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回書,心妮往皮包里一丟。「我不記得跟你談過、咯、什麼?」她刻意將視線拉遠。
天啊,為什麼電車還不來?她已想在月台上打個洞,將頭埋進去了!
「我不知道你為什麼討厭長得帥的人,但我總有抗辯的權利吧?」他一臉認真的看著她。
「抗辯?」終于忍不住,她將視線再度拉回他的俊臉上,「我總有喜歡或不喜歡的權利吧?為什麼要接受你的抗、咯、辯?」
又打了一記響隔,心妮的心口悶得難受。
「你是有選擇的自由沒錯,但你不覺得這樣太武斷、太欠缺公平了嗎?」站在她的身旁,他以壯挺的背影為她擋去了一邊其他乘客所投注過來的目光。
她自己不也長得一副甜美可人的樣子,難道他在一見到她,就該跟她說,你長得太漂亮,所以我討厭你?
「武斷?不公平?」睥睨了他一眼,她眼尾余光瞥見了快進站的電車。
她可從來不這麼認為!
在她的心里之所以會走出「帥哥的五大罪狀」,可不是單由小時候的陰霾所致,而更具體的說,這五大罪狀可是經過實際的觀察而統計出的數據。
這些數據的獲得,則是代表著一則則的血淚史,是平日生活里由周遭朋友的戀史再加上她細心的觀察、仔細的記錄、縝密的分析,最後所得來的心得。
「有些事情是不需公平,而武斷能讓我快樂!」昂起胸膛,她朝著他擠出一抹最燦爛的笑,轉回頭的同時電車剛好入站,她頭不回的擠入電車里。
***
台北的冬,氣候總帶著陰陰的濕,有點冷、有時更可寒入骨子里。
但此刻擁擠的捷運電車里,非但沒車外的寒意,甚至因過度的人潮而顯得燠熱。
站在車廂里,宋心妮面對著車門、側身輕輕靠著座位旁的鐵架,故意將視線拉向窗外,漠視與她隔著約有二、三步距離的人。
因為她發現,他的視線仍舊落在她的身上,沒因距離、沒因兩人間阻隔著不下十個人而絲毫有所退縮,甚至是更加的恣意。
以台灣人的平均身高來說,她不否認他是醒目的,縱使擠身在人群中,他仍舊出色,傲然地鶴立雞群。
輕輕吁出一口氣,電車已向前滑動,宋心妮將視線稍微由窗外拉回,心里有些詫然懊惱,直到此刻,她才赫然發覺,縱使她已故意與他拉開了距離,但心思和視線在不知不覺中竟為他所牽引。
悄悄揚起眼來,她狀似不經意地偷偷瞄了他一眼。
只見他一對銳利的眸子仍舊恣意地盯著她瞧,但惟一不同的是,那對深邃的眸底不知何時竟多出了兩道火焰。
兩簇跳動漸趨熾烈的火光,看來會讓人誤以為是他將發怒的前兆。
發怒?莫名其妙;他氣什麼呀?該生氣的人是她吧?被人打擾,一路跟著,由銀行門口到捷運站,最後還跟上車的,可是她耶!
車子一頓,車里傳來廣播聲,是電車入站前的慣例減速。
但這一煞車,卻讓宋心妮感覺到原本站在她身後的一個男子,似乎是故意將全身的重量往她的身上靠,然後她圓翹的臀部忽然被某種灼熱的硬物抵著。
電車進了站,緩緩地停了下來,宋心妮猛地回過頭來,瞪了那男子一眼。
誰知那男子竟是一副毫不在意的樣子,甚至一臉的猥褻。
車內響過三記響鈴,電車門緩緩劃開來,許多到站的乘客也在此時往前挪動腳步。
迸仲諒沿著人群往前移動,很快就來到了宋心妮的身旁,鐵青著臉瞪著仍厚著臉皮佇立在她身邊的那位男子。
其實方才他就一直注意著了,這個站在宋心妮身旁的男人,似乎是有意無意的吃她的豆腐,而方才在電車停頓時的動作,更是令他火冒三丈的夸張。
他居然敢公然以帶著猥褻的動作在她身後摩蹭!
而讓他更生氣的是,她竟然被吃足了豆腐,還一副渾然不知情的樣子。
「喂。」利用人群的掩護,他一手拍上那男子的肩。
「干什麼?」那男子側過頭來與他對視,卻為他眸底熾燒的火焰而心生畏懼。
「你該下車了!」古仲諒沉聲說著,利用後方往前擠來的人群掩護,他快速地往那男子月復部揍了一拳,另一手使力,將他給推出了車外。
因為靠得太近的關系,宋心妮清清楚楚地將所有過程都看入眼里,訝異不已。
看著他,她抿緊了唇久久不語,直到打嗝的訊號又無端冒了上來,她只好將臉給壓了下來,視線定在自己的高跟鞋上。
而古仲諒則在低頭看了她一眼後,故意將視線撇向一旁,但這次他選擇駐足在她的身旁。
車內又重新響起了鈴聲,幾秒鐘之後,車門緩緩地闔上,電車又往前滑行。
一路上兩人都沒再開口說話,宋心妮一直背對著他,但她卻清楚地感覺到,這一路上身旁再也沒了推擠的感覺,因為有他護著。
一股甜蜜的暖流由心里某個被遺忘了的角落竄出頭來,緩緩地散開,溫暖了她本以為寧靜的心房。
也許他跟以往她所看過的那些「帥哥」不同……她開始有些遲疑。
***
一走出捷運站,越過了馬路,在轉入巷道前,宋心妮忽然停下了腳步。
她承認在心里是對他有點改觀了,但這並不表示,她會默許他一路跟著她回家。
「喂,你該適可而止了吧!」她開口,但沒了方才的壞口吻。
再這樣跟下去,她不得不懷疑,他是想跟到她家去作客。
「我有名有姓!」停下腳步,古仲諒與她並肩而站,提醒她該記得他的姓名。
方才在電車上,一開始他之所以會選擇不站在她的身旁,是因為知道她一見到他就會打嗝,而在人潮擁擠的車內,打嗝聲會使她難堪,于是他選擇離她兩三步的距離,誰知卻有個不知死活的色鬼,竟敢騷擾她。
「我忘了!」瞥了不遠處的一條巷子一眼,她隨口一應。
其實怎可能忘得了呢?昨晚回家後,她可用了海鹽香皂一遍遍涂抹,足足洗了十多分鐘,見手上寫著的筆液已完全消失,才停止了洗手的動作。
不過,手上的墨水是洗掉了沒錯,但那名字卻早已烙印在她的眼底心里、腦海中。
見她的目光游移。「你有筆嗎?」他不在乎故計重施。
不過宋心妮已不打算上當。「沒有!」拉回視線,她瞪了他一眼。
不行,不能跟他在這兒瞎耗下去了,否則一會兒後,她那隱忍不住的痛苦打嗝聲,又要一下下由冑部穿過咽喉往上冒。
「我不介意用手指寫。」沒給任何反應的時間,他直接一把拉起她的手,修長的指頭在她的掌心輕劃著。
如觸電般的感覺由掌心綻開,一路直竄她的肺腑,再狂細至她的腦海。
「放、咯、放手,古仲諒,你做什麼啦!」宋心妮急著抽回手,一開口就泄了底。
縱聲一笑,對于她能直呼他的名字,他感到滿意極了。「這招真好用,下回我會記住,手指比任何的筆有效率多了!」
「你……咯。」她氣得漲紅了臉,忍不住又打丁一記響嗝。「放、放開你的手啦!」她的手掙了又掙,只求能甩月兌他。
可惡的臭帥哥,虧她對他才有一點點改觀,他居然就欺負起人來了!
目的已達到,心里雖有不舍,但他還是很君子的松開手,放開了她。「還記得方才未上電車前,我們所聊的話題嗎?」
對于追求女人,或許他的經驗不是很豐富,但他喜歡主動出擊,而且光明正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