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跟你害臊?我是不想練!」
「別推辭了,告訴你,我的功夫是我爹娘和我外公教的,保證厲害!我將來可是要闖蕩江湖、行俠仗義當女俠的!」凌皖兒抽出腰間的木劍,好不神氣地揮舞。
「我跟你說我不想練,你听不懂嗎?」段子讓生氣地喊。
誰管她要不要當女俠?她要找人練武根本不關他的事,他也沒興趣作陪。
「別這麼說嘛!來,我拿劍攻你,你要抵擋喔,知道嗎?」
段子讓已經懶得理她了。
她是聾了,還是理解能力有問題啊?他說了好幾次不要,難道她听不懂嗎?
「當心,我要攻了!呀──」話一說完,凌皖兒立刻高舉木劍朝他沖去。
「喝」地大喊一聲,她用力將木劍揮下。
原以為段子讓會快速躲開,就像常陪她練武的師兄弟們一樣,沒想到他躲也不躲,還筆直站著不動;等凌皖兒發現不對勁時,早已來不及收回攻勢了。
叩!清脆響亮的一聲敲擊,她的木劍扎扎實實地落在他的頭上。
凌皖兒嚇白了小臉,她料想不到他竟然連躲都不躲,傻愣愣地站著任她打。
「你──」段子讓瞪大眼,惡狠狠地看著她;可才說了一個字,便兩眼一翻,直挺挺地往後倒下。
他被她給敲昏了!
這件事,十三年來,段子讓從沒有一天忘記過;雖然後來她為了賠罪,把自己心愛的木劍送給他,但仍消弭不了他的屈辱與怨恨。
所以,他設了個計把她騙來,打算讓她也嘗嘗丟盡面子、受盡屈辱的滋味。
而今,機會已經來了,就等待著她步入陷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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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2)
稍晚──
「皖兒姑娘、皖兒姑娘?您在嗎?太子親自來接您去用膳了。」內侍官敖公公來到凌皖兒房門外,敲完門後,朝里頭喊道。
「啊──等、等一下!」里頭傳來凌皖兒的大叫,然後是乒乒乓乓的聲響,還不時伴隨著慘叫。
「哎喲!撞到桌角了,好痛──」
「呃……」敖公公臉上滿是黑線,轉頭看看站在他身後等待的段子讓;對方低頭悶悶笑著,倒是半點也不意外。
那丫頭,從小就是這種毛躁粗魯的女孩。
「我好了!」凌皖兒打開房門,門外的兩人霎時愣住,因為站在門內的女孩,變得不一樣了。
他們詫異地瞧著,一時說不出話來。
「怎麼了?你們為什麼這樣看著我。」凌皖兒被他們瞧得渾身不自在,古怪地模模身上的衣服,又模模自己的臉,猜想是不是衣服太艷紅,或是方才那些婢女,替她抹的脂粉太厚了。
一個時辰前,段子讓命人送來熱水與衣物首飾,讓她換下一身風塵僕僕,還命兩名婢女來服侍她。
凌皖兒生性奔放、不愛束縛,從小什麼事都是自己打理的,所以並不喜歡讓人伺候,不過兩名婢女堅持不肯離去,非要服侍她更衣打扮不可,甚至說得快哭了。
她沒辦法,只得允許她們在她頭上、臉上大肆動工。
她們的手藝確實沒話說,不僅會盤繁復至極、凌皖兒連瞧都沒瞧過的美麗發髻,還替她換了個衣服發飾,讓她自己都覺得變美了。
甚至連這套她本來極為排斥的紅緞綢衣,她也在她們的勸說之下換上了。
雖然她們一直夸好看,但她還是很不習慣這樣刺眼的顏色。
而且她也很不喜歡在臉上涂涂抹抹,即便她已經拜托對方把妝畫得很淡很淡,不過,顯然還是太濃了吧?與她真的很不搭。
瞧敖公公與段子讓目瞪口呆的模樣,她的樣子看來一定很可笑。
凌皖兒哪曉得,原因正好完全相反。
她抬起手猛揉自己的臉頰,想把上頭的顏彩抹去。
「別揉了,當心妝都糊了。」段子讓總算找回自己的聲音,沒想到她稍微妝扮一下,也是個秀麗的小美人,他真是看走眼了。
平日,她都將自己藏在那身灰蒙蒙的褲裝下嗎?真是太糟蹋了。
「我這模樣很怪吧?我就說不要化妝的嘛!」凌皖兒嘟起小嘴。
「我倒覺得這樣很好,非常好看。」他不該安慰她的,卻不覺說出真心話。
「真的嗎?」听他這麼說,凌皖兒略為羞澀地笑了。「呃,謝謝你送我衣服,小桃說很適合我呢。」小桃便是那兩名婢女其中之一。
「是我挑的,當然適合你。」段子讓干笑。
其實事情根本不是這樣,他故意挑些大紅大紫的俗氣衣裳,本來是想讓她出大丑的,沒想到她穿起來,竟整個人亮起來,還格外好看。真是失策!
「好了,過來吧!我們該走了,別讓我父皇母妃久等了。」他朝她招手。
「好──啊啊,哎喲!」凌皖兒腳一舉,打算跨過門檻,卻忘了自己穿的是裙子,還當自己穿的是方便行動的褲裝,結果被長裙絆到,當場往前撲倒,還一路滾下階梯,叩地一聲撞著額頭,摔得十分難看。
幸好階梯只有三階,否則,她鐵定腦袋開花。
「皖兒,不要緊吧?」段子讓是真的被她嚇到了,他可不希望她來到這兒的第一天就摔破頭,那可就難對兩家長輩交代了。
「不……不要緊。」凌皖兒狼狽地從地上爬起來,額頭果然青紫一塊,但她忍著痛不吭一聲。
「怎麼不小心一點?」段子讓假意輕聲責備,還命人拿去瘀消腫的藥膏來。
她額上的傷痕太過醒目,要是不趕快處理一下,人家還當他凌虐她呢。
他的計劃都還沒開始進行,她就已經如此配合演出,段子讓真不知道自己該不該高興。
「啊,你的臉弄髒了。」噗地一聲,段子讓差點忍不住大笑,但不想讓對方發現他是在笑她,只好別開頭、暗暗偷笑。
她鼻頭上沾了灰泥,好像剛從泥洞里鑽出的田鼠,看來可笑極了。
他笑得雙肩抖動,卻又不能放肆出聲,忍得好痛苦。
「咦?在哪兒、在哪兒?」凌皖兒舉起衣袖,滿臉亂擦。
「不是那里,是這兒。」他興起作弄之心,故意指著她干淨的右臉頰。
「喔。」凌皖兒立刻抓起衣袖抹臉,然後問︰「擦掉了嗎?」
「我瞧瞧。」段子讓故意眯眼,審視原本就很干淨的臉頰,裝模作樣地嘆息。「臉靠過來,我替你擦。」
「喔。」凌皖兒很自然地靠近他,把臉仰高,等他幫忙弄掉那些髒污。
她抬高臉龐向著他的姿勢,好像要人吻她一樣,段子讓瞧了,竟有片刻怔忡,不只心跳加速,呼吸也急促了起來。
他忽略那異樣的感覺,故意拿衣袖往她頰上、鼻頭上隨意一抹,將上頭沾的灰泥擦去。「喏,好了。」
「啊,謝謝你。」凌皖兒給他一個燦爛的笑容。
方才困擾段子讓的那種呼吸急促感,又回來了。
「唔,不必客氣。我們真的該走了,再不去,我父皇母妃就要派人來找了。」他甩去讓他失常了片刻的情緒,催促她走。
「喔,好──啊!」
「好」字還沒說完,凌皖兒又再次踩到裙腳,整個人往前栽倒。
「小心──」段子讓下意識想伸手接住她,但後來思緒一轉,自己不該多事。
他讓她換上不習慣的裙裝,不就是要看她出糗嗎?讓她多摔幾次,不就愈能平息他心中的陳年舊怨嗎?那他為什麼要救她?
無論她受了多少罪,那都是她應得的!段子讓硬起心腸,狠心地想。
他不著痕跡地收回差點伸出的手,冷眼看著凌皖兒往前撲倒,砰地一聲,再度和地表親吻。
「皖兒!你不要緊吧?哎,你怎麼這麼不小心呢。」他裝模作樣地扶起她,還假裝關心地數落兩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