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他沒有對她凶,但她卻有一種他正斥責她打擾他辦公的感覺。
等了好一會兒,沒听到任何回答,西門涯再次開口,只不過這回語氣更淡了︰「如果沒事的話請你離開,我還有事要處理。」他已經給了她時間,是她自個兒不懂得把握。
如此冷淡的逐客令,讓原本心情已經夠慌亂的俞心慈更加不安,她甚至感覺到兩旁管事的冷眼,仿佛在說著︰婦道人家怎麼可以打擾男人辦公,真是不知輕重。
但是,一想到他的身子……
她悄悄的握緊粉拳,鼓起勇氣道︰「夫君,你已經忙了一整天,該休息了。」
話一出口後,她發現其實也沒有她想像中的那麼困難。
西門涯挑起眉,眸光深沉的盯著她看。
兩旁管事則嚇得瞪大眼眸,這種關心的話語是身為妻子該說的,但唯獨西門涯的妻子不必說。
因為西門涯不但是工作狂,還是位不讓人左右意志的男人。
當然,西門涯的前三任妻子,每一位皆妄想管他的事,包括他們公認最會做表面功夫的三夫人,可到最後西門涯只消一記冷厲的眼神,她馬上從威猛張狂的母老虎變為乖順的小貓咪,連氣也不敢多吭一聲。
所以,他們現在正等著看這位四夫人何時會夾著張狂的尾巴,倉皇的奔離書房。
丙不其然,西門涯的眸光一變,如十二月寒霜飛雪,狂戾的掃向弱不禁風的俞心慈。
他承認對俞心慈這位自動送上門的妻子就算再怎麼不高興,心里頭還是有那麼一丁點憐惜,但不代表她可以在他面前放肆、撒潑。
早就有他可能會生氣的心理準備的俞心慈挺直腰桿,面對即將到來的狂風暴雨。
「談了一整天的公事,我認為已經夠了。」溫柔的語氣中充滿著堅定不移。
「你只不過是婦道人家,懂什麼商場的事?」西門涯疾言厲色的道,絲毫不留情面,是她自個兒不懂得進退,不能怪他不給面子。
不看他嚴厲的眼神,不把他傷人的斥責話語听進耳中,俞心慈說出看法。
「我是不懂商場上的事,但我清楚的知道唯有健康的身體,才有辦法完成你的商場霸業,做人是爭千秋,不是爭一時。」像他們這種健康的人,是無法體會她與死神搏斗的痛苦、悲哀。
很小的時候她就知道自個兒不能有夢想,對于一個知道死期的人而言,多活一天,多和家人相聚,那才是最實在的事。
直到她十二歲那一年遇見他之後,這一切全改變了。
是他給了她活下去的勇氣,是他讓她有追逐夢想的決心。
所以,在她僅剩的日子里,她要做好他的妻子;縱使他不會喜歡上她,但只要能夠陪伴在他身邊,她死而無憾。
也正因為如此,她無法眼睜睜見他為了追逐名利而一點一滴的糟蹋生命。
他已經是她的全部,她不想他有任何差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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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筋暴起,西門涯臉色一陣青一陣白,從來沒有人敢對他說這種不敬的話,從來沒有!
抬起眼,他目光森冷的看向俞心慈,怒火頓時消失一大半,他向來欣賞有勇氣、有膽識的人,就算是女流之輩也一樣。
他的妻子面對他的嚴峻臉色、冷冽眼神,竟然連眨眼也沒有的直直望著他,真的是好樣的。
倒是兩旁的管事,因為俞心慈的不敬之言,西門涯陰沉駭人的臉色,個個嚇得心險些跳出來。
「那你現在認為我該怎麼做?」西門涯語氣冷淡,直視著一點也不畏懼他冷臉的俞心慈。
西門涯的問話讓管事們個個差點從椅子上跌下,他們從來沒見過惹西門涯生氣的人,此刻還能夠安然站在這兒。
或者是主子不想讓四夫人太過難看,畢竟她才剛入府不久,還算是在新婚期。
他們有志一同的眸光露出憐憫之色,眸光齊望向俞心慈,希望她不要再語出驚人,他們的心不堪再受到驚嚇。
俞心慈听得出他這算是給她台階下,但為了他的身子著想,她不能順階而下。
「今天到此為止,你該讓他們回去吃飯。」
西門涯挑起眉,他這位妻子管得未免也太沒道理了吧!
「他們已經吃過了。」
俞心慈皺了皺眉,「那算是嗎?我瞧端出去的飯菜都只是隨意扒了幾口,他們真的有吃飽嗎?」就連午後所端進來的八寶點心,也都只嘗了數口,那根本不能填飽肚子。
西門涯怔了一怔,他倒是從來未注意過這件事。
「夫人說的可是真的?」
主子突然這麼一問,數十位管事根本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在沉重的氣氛下,伴隨著主子的嚴峻表情,就算是山珍海味,咀嚼起來也是一點味道都沒有。
俞心慈沒讓管事們有出口回答的機會,事實上她也不認為管事們敢開口說話。
「請你別刁難他們,我不認為他們這些盡責的管事會因為自個兒的肚皮而誤了公事。」
避事們听了好感動,四夫人的話直說到他們心坎里,其實他們偶爾也會想和家里的妻兒好好的吃一頓飯,奈何工作繁忙,除了過年過節外,他們甚少有機會陪陪妻兒。
不過,西門涯雖治家如治軍,對手底下的人並不吝嗇,薪俸足足高其他府二倍多;也正因為如此,他們的妻兒可以過著衣食不愁的日子,讓他們在覺得愧疚之余也有一絲驕傲。
頓時,他們對這位四夫人,從原本帶有輕蔑之意倏地變為尊重。
西門涯臉色難看到極點,俞心慈講的每一句話听來都像是在指責他。
「今天就到這兒,你們全下去。」
兩旁管事對看一眼。
其中一名年資稍久的管事道︰「主子,夫人她……」
「下去。」西門涯打斷管事要說的話。
數十位管事見到西門涯深沉的臉色,個個暗呼不好,不敢再多言的全起身退了下去。
俞心慈見管事們一個一個的出去,每個人皆對她投予憐憫的目光,她這才驚覺到自己已經惹怒西門涯,正當她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時,西門涯已經來到她面前,以著威逼十足的嚇人態勢直直瞪著她。
「有什麼事直說。」嚴峻的語氣中帶著一絲不耐。
「我、我不懂你的意思。」他如嚴冬般讓人感到冷意的俊容,看得俞心慈心驚膽戰,回話的語氣也戰戰兢兢。
「別裝蒜,你要珠寶還是要銀子,盡避開口,我西門涯絕對不會虧待你。」在他眼中,女人都是愛慕虛榮的。
瞧西門涯鄙視的神情,俞心慈頓覺受到侮辱,連忙為自己辯解,「我不要那種東西,請你別把我當作虛華女子,我只是擔心你的身子。」
西門涯不信的冷哼一聲,彷佛斥責她在說謊。
「如果你不要那些東西,又為什麼要嫁給我?」對她,他思考過一段日子,最後,他得出一個可以說服自己的結論,那就是她本慕虛榮,看上他的財富、權貴。
這回,俞心慈連心都受傷了,頓時怒氣一揚,沖口道︰「你與其猜測我有沒有不善的意圖,何不先想想你有沒有盡到丈夫的責任。」
西門涯怔了怔,深邃的眸子不掩訝異地瞪著她怒氣騰騰的粉臉,沒料到她會說出這種話來。
俞心慈氣得怒火沖天,揚聲呼道︰「蜂兒、蜜兒。」
片刻,二名模樣俏麗的丫鬟奔進書房。「夫人。」
「伺候爺用膳。」話落,她帶著怒火轉身離去,壓根兒沒見到西門涯如見鬼魅般的神情。
第四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