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況且已經是下班時間……」她有些掙扎。
「地點卻發生在我的辦公室里。」
「閑著養蚊子也可惜,反正沒有人在,好玩嘛。」
「偏偏我就在。」
「誰要你提早一天從香港回來,否則也不會出差錯。」夏憶儂索性將過錯全推到他的身上。想到就嘔,原本好好的計畫,全讓無趣的他給毀了。她很有風度地不予計較,他居然還直嚷嚷。
「哈,原來我什麼時候進辦公室還得向妳報告。」歐子譽冷哼,「幸虧我回來得早,否則再讓妳玩下去,公司會發生啥事,我還被蒙在鼓里,死無對證。」
「好,都是我的錯。」皺著眉,她噘起紅唇。「沒見過這麼小氣的總經理,借個地方用用,居然記恨到現在。」
「我可以開除妳的。」
「哈,」她如法炮制,「很可惜際沒有。」
「到底什麼事呀?」望著兩人的唇槍舌劍,傅睿哲好奇死了。
「沒事。」歐子譽和夏憶儂竟異口同聲的回答。
「呃,你們的默契還真好。」他望著大眼瞪小眼的兩個人,幽幽地吐出聲音。
當!終于電梯在十八樓時停下,也讓兩人間的爭端畫下休止符。
「半點都不好,小氣鬼一個!」跨出電梯的同時,她飛快地回過頭,對著歐子譽做個鬼臉後,才心滿意足地離開,留下里頭面面相覷的兩個男人,怔怔地看著電梯門關上,徒呼負負。
「這個女人!」
「你很少動怒耶,她到底做了什麼,讓你對她這麼反感?」像發現新大陸般,傅睿哲頭一次看到他因為芝麻綠豆的小事和員工計較,這個夏憶儂果然與眾不同。
「少管閑事。」
「我關心你呀。」伸手搭在歐子譽的肩上,傅睿哲無賴地笑笑。也只有在四下無人的時候,他才敢尋這位同窗兼損友開心。
「想來你的工作量太少,才有多余的心力想東想西,為了人盡其才,我會再多分派些工作給你。」丟下話後,歐子譽大跨步的走出電梯,留下傅睿哲單獨在里面瞠目結舌。
「喂……喂……」
***
「總而言之,他的氣量真小,身為總經理還這麼愛記仇。碁竣這麼大一間公司沒倒,大概是運氣好。同學,這麼多年了,虧妳還熬得下去,勝任愉快,我真是太佩服妳了。」
「他其實還不錯。」反駁的言詞輕柔地傳出。
「不錯也有個錯字。反正我就是看他不順眼,將來選老公也絕對不要選上這種人,誰也無法改變。」
「很難說喔。」
「難道妳對他有意思?拜托,眼光太低了吧。」夏憶儂叨叨地念著她的不滿,數落一大串之後,才心滿意足地準備收線。「好吧,中午一起吃飯,別讓我等太久,再讓我上二十樓逮人,可不保證會鬧出什麼亂子。」
呼,吐完苦水後心情總會特別愉快。那次不過是個誤會,偏偏歐子譽那家伙念念不忘,簡直跟她有仇。松口氣,夏憶儂面對桌上的報表,再一次證實自己的想法當真準確。
嘿,搞什麼呀,這堆垃圾能賺錢才有鬼,毛利率低得不象話,進貨成本遠高于同級品,難道上面的人全瞎了,居然還會簽字同意。身為營業部的一員,當然得糾正錯誤。
皺著眉,她仔細思量著該怎樣修正眼前顯而易見的錯誤。
是的,除了夜里擔任不露面的愛情顧問外,這是夏憶儂白天的工作,窩在台灣前百大企業中,安份地當個小職員。
哇,堂堂大律師的掌上明珠,何苦窩在這里當個小職員?領的薪水比她父親給的零用錢還少哩!
律師是很賺錢沒錯,名律師更多金,白花花的銀子隨著時間流泄而下。可錢再多也是父親賺的,跟她這個做女兒的無關。況且要給要賞還得看父母的心情,衡量之下,還是自己賺強得多,因為她是個有骨氣、有個性,還兼有遠見的知性美女嘛!
三年前和關悅笙一同進入這間公司服務,那時的碁竣只是間半大不小的公司,股價也在兩位數與個位數邊緣徘徊。直到歐子譽接任後,營收扶搖直上,短短的一年時間,已經成為國內最有潛力的企業之一,股價也突飛猛進,成為大戶心目中的最愛。身為員工的人就有這些好處,手上有幾張股票而小賺一筆的夏憶儂為此沾沾自喜。
然而公司快速擴充的後果,難免用人會良莠不齊,像她頭頂上的胡經理,擺明是董事的兒子,卻只想中飽私囊。
她捉起報表,筆直地沖進胡經理的辦公室,氣沖沖地將報表攤在桌上,讓抱著電話情話綿綿的他嚇了一大跳。
「親親,我待會再打給妳……乖嘛,我要上班……好,妳說的都算數,我絕對不會忘的。」摀著話筒,胡潤銘輕聲細語地賠過千萬個不是後,才掛上電話。一掛上電話,他轉過頭來面對夏憶儂時,已經換上另一副嘴臉。「妳有什麼天大的事?」
「這家公司的報價有問題,我們應該重新詢價。」她指著桌上的報表。
「不用了。」心虛全寫在臉上,他飛快地瞧了一眼後,旋即低下頭。那是他用來「補貼」努力工作的獎金,哪容旁人破壞。
「我會找其他廠商談談。」
「總經理都已經同意了,妳何必多事。」他吞吞口水,面對氣勢凌人的她,饒是富有姿色也惹不起呀。
「他同意?」夏憶儂好生驚訝,「怎麼會?」
拿出已經簽核授權過的文件,胡潤銘不禁得意揚揚。過去老吃她的鱉,終于也有出頭的日子。「這不是妳該管的事情。」
「可是……」還來不及細瞧,他已經急急將文件收起。
「我能力好,當然會得到賞識。」
「少往自己臉上貼金,搞不好你老爸又拿在董事會中的權力威脅,才弄到這張紙。」她直接地嘲諷。
「妳……唯小人與女子難養,孔夫子果然明智。」
「方才你輕聲細語的對象也是難養的女子。」她反將一軍。
「夏憶儂,妳到底有沒有把我這個上司放在眼里?平常在公司里聚眾集會我可以睜一只眼閉一只眼,若妳再繼續胡作非為,我真會寫報告上去。」他氣得吹胡子瞪眼楮。
聚眾集會?天啊,不過是她人緣好、口才好,又兼容貌好,才會大小通吃、男女皆宜,居然夠稱得上這等罪名,實在太厲害了。
「隨便啦,只要你膽子夠。」夏憶儂大刺刺地從他辦公室走出來,然後在門後面嘆口氣,轉頭像個垂頭喪氣的戰敗者走到位子上。
好吧,管他肚子里有沒有墨水,人家總是上司,不可能當面質疑他拿假貨出來——雖然滿可疑的。
她敲敲頭。算了吧,錢又不是落入自己口袋,再清廉公正的上司也有閃神的時分,就讓胡潤銘的小奸小惡暫時得逞。還好金額不多,犯不著自討沒趣。況且真要追究下去,得親自和歐子譽見面,她才不要哩!
想到那張冰冷的俊臉,心都涼了一半,再多的古道熱腸,也消失無蹤。
***
吃飯時間到了,夏憶儂坐在咖啡廳里左顧右盼,好不容易見到關悅笙的影子出現,沒想到後頭還黏著跟屁蟲——傅睿哲。
「介意我跟兩位美女共進午餐嗎?」
人都來了,不是說廢話嗎?她堆出假笑,牽了牽嘴角。
「特助今天好悠閑。」
「是呀。」故意裝作听不懂,他趕緊坐下,免得被趕走。
「我特地邀請他的。」關悅笙對著Menu說話。
「為什麼?」
「他直纏著我問妳和總經理結下什麼梁子。」她闔上Menu,對等在一旁的Waiter露出極甜美的笑容說︰「蛋包飯,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