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吧,相較于他熟悉的其他女人,沈秋池確實有資格說這句話。
唇角漾起微笑,朝著固定的方向遠眺,她的身影早消失在眼前,他的眼神卻出現一分冰冷,猶如鎖定獵物的猛獸,只待出擊。
他要這個女子臣服于他,縱使不擇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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帶著極端沉重的心情與步伐走向開廣,沈秋池的雙手死捏著昨天挑燈夜戰寫出來的成果——辭職信,忐忑不安的焦躁隨著她的行進漸趨上升,無奈又難過恰如她的心情。
真是天要亡她,昨兒個她離開齊景熙那兒後,好不容易回到出版社,迎接的若是主編那張晚娘臉,也許她還會吁口氣。然而那當真是奢想,她眼巴巴趕回去之後,沉靜的辦公室中,只剩一片黑漆撲進眼中,帶著滿心的惆悵,她只能乖乖地走向回家的路,度過難眠的夜。
一早,陽光灑滿斗室,擾亂她輕淺的睡眠,陡然直立起身子,沈秋池坐在床畔發呆。真想逃避可以想見的責難,又不是她的錯,嗚嗚,真的嘛!要不是那個該死的齊景熙,她早就如期完成任務了。
躲不過就干脆一點吧,伸頭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如果早死可以早超生,她不必如此畏縮不前,再換個工作就成了。
嗯,深呼吸,舒舒胸口,沈秋池握緊拳頭,也捏皺手上的信紙。
「開廣出版社」五個不明顯的字近在眼前,她平日嫌它們小得容易讓人忽略,現在又覺得刺眼至極,雖然一路上不斷給自己加強心理輔導,沒有十分的勇氣也該有八分的決心,可臨到眼前,她的雙腿不免顫抖,她想著人要是能輕易地從容就義,民族英雄也不值錢啦!
躊躇、徘徊著,主編的辦公室像結界,妖魔鬼怪如她者,想跨人都成問題。
突然,「咿呀!」一聲,門打開了,迎頭踫上的正是一雙銳利目光恰如照妖鏡的主編,映得小妖沈秋池忙捂住雙眼。
「你來啦!」聲如洪鐘的主編臉上表情是驚喜的,可惜沈秋池看不到,「快進來,我正要找你哩。」
「我……我不是故意的……被扯進編輯室的沈秋池發出蚊蚋之聲,「對不起。」
「你說什麼?大聲一點,我耳朵不好,多包涵哦。」背著她的主編只听見一團嗡嗡的響聲,根本不清楚她在說什麼,回過頭亦只見到她蠕動的雙唇,喃喃自語。
主編的大眼楮讓沈秋池嚇了一跳,頻頻向後退卻,暗自感到其中的責備與輕視,教她更膽怯。「我……沒說什麼。」
「啊,沒說什麼?好吧,你坐下,我有事要跟你談談。」
「好。」細聲細氣地回答,沈秋池如坐針氈,等責難劈頭。
坐定後,主編倒不知如何開口,暗忖著,這麼個小女孩,該如何說出她被賦予新的任務?專職負責有關齊景熙的事項,因他願意為開廣寫半年的專文,條件就是她。
可憐的沈秋池哦,才上班沒多久,就因為公司的利益被出賣,只能怪社會現實,當場,她就豪氣干雲地替沈秋池答應下來,沒深思其中奧妙,現在想想,還真有些不妥耶!
眼前的她小小的身子像風吹就倒,緊張時還會不由自主地咬手指頭,無助且茫然的目光讓人心疼,會不會……會不會是她運用既有的弱勢形象,贏得齊景熙的同情才……
不可能,主編在心中斷然否定,齊景熙的同情心早被狗吃掉,冷血到家了,才不會因此上當。
可事實明明擺在眼前,今早初來公司時,她凌亂的辦公桌上安穩地平躺著「齊景熙」三個大字寫出的文稿,閃耀得讓她幾乎張不開眼,當時真糟,她竟忘形的大聲歡呼,然後,齊大作家又親自打電話答應為開廣寫稿,全為了一個名不見經傳的沈秋池。
所以說,他和她之間,會不會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
沈秋池望著主編臉上陰晴不定的神色,又是嘆息、又是搔頭,她想,除了煩惱不知該如何開口,不會有別的問題,好人就做到底吧,誰先開口都不容易,那就自己來吧!「我知道你不好開口,又不得不說,沒關系,我早有準備了,也能承受這種事,請直說吧。」
「你知道?」主編瞠目結舌,乖乖,難道她和他真有一腿?
「當然,我自己做的事心里有數。」沈秋池認命地說。
「唉!既然如此,我也不必多說,是你自己選擇的道路,未來路途辛苦,你要好自為之。」主編!拍拍她的肩,半是打氣、半是嘆息,不由得為這個涉世未深的小女孩嘆息。
說實在的,齊景熙這個人也不是不好,起碼寫得出有深度的文章,代表腦袋里還有點墨水,那出色的外貌自然也添加不少分數,見過他廬山真面目的女人鮮少逃得出他那股致命的魅力,只是在外頭的評價上,他出名地難纏又脾氣惡劣,冷酷又兼無情,沈秋池招架得住嗎?
疑問、疑問、疑問,主編的腦袋中充滿大大小小的疑問。
「我知道。」沈秋池點頭,噙住淚水不敢動,握著辭職信的手顫抖不已,「謝謝照顧,這個……給你。」該承擔的事情、該面對的事實,躲都躲不掉。她捏著大腿內側,讓上的疼痛刺激大過心靈,回家再發泄。
「喔!」主編心不在焉的接過她的信,「對了,加油哦,我們出版社就全靠你了。」
「咦?」沈秋池一臉茫然,等等,她不是被炒魷魚了嗎?怎麼主編說起話來像天書,沒有听懂?
主編看她一頭霧水的呆模樣,偏偏就是遇到狗屎運,人不可貌相之余,也不禁喟然嘆道︰「雖然你看起來不夠機靈,做起事來可干勁十足,勤能補拙,希望你多多努力,不過,我好心勸告一聲,齊景熙這個人不容易應付,你可要小心點,不要太過浪費真心。」
「哼,我才不會跟那家伙有任何瓜葛。」連名字都會污了她的口,索性以簡稱代之,沈秋池小心眼地想,可是疑惑依然存在,「主編,我已經離職了,不需要加油吧?」
「離職?誰準的?說,我可沒有準許哦。」主編的聲音陡然高了八度,高又尖銳的聲音中滿是不可置信。開玩笑,沈秋池可是開廣的當紅炸子雞,誰好大膽子敢在此刻動人,怕她不先動手宰人嗎?
沈秋池指了她手中的信道︰「你。」
「去去去,不準辭,別開玩笑了。」主編三兩下撕了那封信,放下心頭大石,「齊景熙指名要你,甚至因此願意主動幫我們寫稿,開廣終于時來運轉,你可別亂說笑。」
沈秋池望著眉開眼笑的她,不好意思地粉碎她的美夢說︰「抱歉哦,我不能再跟他踫頭耶。」
「嚇!」這可真是青天霹靂,打醒所有美夢之余,還嚇出主編一身冷汗,「你能,當然能,一定能,為什麼不能?」
「我和他八字不合。」沈秋池老實說。
「合,很合呀,我就看不出來你們哪里不合適。」主編咄咄逼人的語氣趕緊趨緩,反過來以利誘之,眉眼中帶著笑的靠近她的臉,「沈秋池,他可是位大大有名的作家,多接觸能提升自己的水準哦,想想啦,不會少塊肉,又可以豐富心靈。」
「我知道呀,可是……唉!」沈秋池愁眉苦臉的樣子,她何嘗不知道那些好處,只是一想到再見到他,心中的沉重又無可比擬。
「不用多說了,你想想,在近水樓台先得月的情況下,哪天他看對眼,也許你有飛上枝頭當鳳凰的機運,多少人夢想有此機會呀!」使出女人最向往的浪漫情結,主編鼓動三寸不爛之舌,大力游說。嗯,想不到她還頗有當老鴇的架式,眼下的態勢,宛如肥皂劇中「逼良為娼」的段子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