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判斷股市的高低檔?」坐在他辦公桌前的椅子上,她一手撐著下顎看著他。
書里看過、學校的教授說過,但那些都不過是紙上談兵,她需要的是實務經驗。
「判斷高低檔必須有數據再加上用經驗去判斷。」放下手中握著的筆,他抬起頭來看她。
已經累了一天,他現在心里期待著的,可是一會兒後與她一同去吃個晚餐、聊聊天,而不是繼續坐在辦公室里,與她討論著股市、匯市、期貨。
「你肚子餓了嗎?」沒給她接著發問的機會,他打算終止這個話題。
孟思搖了搖頭。「我還不餓,你餓了嗎?」她可不覺得肚子餓,學習才是當務之急。
「我是餓了。」宣騰關掉桌上的電腦,由座椅上站了起來。「走吧,我們去吃飯。」繞過桌面,他來到她身邊。
「需要嗎?」思不為所動,可愛的小屁屁如同黏在椅子上。「我們可以叫外賣呀!」總之,她是分秒必爭、錙銖必較的女人。
叫外賣?
「我吃不慣便當。」
「喔……」
「不如這樣如何,我們一邊吃飯,一邊討論。」他說著,雙手已落在她的椅把上,準備幫她挪開椅子。
「也好。」思讓步,因為她覺得這是個不錯的提議。
順著他手部的動作,她推開椅子站了起來,然後忙著整理桌上的筆記。
「除了做這些功課,你平日里難道沒其他的事可做?」今天,他又觀察了她一天,不得不說佩服。
在工作上,她是絕對不苟且偷懶,而且一板一眼,是個非得將事情處理妥當,才肯休息的好員工。
其實他應該感到高興才對,畢竟請到了一個好助理了。但他卻不得不往另一方面想——以她的年齡來看,不都該是活潑貪玩的嗎?為何她卻不一樣?
宣騰的話讓孟思想起遺忘的事。
「請問一下,今天幾號?」這麼重要的事,她居然差點忘了。
「十三。」
「十三!?」她幾乎是尖喊出聲。「那快點,快快快!」將桌上的筆記往懷里一抱,她緊張地伸來一手拉著他就走。
「十三號有必要這麼緊張嗎?」
「我已經忘了三天了耶!」
「什麼事忘了三天?」雖被拉著走,他也沒忘了要由櫃子里取出西裝外套和公事包。
「等一下你就知道了。」她說得很神秘,不過在離開辦公室前,也沒忘掉該關電燈。
「我們不是要去吃飯嗎?」在車里等得不耐煩,宣騰探出頭來,看孟思站在一棟豪宅的對講機前,一手正用力的按著門鈴。
「再等等。」轉回頭來,她朝他揮了揮手。
「還得等多久?」肚子餓了,他的情緒就會跟著變糟。
「不用五分鐘啦!」她又用力的按了下門鈴。
宣騰等的不耐煩,他拉開車門下了車,想直接將她給抱回車上來。可才繞過車身來到她身邊,豪宅的門便讓人由里頭拉了開來。
「啊,是孟小姐!」探出頭來的是個中年婦人,穿著品味不俗。
看了來到身旁的宣騰一眼,孟思轉過臉來朝著她笑笑。「我這幾日比較忙,所以今天才來。」
「沒關系、沒關系,我早就準備好了。」說著,婦人的目光不經意的在宣騰身上打轉。
「那……」思巧妙打住話。
莫名地,她不喜歡婦人瞧著宣騰的目光,那目光讓人感到不舒服。
「喔,你等一下,我進去拿。」發覺自己的失態,婦人趕忙轉身跑向屋內。
「她要去拿什麼?!」站在她身旁,宣騰一頭霧水。
「錢。」她沒打算欺瞞他。
「錢?」听她一說,宣騰的雙眸不住地上下打量她。「你跟她收錢?」
懊不會她的母親是人家的小老婆,而她則是來向大媽收取生活費吧?
「對,我來收租金。」她說著,語調輕松。
「租金?」宣騰驟然眯起眼來瞧著她,想由她的神情中瞧出端倪。
是不便說出真話吧?畢竟身為一個私生女,似乎不是什麼光榮的事……還是,真如她所說,只是單純的來收租金?因為從她的表情、眼神看來,似乎又不像在說謊……「對呀,我來收租金。」迎著他的視線,思突然有點不好意思,手指指了指身後的房子。
「真的是租金?」宣騰不是懷疑她的話,而是突然間覺得她像團謎。「你是說你是二房東,還是這屋子根本是你家的?」
她的穿著樸素,但談吐舉止優雅,連餐桌禮儀都仿佛受過良好訓練,而她卻聲稱家里需要,所以到宣氏來工作,而且轉讀夜校,半工半讀,這一切到底是為什麼?
「屋子是我媽媽娘家的。」而且之前她就住在這里。
但在三年前,她想,一個人住這麼大且華麗的屋子實在不經濟,所以就另外租個小套房住,然後將這屋子出租,收取斑額的租金。
「你媽媽娘家的?」這還能解釋得通。他先看了屋子一眼,隨即又將眸光拉回到她臉上。
「你真的需要打工嗎?」他懷疑。
這屋子的租金少說也要四、五萬,拿來支付她的生活費是綽綽有余,既然如此,她又何需轉讀夜校?
「關于這個……」該跟他明說嗎?但媽媽曾經告誡她,不準說出身份的。
那說一半應該沒關系吧?畢竟她又不是全說了。
「是這樣的,我……」還沒來得及述說接下來的話,門又讓人由里頭拉開來。
「這是五萬,你數數。」婦人踅了回來,將手里的一疊鈔票遞到她手里。
看著手里綠花花的紙鈔,思暫且將話擱下。要說故事,待會兒有的是時間,目前最重要的當然是數錢。
一頓飯吃下來,宣騰已汗流浹背。
「怎樣,我夠義氣吧?」思坐在他的對面,昂頭看著地。
「是嗎?」他懷疑。
平常他可不是隨意讓人請吃飯的。這次看她收了租金,他打趣地說要她請吃飯。誰知她竟爽快地答應了,還找了家廉價、沒冷氣、又沒停車場的小餐館。
「你吃不慣嗎?」這是明知故問。看著他額頭上的汗滴,思不忘貼心地抽出兩張面紙遞給他。「我覺得這兒的東西很好吃,既經濟又實惠,只是沒冷氣罷了。」
這麼多年來,她已習慣對生活上的開支能省則著,也省出了一套屬于自己的生活哲學來。
「罷了。」他看著她,放下碗筷。「方才你的話還沒說完。」關于那幢豪宅還有租金一事。
「我還有事沒說嗎?」思眨眨眼,裝出一臉不明所以。
晚餐也請了,難道不能草草帶過?
「關于租金和房子。」宣騰豈會上當,他一向保持著追根究底的精神——對于他想知道的事。
「這個……」思沉思了片刻。該如何說呢?「我說過,那間屋子是我媽媽娘家給的嫁妝。」
宣騰點點頭,直瞅著她的眼示意她往下說。
「如果我說,我家道中落,你信不信?」
宣騰搖搖頭,銳利的雙眸似能看穿她。
思深深一嘆,心里犯著嘀咕。「好吧,就告訴你吧!」她盤算著該由何處開始說。「我十歲之後才回到台灣,是媽媽執意將我送回來的。」
她停頓了下,至于原因,現在她都還沒搞懂呢!
不過,倒是在她懂事之後,就知道母親要求她不斷學習,是為了將來有一日能輔佐她弟弟,幫他一同管理王國。
「為什麼?」
「我也不知道。」雙手撐著下顎,她頭仰高四十五度角看著他。「或許是我母親希望我長大後,可以幫忙弟弟管理家里的產業。」
嗯,對,就說產業好了。反正阿滋爾家經營班德島已有久遠的歷史,若要說成是個產業經營,也無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