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之後,林江和平靜下來。
「要娶妳的男人是誰?」
「嚴歆。」花海棠也平靜許多。
「嚴家堡的嚴歆?」林江和氣急敗壞,「妳難道不知道嚴家堡是一個不折不扣的強盜窩嗎?他們專門打家劫舍,甚至搶劫官銀,妳絕對不能嫁給那種人,妳會後悔一輩子的。」
不會的!大哥找人打听過了,嚴歆應該不是表哥說的那種人。
花海棠不停的搖頭,否定林江和說的話。
「也許你口中的那個嚴歆和我要嫁的不是同一個人。」
听見花海棠未過門就這麼相信嚴歆,林江和的表情變得極為冷靜。
「我希望得到表哥的諒解。」除此之外,花海棠沒別的話可說。
林江和看著她,知道事情已經沒有轉圜的余地,臉上露出無奈的笑容。
「海棠,我能不能牽著妳的手,在池畔逗留一會兒?」
表哥看來似乎已經接受了事實,而她又怎能拒絕這樣輕聲細語的要求?
對他,她有濃濃的歉意。
「我不能待太久……」她不要讓嚴家的人對她有任何不滿,如此她才能確保自己的犧牲有價值。
「一下子就可以。」
林江和牽著她的手,走向池邊……
「如果有來生,妳願意和我長相廝守嗎?」林江和如潭的眼眸深情款款。
「我當然願意!」若不是環境使然,她何須等到來世?今生她就可以與他雙宿雙飛。
「既然如此,我們就到來世長相廝守吧!」
林江和忽然拉著花海棠的手往曲江池里跳!
在池畔漫步的人看見了,趕緊大喊救人……
一群人七手八腳的從曲江池里將一男一女救起,發現救起來的這位姑娘是花家小姐,連忙將她送回花家。
她覺得自己快不能呼吸了……
那種鼻腔充滿著水的難過感覺,令她開始有了些許的意識。
藍采覺得自己彷佛在鬼門關走了一遭似的,尤其是那種幾乎窒息的壓迫感讓她無法承受。
在半夢半醒之間,她听見四周有嘈雜的聲音,似乎在懺悔、討論些什麼事,讓她更加的不舒服。
「都是你!你不該讓你妹妹來背負這些責任!」花明耀蒼老的聲音中滿含著不舍。
「爹,這是花家唯一的活路,難道我們要眼睜睜的看著花家從此沒落?」花宏亮言語中充滿懊悔與無奈。
「現在發生這樣的事,嚴家堡恐怕不會想結這門親了!」這樣也好,女兒可以不必為了家族的存亡斷送一生的幸福。
「爹,嚴家堡丟不起這個臉……」
「就是這樣才不能讓海棠嫁過去!」他不希望女兒嫁到嚴家堡受折磨。
花宏亮慚愧的低下頭。唉!都怪妹妹太不懂事,明明已經答應了親事,為什麼會半途變卦?跟著林江和去殉情?
不過也怪他自己不好,明知道妹妹和表弟青梅竹馬、兩情相悅,他卻狠心的希望她能夠為花家犧牲,才會讓她心有不甘的和表弟選擇走上絕路……
「既然海棠不想嫁給嚴歆,我看就讓小鳳代替海棠嫁進嚴家吧!」妹妹的婢女小鳳的氣質不輸花海棠,長相也有幾分相似,應該能蒙混得過去。
「不可以!」花明耀出言制止,「我們已經害了棠兒,怎麼可以再有這種李代桃僵的想法,再去害一個無辜的人?」
「那怎麼辦?嚴家堡我們得罪不起呀!」花宏亮一想到債務無法償還,當家的他不禁為花家的將來憂心忡忡。
「想必這件事嚴歆已經知道了,咱們就靜觀其變,看看嚴家堡要怎麼處理?」也許嚴家堡會主動退婚,花明耀如此期待著。
棠兒與青梅竹馬的情人在外幽會的事情已經成了眾人茶余飯後的笑談,相信嚴家堡也一定有所耳聞,與其隱瞞真相以致將來互相猜忌,倒不如現在讓所有的事情浮出台面,免得將來棠兒受苦。
爭吵的聲音終于停止,藍采慢慢的睜開眼楮。
咦?這是什麼地方?
罷剛在她耳邊吵吵鬧鬧的這些人又是誰?
藍采的心里浮出許多疑問。
「爹,海棠醒了!」花宏亮看見妹妹的眼楮睜開,立刻對父親高喊。
海棠?
這人叫的是她在「前世今生都愛你」那部戲里的名字……
現在還在拍戲嗎?
不對!導演說好今天只演一場戲,所以應該在她被拖下水之後就停機的呀!
可看現在這個情況,似乎還沒停機……
「棠兒,爹不會讓妳嫁到嚴家堡去的。」花明耀老淚縱橫。
藍采覺得奇怪,在她印象里應該沒有這一句台詞才對呀!
難道現在拍的是下一場戲嗎?
糟糕!
說好今天只拍跳水的戲,所以她昨晚沒有背太多台詞,也不知道下一場演的是什麼,這下子她該怎麼演下去?
先問問這些演員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好了。
「導演加戲了嗎?怎麼沒通知我?」藍采低聲的問,還伸頭四處張望,「怎麼沒看到劇組的工作人員和攝影機?」
花家父子被她突如其來的問題嚇傻了。
海棠怎麼說出這麼奇怪的話?
「棠兒,我是爹爹呀!」老天保佑,千萬別讓棠兒出事!「妳到底傷到了哪里?怎麼變得語無倫次?」
這個老演員太不上道了,到底是怎麼回事也不跟她說,自己一個人一直演,搶戲也不是這樣搶的!藍采皺起了眉頭。
接下來她該怎麼演?
「棠兒,妳說話呀!」花明耀神情非常緊張。
她根本不知道該怎麼演下去,還要她說話?藍采氣鼓了雙頰。
反正她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台詞,干脆自己喊卡好了。
「卡!導演,我沒有背台詞,演不下去了!」藍采從床上爬了起來,赤著腳一路走出去,「導演,你在哪里?」奇怪,怎麼都沒人?難道攝影機也換成隱藏式的?
花家兩父子跟在她的後頭追。
「海棠,為兄知道妳十分委屈,但是妳不必用這樣激烈的手段來表達不滿;所有的事情都是妳自願的,如今妳怎麼這樣傷爹的心?」
這一句台詞她有印象,的確是花家大少爺的台詞沒錯。
藍采驀地轉頭觀察花家兩父子的神情--
他們的樣子越來越不像在演戲,簡直就像是真有那麼一回事……
「爹,妹妹會不會是嚇傻了?」花宏亮問道。
花明耀不相信好好的一個女兒會變了個樣子,不死心的再次確認︰
「海棠,妳醒醒,我是爹呀!」
這些演員還真是不上道,她都已經喊卡了,他們怎麼還繼續演?存心要她好看是不是?藍采雙手扠腰大叫︰
「孔尊藍,你給我出來……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你出來給我說清楚!」
她順手打開門,心想門後應該有一大堆的幕後人員在那兒忙--
的確有人在門後忙著,可她卻看見一些丫鬟打扮的人在忙進忙出,而不是幕後的工作人員。
「怎麼會這樣?」她不信邪的往別的地方找去。
對了,她的化妝間!孔尊藍是她的助理,應該會在化妝間里。
藍采往左邊的門走過去,粗魯的推開門--
怎麼會是一座花園?
不對呀!這里應該是她的化妝間耶!
「海棠,妳別嚇爹呀!」花明耀急得大叫。
藍采這下子真的嚇壞了。怎麼會這樣呢?
這里跟攝影棚里的裝潢一模一樣,可怎麼門後面完全不是那麼一回事?
她不過是在演一場被拖下水殉情的自殺戲,怎麼一跳就跳到一個她不「認識」的時空里?
難道她的夢境真的應驗了?
她真的離開她熟悉的地方了?
第二章
經過幾天,藍采偉終于知道她的夢境真的應驗了,她真的遠離了她的文明世界,掉進了一個她認為不存在的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