,說了那麼大一串,你不打算娶我?」轉個圈溜出掌控外,她眯起危險的眼楮。

「拜托,結婚多無趣,只會將兩個自由人綁在一起,毫無樂趣可言。況且那是古代人封建的想法,現代人干嘛在乎那勞什子的一張無用的紙,又不能保障什麼。」拂開散在額上的發,他的心情開始浮躁,「二十一世紀的新人類,講求的是感覺,只要兩個人在一起開心快樂就好。你愛我,我愛你,兩情相悅是很多夫妻求之不得的情感。」

「貝姬呢?」她向前跨進一步,眼神中透著清冷的氣息,像刀般劃向他的心。「她也是你的紅粉知己之一嗎?」

「她和別人不一樣!」月兌口而出,在對上那張冷若冰霜的臉後,柯晏升一凜,隨即軟言相慰,「水若呀,學著懂事點,才能在嚴苛的社會上生存。貝姬是群紀集團總裁的掌上明珠,我當然要好好把握。我只愛你,貝姬雖然是我的妻,但絕對只是名義上,你犯不著吃醋。」

「因為你?」她仰頭笑了,目光變得更加森冷銳利,「柯晏升,你以為我還是當年天真的小女生嗎?這樣的謊話說給涉世未深的女孩子听或許有效,說給我听,已經過時了。在愛情的國度中,每個女人都是獨裁者,誰容得下自己的男人有異己之心。」她舉起手阻止他即將說出的辯解,「出去,離開我的房子中,別讓我說第二次,否則我會叫警察。」

「水若……」

無預警地拿起電話筒,祈水若撥了幾個號碼,「警察局嗎?我這里有個陌生男人闖入,地址是……」

「慢著,算你狠,我走便是。」柯晏升狼狽地轉身而出,臨出門前,他狠狠地瞪著她,「祈水若,你膽敢羞辱我,就該知道躍邦在這次的案子中已經沒有勝算,不論有多好的企劃,我絕對會否決到底。」

「你……公私不分!」

「順我者生,逆我者亡。」

砰的一聲,門被甩上,留下滿室的冰冷與寒意,久久沒有聲音。站在原地的祈水若動也不動,只能緊緊地握著拳頭,任指甲刺進肉中,卻對痛覺無所感,身體與心理同時感到疲累。

拜托,誰來幫幫她呀!

***

漫無目的地穿梭在台北市的街頭,從車水馬龍到寂靜無聲,夜很深很深,心很冷很冷,可她不想停留在殘有柯晏升味道的地方,只好舍棄自己的家,當一枚晃蕩的游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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