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好膽壞老子的好事。」鄭秀鑫自地上站起,大吼咆哮。
「你敢踫她,就怪不得別人。」鐘瀚惟冷冷的聲音響起,怒火熊熊的雙眼瞪著他看。
在餐會上才半秒鐘沒注意,驀然回頭時,耿夏荷已不見人影。他雖然感到納悶,可更大的不安在心里回蕩,胸口不自覺地悶痛,心神不寧的情緒不停轉動,所以他告訴自己要快點找到她。
幾乎翻遍餐會的現場,卻都沒有她的蹤跡,鐘瀚惟氣極之下,隱含高度不放心,直到他無意間听到有人朝這方向走來,抱著姑且一試的心情,才終于見到耿夏荷。
才安下不到三秒的心,馬上發現情形不對,她不經意透露的懼怕讓人心疼,鐘瀚惟清楚地听到兩人間所有的對話,他恨不得將鄭秀鑫當沙包練拳擊,當然,首要之急是先讓她月兌離險境,再來就是教訓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登徒子。
「你是誰?先來後到總要有個次序,她可是老子先看上的女人。」鄭秀鑫不知天高地厚,一味叫囂。
「她是我的女人,看上她算你倒霉,至于次序——你還要排好幾十萬年之後。今天她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保證會用盡所有的管道,教你在全世界都無處容身。」沒費神看那只豬,鐘瀚惟一雙眼只關注在耿夏荷身上,那微微瑟縮的身子引發他無窮盡的保護欲。
「胡說,我觀察了很久,她明明是一個人單獨赴宴,通常這種女人只是為了找金主或樂子,不管是誰,只要兩相情願,別人沒有置喙之地。兄弟,這個道理你懂不懂?先來後到總是有規矩的,你自己明白吧!」鄭秀鑫裝出凶惡的模樣,看不慣鐘瀚惟的深情款款。
「我不是一個人來的。」耿夏荷小聲地反駁,惡狠狠地盯著鄭秀鑫,「我的臉上也從未展現我缺少男人,擦干淨你的嘴,我更不是來找金主或樂子,我只是要看李察。」
「噓!不用跟那種人一般見識。」鐘瀚惟拍拍她,平撫她高漲的情緒。
「你敢壞老子的好事,當心我會報復,想清楚,老子的爸爸可是鼎鼎大名的議員哪。」鄭秀鑫放言恐嚇,眼前的男子看起來貌不驚人,還有點小白臉的意味,該不是什麼難搞的角色。
「你太多話了。」鐘瀚惟眼前專注在耿夏荷的身上,卻毫不含糊,一拳送給鄭秀鑫,讓那張難看的嘴巴閉上。
雹夏荷看了眼躺在地上的男人,丑陋的嘴臉教人倒胃。「你的拳太重,也許他會睡到天亮。」她冷冷地說,不帶一絲情感。
「你還好嗎?」望著耿夏荷蒼白的面容、短促的呼吸、渙散的眼神,她楚楚動人的樣子全失去了往日的生氣,無辜的神情只教人更加同情。鐘瀚惟無心思考,此刻也只在乎一件事——她是不是還安好。
「沒事。」在別人的面前絕不顯出懦弱,她故意表現出不在意,天知道,在鐘瀚惟沒出現之前,她幾乎快歇斯底里了。
「不要勉強自己好嗎?我又不會笑你,再說,太過矯情的女子是不易受到疼愛的。」知道她說謊,鐘瀚惟也無計可施!除非她能敞開心胸,否則的話……唉!原來安慰女人是件很麻煩的事。「謝謝你,我沒事。」她不斷地重復同樣無意義的話,拒絕任何人走進她受傷的心。
「傻瓜,那不是你的錯,用不著把自己的心埋起來。耿夏荷,我要你清醒,不要再折磨自己。」受不了她如此折磨自己,鐘瀚惟一把將她摟入懷中,感受那顫抖卻強自鎮定的身軀。他的心好疼,無法平息她的情緒,至少可以暫時移轉吧,他低下頭,輕輕攫取她的吻。老天,即使在這樣的時刻,他依然感受到宛如天堂的美好。
第五章
她不是故意的。
全心埋首在工作中,沉默得教人納悶。自從那一夜之後,在辦公室中見到鐘瀚惟的耿夏荷不再意氣風發,往常高分貝的活力不復見,爭執與笑語也消逝,她總是像只受驚的老鼠見到貓般的躲他,快快走步、低頭閃過每一個可能的相遇。
那個夜里,他吻了她,深深沉沉、真真切切,在那最不堪的時刻,而她竟然感到心靈深處傳來的怦然,一陣又一陣的心跳聲,響破她的耳膜,聲量大得讓她不禁懷疑是不是連他都听到了。
那不是她的初吻,在懵懵懂懂的慘淡青少年時期,早給予同樣好奇心重的同學。就算那時也未曾有過刻骨銘心的感覺,初次的接觸也不過是淺淺地輕嘗,如和風拂過。
初戀在如夢幻般童稚的日子中展開,勾肩搭背、牽牽小手,蜻蜓點水似地吻已是最大極限,雖然好奇,她可很清楚彼此的界限。
青澀的雙方度過快樂的日子之後,最後在了解下分開,彼此還是朋友,聯絡也頻繁。也許是豆蔻愛情禁不起太多的折磨,再不然就是閱歷不夠,識不清兩人中的不合適,才會有短暫的交集。
然而鐘瀚惟猛然的吻卻輕易烙在心上,她不明白,既然不是初次接觸,應該不會如此刻骨銘心。可是……唉!嘆息千百次之後,還是郁卒得驚人。
坐在會議室的耿夏荷,未如往常地踴躍熱烈發言,任人聲在耳際回響,靜靜地坐在一旁,低頭頷首,再不願讓他的影像映人眼中。可惜耳朵還是關不住,他渾厚低沉的聲音穿過層層障礙,直達天庭,字字句句,都在波動不已的心湖中投下更多的石子,漣漪不斷。
皺皺眉,她不想讓莫須有的情緒控制自己,反正近幾日,「晴光」的事情就夠讓人頭大了。
提到「晴光」,耿夏荷的心思飄回那天的情景。連向來睥睨一切的舒冬海也顯得憂心仲忡,更不用說那個愛哭鬼沈秋池。還好顧春江不在家,否則的話,唉唉唉……
「你的花又死掉了?就告訴你不用澆太多水,肥料少少的就好,你不听話,看吧,又一次了。」耿夏荷看著淚眼汪汪的沈秋池,不能明白她怎麼沒被淚水淹死。那曾是個笑話,沈秋池的多愁善感幾乎可以和林黛玉媲美,因為養「死」了一株花而連續嚎啕大哭三天。從此之後,在「春、夏、冬」三個女人之間,只要見到她的眼淚,總要拿出來揶揄一番。
「少烏鴉,我的花長得頭好壯壯身體棒。」沈秋池理直氣壯地反駁,但隨即轉為嗚咽,「可是也活不久了。」
「為什麼?該不會得了絕癥吧!听說現在植物中也有世紀黑死病,說不定它們跑出去玩耍,不小心之下得病了。」耿夏荷逗著她玩,老覺得沈秋池像個小女生——很好騙的那種。
「荷荷,因為它們快沒有家,所以才會活不久啦!」沈秋池一張女敕臉火紅,搞不懂這個不浪漫的女人,怎麼還能存活在世界上,沒听過萬物皆有情嗎?
「它們被種在地上,總不會出去流浪。」乖乖,難道花兒們還會出走,享受沒人管的幸福人生嗎?
「可是我們要去流浪。」沈秋池扁著一張嘴說,「到時候,沒有人會照顧它們,更不用說按時澆水、施肥,說不定被連根拔起,就好像失去家庭溫暖的小孩,好可憐嘛。」
「唉唉唉!我的姑女乃女乃,你有話就說清楚點,好不好?我們干嘛要去流浪?你又不是三毛,我也不想當哭泣的駱駝,現在也不流行當吉普賽人,乖乖待在家就好了。真搞不懂你的老板是不是瘋了,居然有膽量雇用你。」耿夏荷低燃點的耐性到此宣告用盡。老天!和這女人溝通可能會死掉全部的腦細胞,她按捺住心中的無力感,等著听下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