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他沒有半點心思想去品嘗這些酒,因為他的一顆心早已經飛到了錢小埃的身上。
蔡總管見他有些心不在焉,心知肚明的問︰「莊主可是在想小埃姑娘?」
見主子表情一下子變得怪怪的,他心底了然。沒想到主子果然對那丫頭產生了不一樣的感情。
「說起這錢小埃,她還真是個不錯的姑娘,才來府里幾天便深得人心,十分討人喜歡。」
說話間,他細細打量主子的臉色。「起初還以為是個粗手粗腳的丫頭,沒想到她不但聰明可愛,還在莊主您危難之時挺身相救,這樣的姑娘真是不可多得,莊主您一定也是這樣想的吧?」
說了一堆贊美的話之後,他將最後的問題丟給了南宮桀。
南宮桀當然是這麼想的,越是與錢小埃相處,他的心便越無法控制的受她吸引。
「若是我沒記錯的話,如梅小姐再過段時日就要祭祖回府了吧。」
正當他飄飄然的回味著與小埃之間相處的點點滴滴時,蔡總管的一句話,陡地打碎了他心底所有的甜蜜。
如梅?趙如梅?
他早將這個名字的主人拋到不知名的角落。
是啊!如梅是他未過門的妻子,而他竟然在她離去這些日子以來,從不曾想過她!當初自己為什麼會答應娶她?想到這里,南宮桀只覺得腦袋一片混亂,那段記憶太模糊了。
好像是……趙如梅的父親曾是酒莊的釀酒師傅,因為她手里握著桃花醉的配制秘方,所以他才會答應將她迎娶入門。
是這樣嗎?好像是,又好像不是……
「莊主……」蔡總管的聲音驀地響起,打斷他的思緒。「若您真的對小埃姑娘動了心,您打算在如梅小姐回府之後,如何安排她?」
南宮桀被問得一時啞然無言,他從沒想過這樣的問題,因為在這之前,他完完全全忘了自己的生命中還有趙如梅這號人物。
見蔡總管目光灼灼瞅著自己,他心底突然有些悶。
他忍不住道︰「有什麼難以處置的,男人三妻四妾實屬正常,待如梅回府後,我自會與她商量,納小埃為妾。」
但他知道,這並非自己的最終決定,只不過一時之間,他還沒能想出兩全其美的對策。但不論如何,他絕不會放棄小埃!
「看來莊主心里早已有了打算。」
「總之,這件事我會從長計議。」
一主一僕在書房內的一番對話,沒逃過剛剛差點推門而入錢小埃的耳朵。
當她親耳听見南宮桀想要將她納為妾室,心底竟涼了一半。
當他是清離時,曾經要與她牽手千萬個來生來世,雖然她知道,千萬個來生來世對她來說太過奢侈。
她只求這一生,然而在這一生里,他不能給她全部,那麼……她寧可什麼都不要!
南宮桀終于體會到什麼叫拿自己的熱臉去貼人家的冷。
前陣子酒莊分號的幾個負責人,差人送來了一些上好的禮品孝敬他,其中不乏一些名貴古玩、絲綢軟緞,還有一些姑娘家喜歡的胭脂水粉、香帕軟巾。
當錢小埃被叫進書房,他便將這些名貴新奇的玩意統統塞到她面前。
「你瞧,這是南海珍珠,磨了粉煞到粥里,不但美容養顏,還能滋補強身,還有這株是千年人參,泡在酒里效果無窮,還有這……」
「莊主!」
當南宮桀打算將整整一箱子的禮物統統送給錢小埃時,只見她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
「我只是府里的丫頭,現在您把這些值錢的東西送給我,若是被其他下人知道,豈不是給我在這府里頭豎敵嗎?
再說我從小在莊稼地里干粗活,哪受得起這些又是珍珠又是人參的名貴玩意。
若我沒有記錯的話,莊主沒過門的娘子再過不久就要回府了,您還是把這些珍奇玩意留下,討好未來的莊主夫人吧。」
不理會南宮桀的俊臉變得越來越難看、越來越陰郁,錢小埃逕自說著,可每說一句,就覺得心在滴血。
她不想這麼刻薄的,可是她說的每一句話,又都是鐵一般的事實。
畢竟南宮桀已有未婚妻,而她只不過是府里的丫頭,就算之前曾救過他,那又如何,難道她天真的期望他報恩,對自己以身相許嗎?
「小埃,你在說些什麼?」
南宮桀沒想到他竟會在這個時候提起他的未婚妻,莫非……她知道了些什麼?
是,他的確有個未過門的妻子,可……可他此刻的心里只有她錢小埃啊!
「若莊主是為了昨天晚上的那件事,那麼大可不必,小埃雖是個鄉下姑娘,但直到有些有錢公子哥喜歡到處沾花惹草,卻不想負責,再說我是什麼身份,不敢高攀,更不會利用昨晚的事,纏著莊主給什麼名份,況且……」
目光一黯,她自嘲道︰「就算嫁不進大門大戶,但找個莊稼漢子,哪怕容貌丑些,年紀大些,小埃將來還是會嫁人的……」
在說出這番話的時候,每一句就像是萬根利器,在她心窩上不停的挖,不停的戳,那種痛,只有她自己才能體會。
就算萬般不願意,就算她不願離開他,但難道一輩子要留在府里,心甘情願的做他的小妾?和別的女人分享他的愛?她真的做不到!
南宮桀萬萬沒想到她竟會說出這番傷透人心的話,更把他認為是那種玩弄感情的紈褲子弟。
就在他要發怒之時,門外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莊主不好了!」
闖進來的是蔡毅然,他一臉神色慌張,「剛剛酒坊里發生事故,幾個工人昨天多貪了幾杯,竟將釀酒的方子下錯了。」
南宮桀原本被錢小埃氣得半死,現在又听到酒坊出事,陡地冷下俊臉。
「酒莊的規格還需要我講給你听嗎?不管任何人犯錯,下場皆是一樣,通知那些闖禍的工人,他們明日不必來酒莊上工了。」
此話一出口,蔡毅然臉色更加難看,「可是莊主,這些工人中,有幾個在咱們酒廠已經做了將近二十年,還有那個新來不久的馬大勇,他對釀酒十分痴迷,上次你不是還夸他有釀酒天份,要他在酒莊里好好做嗎?」
那些人整日與蔡毅然稱兄道弟,私底下早就像哥兒們似,如今出了這麼大的紕漏,縱然他是酒莊的大管事,也不敢輕易做出決定。
眼見主子臉色不豫,便知這件事已經沒有轉圜的余地。
不料錢小埃在這時站了出來,小聲道︰「昨天是大勇哥的生辰,我去酒坊的時候,就听廣山叔說晚上要給大勇哥慶祝。
他們平時做事兢兢業業,對酒莊又極為忠心,這次因喝了酒誤事,也實屬意外。況且剛剛蔡大哥也說,下個月要有一批酒趕著送往宜州,若是現在解雇他們,酒莊一時難以請打這麼多工人。」
她忍不住提議,「倒不如先留下他們將功折罪,每日多加些工,若到時候莊主還是想按酒莊規矩辦事,再將他們遣掉也不遲啊。」
錢小埃在府上待了些時日,稍有空閑,便會到酒坊晃晃。
自小性格開朗的她,家中又有粗蠻的四位哥哥,很快便與那些工人打成一片。
現在他們因為犯了錯事,要被南宮桀趕出酒莊,一方面是不想讓那些好哥哥們就這麼失了營生,她知道被趕出去的工人,想再找份差事,別家酒坊的老板肯定是不會雇用的。
另一方面,她也不希望南宮桀做人這麼冷酷決絕,雖說酒莊有酒莊的規矩,可規矩是死的人是活的,為什麼一定要用如此殘忍的手段對待他人?
第6章(2)
蔡毅然沒想到一個鄉下姑娘,竟也能說出這番至情至理的話,頓時對她多了幾分崇敬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