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署長直說無妨。」鐵維臣坐得腰正背挺,完全表現出其認真嚴謹的個性。
萬署長轉頭向下屬示意,回復正經八百的方茜判若兩人,她表情凝重地把一份文件交給鐵維臣,並專業且認真地講解。
「三個月前,我們把一批軍火贈送給A國,名義為支持A國政府鎮壓當地的反政府軍隊,但最近卻發現有部分軍火出現在日本境內,還落在黑道以及地下組織手里。」方茜有條不紊地簡述重點。「我們已向A國查詢,對方表明並不知情,而且重新點算過全部的軍火,確認庫存並沒任何缺漏。」
一邊快速翻閱文件、一邊仔細聆听的鐵維臣提問︰「是否已確定問題出在我方身上?」
「雖然還沒找到任何實質證據,但從種種跡象看來,的確是我方嫌疑較大,因為踫巧的是,兩個月前警方全面提升了武器裝備,本應銷毀的舊裝備也不約而同流入了日本。」在在都顯示犯人和警方月兌不了關系,而且還是警界中的腐肉毒瘤。
「無本生利的生意。」鐵維臣撇撇嘴譏諷,犯人頗有「環保」意識,很懂得廢物利用嘛。「若干政府人員和不法組織勾結,走私軍火到日本。」
「這是我們初步的結論。」萬署長頷首附和。
「涉案犯人的官階不低,有一定權力及影響力,牽連可能甚大。」鐵維臣認為干得出這種「大事」的人,不是以為自己有只手遮天的能力,便是極度自負狂妄的瘋子。
「沒錯,經過分析過濾後,我們已列出嫌疑犯的名單,而其中大多是鐵家門下的弟子。」萬署長不慌不忙地指示方茜把另一份名單交給鐵維臣,並密切留意著他的反應。
哼!這根本不足為奇,有本事躋身進警界的高官,不是曾拜師鐵家莊門下,就是和鐵家素有來往的人。
鐵維臣細看名單上再熟識不過的幾個名字,沒半分驚訝詫異之色,只想著主謀會不會干得太過巧合明顯了?!
「坦白說,我不排除有人蓄意誤導,甚至想要栽贓嫁禍,讓警方以為鐵家就是幕後主腦的可能性。」萬署長毫不保留的話語,無疑表明絕對信任鐵家。
其實如果不是他深諳鐵家一向光明磊落、大義凜然,是那種把家聲名譽看得比個人性命還重要的傳統武學世家,他可能也會懷疑鐵家,甚至把矛頭指向他們。
「國有國法、家有家規,如果鐵家門下出了不肖子弟,我們絕不緩筮私袒護,要肅清叛徒,鐵家責無旁貸。」萬署長的好意鐵維臣心領了,不過實事求是的他從不武斷,畢竟人心難測,難保主謀不會是鐵家莊的門徒。
「當然,我們絕對相信鐵家會大公無私、秉公辦理,所以才不避諱地找你們幫忙。」不管在公在私,萬署長都不想和鐵家為敵。「再說,萬一犯人真的是鐵家弟子,相信鐵少主更希望親自把犯人繩之以法。」
「萬署長的體貼,我代鐵家謝過了。」鐵維臣和萬署長雖談不上深交,不過彼此敬重、合作無間倒是不言而喻。「我仔細研究後會再和你們聯絡。」
會談告一段落,鐵維臣率先站起來,按下招喚佣人的按鈕,而進來的女佣正好是新來的鈴木。
「署長,不如我留下來協助鐵少主,這樣可以事半功倍。」明刀明槍示好行不通,方茜唯有轉個方向,暗地里猛向署長眨眼暗示。
「不必。」搶在署長應允前,鐵維臣飛快拒絕。
「你不要跟我客氣,只要我能幫得上忙的話……」方茜婀娜多姿地走上前,可是還沒能靠近心上人半步,已被喚止。
「鈴木,送客。」鐵維臣對方茜視若無睹,轉身向萬署長點頭。「慢走。」
「呵!呵!」萬署長習慣性的笑聲響起,他刻意經過鐵維臣跟前,朝不解風情的他促狹地眨眼。「希望很快會有好消息。」
縱使不甘心,方茜也只好作罷,努努小嘴跟著署長離去。
當鈴木千羽關上會客室大門時,眼角不經意飄向鐵維臣手上的文件,再漫不經心地抬眼時,赫然和一雙懾人的黑瞳遇上。雖然只有一剎那的交會,但足以令鈴木心生警惕,了解到鐵家少主的觀察力出奇敏銳。
客人們前腳剛走,一個男子的後腳適時出現。
「這次又是什麼疑難雜癥?」
無聲無息現身的少年雙手環胸、斜靠在牆壁上,陰柔俊美的臉上堆滿笑意,如嬰兒般柔軟服貼的短發烏黑亮澤,目若朗星的眸子閃著促狹,賞心悅目的俊容,看來有點像女生。
這個平易近人、溫柔可親的鄰家大男孩,正是鐵家二少爺鐵維生,雖說他是鐵維臣的親弟弟,但兩人一冷一熱,不管容貌還是個性,都是完全相反的類型。
扮哥鐵維臣的王者霸氣、風骨傲然可說是與生俱來,豪邁的外形遺傳自父親,精明睿智全靠家人們經年累月的磨練。而弟弟鐵維生縴細美麗的皮相,則和母親如出一轍,還有喜歡捉弄人、愛耍賴的個性,比起母親更是有過之而無不及,是個被長輩們寵壞的小少爺。
鐵維臣拉回心思,把剛才和鈴木「短兵相接」的事情暫時擱下,他瞥一眼向來神出鬼沒的弟弟,亦是他的得力助手,不慌不忙詢問︰「爺爺和父親在哪里?」
「自從父親大人把擔子交給你後,不時和母親大人周游列國、享受人生,至于爺爺則不知在哪個深山探險了,要找到他們恐怕不容易。」鐵維生愛莫能助地雙手一攤。
鐵家名義上仍然由父親當家,不過實際上已由鐵維臣這個第六代傳人接棒,這幾年來鐵家上下的事務,全由他決策執行,長輩們早已快活逍遙,各自吃喝玩樂去了。
「事情有嚴重到需要請示老人家們嗎?」鐵維生相當好奇,納悶竟會有事情是他的「鐵人大哥」所解決不了的。
如果支撐著整個鐵家的繼承人如此不濟事,那真是貽笑大方了。鐵維臣當然不可能如此蹩腳無能,只是向來尊師重道的他,認為攸關家族的事情,照理說應該知會長輩們一聲而已。
「有人向咱們鐵家下戰帖。」鐵維臣揚揚手中的文件,滿眼倨傲不屑。
「居然有人活得不耐煩,這回一定很好玩。」鐵維生笑容可掬,如純真的孩子般無邪。
斜睨著弟弟那張身為男人來說,實在太過漂亮的笑臉,鐵維臣發覺這個表里不一、詭計多端的弟弟,有時比自己還要來得可怕呢。「生,你親自去一趟日本,替我把事情調查清楚。」
「日本嗎?」鐵維生吹一聲口哨,嬉皮笑臉地向哥哥行了個軍禮。「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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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上文件,把所有資料記入腦里後,鐵維臣疲憊地閉目養神,不過腦筋仍運轉不停,思考著各種可能性,反復忖量每一個嫌疑犯、分析各人的犯罪動機……
他總覺得事情不像表面般簡單,涉案者一定不會只有警務人員,要把軍火運送出境、走私進日本不是件容易的事,最起碼牽涉到海巡署、交通部、內政部等多個行政院機關,幕後主腦非神通廣大不可。
這次事情之所以會曝光,全靠日本的情報人員揭發,而特課所搜集的資料,矛頭全指向警界高層,大有暗示鐵家為幕後黑手之嫌。
在種種不利的指證下,誰還會談什麼交情信用,萬署長表面上對鐵家投以信任的一票,實際上卻是把鐵家擺在台面上。想當然耳,如果鐵家不能揪出真凶、洗月兌嫌疑,無疑變相成為幕後主腦,屆時不管鐵家是否為代罪羔羊,署長都能名正言順地結案立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