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人姑娘有著白里透紅的肌膚,黑白分明的大眼,端正挺秀的鼻梁,還有那張櫻桃小嘴,簡直美得不象話,可惜卻有雙懾人的眼神,每每朝他一瞪,就覺身處寒冰之中,而且她不多話,更不喜歡讓人觸踫,踫肩已是她的容忍極限。
像有那麼一次,他不小心握住她的手,他發誓他絕對是無意的,他想幫她拿東西,卻不小心抓握了她的手,那瞬間,他幾乎要被她身上釋放的寒意凍到冰,下一刻,一個掌勁就把他甩開。
她看來年紀比自己小,到底打哪學來這麼高深的功力?還有那一手絕妙醫術,流浪這麼多年,他從未听過江湖有傳言一代女醫的存在。「恩人姑娘,妳幾歲開始習醫呀!」
如同以往,他只能自問自答。
「以妳這年紀就有這般成就,想必很小就對這方面有研究,連我這垂死之人都能讓妳治愈,這天底下可有難得倒妳的疑難雜癥?」
她說過,她要救的人,絕對死不了,既能有這般自信,絕對有一定的能力。
「恩人姑娘,若我染上重疾,好比瘟疫之類的,妳也有辦法治愈嗎?」
湅無心一個扭頭,瞪了這聒噪不已的男人。「我能。」
他喜上眉梢,她能,她說她能!
「我以為只有傳言中的醫聖有此能力,可惜他老人家早已駕鶴歸西了,沒想到恩人姑娘也有此能力,太好了,以後要是哪個鎮里再發生瘟疫或是疫疾,有妳這位活神仙去救人,就不用死人了。」
冰冷的一桶水澆熄他的熱情,「我沒有救人的習慣。」
包甚者,她對所有人都不屑一顧,死活都與她無關。
「可妳救了我呀!」
湅無心不語,他是特例,讓她破天荒的費力救人。
「恩人姑娘,妳醫術超群,怎麼選擇隱避于世?」要他有這般能耐,早懸壺濟世去了,「我瞧妳心腸也挺好的,何不多助一些人呢?」
第一晚里,因他好奇將床讓給他的她睡哪?夜半起身去尋她。卻讓他瞧見湅無心在茅舍後的空地上,將日曝曬干的藥草,依分類開始搗成粉末,依序裝入不同小布包內。
那些布包他認得,每回泡澡前,她總叮囑要將布包內的藥粉倒入池水。從那晚起,他夜夜藏身在暗處陪著她,見她打算休息,他才回屋內裝睡。
「我心腸好?」眉梢兒一挑,凍無心狐疑地再多看他兩眼,懷疑他是不是腦子有問題。
「是呀!連我這種不明來路的人,妳都肯用上好的藥材搭救,這般費盡心思的將我醫治好,恩人姑娘,我說妳真是個大好人耶!」
「我是大好人?」訝然飄過那雙無波的冷眸,她不可思議的冷笑。
這要讓那群打著正義標記的衛道人士听了,不氣得火冒三丈才怪。
陸遙知的眉宇倏地皺起,對她譏笑的表情頗有微詞。「妳多久沒笑過了?明明長得這麼漂亮,妳這樣冷笑,只會破壞妳的美。」
他用兩指撐著自己的嘴角,往上一提,「妳瞧、妳瞧,真正的笑容應該是這樣的。」
湅無心古怪的盯著他耍寶的動作,嘴唇邊的冷笑未減;陸遙知看不下去,也不知怎麼想的,他竟然手一伸,等察覺自己做了啥時,左右兩手已斗膽撫上她的雙頰,五指很自動的輕掐她嘴角邊的肌膚,往上一挪。
想當然耳,眼前黑白分明的眼眸正出寒意,冷颼颼的瞪著他的逾越的舉止。
胸口猛地一驚,他忙干笑兩聲,「這樣揚起的笑容才適合妳,才好看哪!」
抱緊懷中藥草,他等著接受自己輕浮動作的懲罰,不知道今兒個恩人姑娘會把他打飛至哪,只求別掛在樹上就好,他還得想辦法下來呢!
可這左等等……右等等……
兩腳卻牢牢黏在原地動也沒動過。
湅無心出乎意料只是惡狠狠瞪了他一眼,繼續上路。
陸遙知頓時松了一大口氣,趨步跟進,感謝恩人姑娘今日心情好,才沒對他下手,兩粒黑眼下移,瞪著這雙膽大包天的賊手,忍不住回味了下。
恩人姑娘的臉頰好柔軟,好似水一樣,一踫就化開似,姑娘家的肌膚都像她這般特別嗎?
他把這觸感牢牢記在心底,繼續像只喋喋不休的聒噪公雞,希望勸說這位隱世高手,下山救人去。「恩人姑娘,方才的話未完,考慮看看嘛!人家說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看見別人一家子康復團圓,心中也挺高興不是嗎?」
她漠然的繼續走著。
「想想他們都很可憐耶!妳就發揮那麼點同情心,幫幫人家嘛!」
她依舊沉默著。
「恩人姑娘,別埋沒了妳的能力,世間就是需要妳這等……」
陡地,嘈雜聲驟止。
少了那股煩人喳呼聲,湅無心忍不住一個停步,猶豫了一下,開口問道︰「怎麼了?」
「噓,妳听!」陸遙知豎直雙耳,比了比左方叢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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叢林野獸繁多,多少留有獵戶足跡,在此設置捕獸陷阱,有的陷阱一放就忘記了,歷經風吹雨淋,任其腐銹。
尋聲而至,陸遙知見到一只受困野狐,一條後腿陷入銹鐵的困獸夾中,痛苦嘶鳴著,腿上血跡斑斑,趴在地上悲鳴的模樣實在可憐呀!
陸遙知擰著眉,站在需要幫助的野狐前,雙拳握緊又松,握緊又松。
懊救嘛!
但他不確定自己是害牠還是幫牠。
地「啊」了一聲,他敲著自己腦袋,怎麼把恩人姑娘給忘了!
一旋身,找到他的恩人姑娘,正停在一株稀疏的枝葉下,抬頭專注凝望。
「沒想到這兒也有櫻桃樹。」她喃喃道。這果子挺生女敕,看來剛萌發不久,她想家了,思念著櫻谷內親手栽種的櫻桃林。
她雖冷情,但這世上仍有讓她燃起關注的事物,就是櫻桃,沒有原因,她就是偏愛櫻桃。
「恩人姑娘,妳快過來幫這狐狸解開捕獸夾呀!」
湅無心的注意力全集中在一抹葉片上,那兒有著一只不曉得大難臨頭,還在大快朵頤的害蟲。
冰眸一凝,毫不在意「手刃」這只不知死活的害蟲,她取出懷中一小瓶藥粉,灑至樹干四周。
「恩人姑娘呀!我求妳別玩了,一條小性命就等著妳救呀!」還有工夫讓她東模一下葉片、西模一下樹干的,這頭陸遙知急得直冒冷汗,頻頻回頭張望那只不再悲鳴,奄奄一息的狐狸上。「這野狐就快死了,妳先幫牠月兌困好嗎?」
湅無心瞥他一眼。「我在忙,這株櫻桃樹基底都讓蟲蛀了,若不及時除去害蟲,過不了今年嚴冬。」
陸遙知簡直要暈了。「恩人姑娘,一棵樹怎能跟一條生命相提並論?」
話一落,空氣中凝結著一股冷酷陰鷥的氣勢,陸遙知齒間打著冷顫,不知道自己說錯什麼,他蹬蹬往後退了幾步,遠離她鋒利的冷視。
是是是,她忙,他不叨擾便是了,可這頭……該怎麼辦?
情急下,他豁出去了,用兩手撐著捕獸夾,助那野狐月兌困。
豈料野狐後腿才一掙月兌,陡地睜了眼,反撲到陸遙知身上,在他手臂狠狠咬出了個血齒印,迅速逃離。
陸遙知疼得瞇起眼,見牠充滿生命力跛著腿奔離,一顆心卻怦怦跳得好厲害。也許,這一次不一樣了。
恩人姑娘不就是個特例,跟她「肌膚相親」這麼久,一點事也沒有。
「救牠還讓牠咬,你很高興?」
「傷口雖痛,但從我手中救了一條命,我怎能不高興……」意識自己在跟何人說話後,他猛一抬頭,大概動作太猛烈,感到一陣暈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