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是他,也許是他待她太好,好到令她恃寵而驕了,才從沒認真去想過他的心情和感受。
「懷疑我是應該的,因為我漂亮又能干啊。」吳欣寧笑眯眼。
許夕夏不禁笑出聲。「對,所以我要防你。」
「還真的咧。」吳欣寧輕拍她的手。「很晚了,我要回去了,慶至就交給你照顧了。」
「我知道。」
吳欣寧走了兩步,見許夕夏想要送她,趕忙阻止。「慶至說過你腳受了傷,不要太常走動,反正門會自動反鎖,我自己可以的。」
「好吧,那你路上小心。」
「嗯。」
看著吳欣寧的身影消失在玄關處,許夕夏這才走到浴室里,撐著濕毛巾回到床邊,替方慶至擦拭著臉。
而他驀地張開眼,一把扣住她的手。
「慶至,是我。」瞅著他布滿血絲的眸,她的心狠狠地痛著。
「夕夏……」他啞聲喃著,松開了手。
「嗯?」
「吃飯了嗎?」
「吃了。」
「那你快去休息吧,時間不早了。」他輕拍著她,閉上眼,緊皺著眉頭。
「我留在這里照顧你。」
「不用了,你不是說要有彼此的空間?」他笑著,看在她眼里,卻像是哭泣。
「不是啦,我的意思是……我……」她沒想到他竟會這麼在意這句話,慌了起來,腦袋空白得很。
「沒關系,我懂的。」他低笑著,張開的黑眸流轉著月華。「我會盡可能不要踫你、不給你壓力,只要可以看到你就好……」
「你在說什麼?明明是你突然疏遠我的。」說到這件事,她還打算近期內要開始啟動她的V計劃,把事業線找出來。
方慶至注視她良久,笑問︰「我可以踫你嗎?」話落,沒等她回應,他一把將她扯進懷里-
沒有心理準備的她,嚇得趕忙撐起上身,拉開些許距離。
然,就這麼一個動作,引得他笑聲不斷。
「慶至?」她的眉頭幾乎要打結了。
清醒的他,她都搞不懂了,更何況是酒醉的他。
放開對她的箝制,他笑聲嘶啞地說︰「你知道嗎?我以為我可以不在乎,我以為只要可以從頭開始,就沒什麼好計較,可是,我終究不夠成熟,仍有私心……我還是希望你可以想起我,別用看陌生人的眼光看我,不要排斥我的踫觸……」
「我沒有討厭你的踫觸。」她愣愣地回道。
「我知道。」
「你知道?」
「我知道你只是害羞。我認識你夠久了,我怎會不知道你在想什麼?只是很不甘心一切被打回了原形……你忘了我們的愛情,就連我要擁抱你,也只能利用你受傷的時候。」他說著、笑著,疲憊的眸有淚光閃動著。
「慶至。」他的笑,揪痛著她的心。
難道說,他的疏離是因為他察覺她的害羞?
「我告訴自己,一切可以從頭,沒關系的,可是心里有兩個我,一個充滿憤怒和恨意的我,一個向現實妥協的我,兩個不斷地拉扯著……我以為我可以忍受,但我不能,因為你沒了我們八年來的記憶,沒有任何點滴、習慣、默契,全都消失不見。明明依然是你,你卻不記得我……」
他好沮喪好沮喪,才會出現兩個自己彼此拉鋸,折磨著自己。,
許夕夏不知道該怎麼安撫他,只能將他緊緊擁住。
一直以來他表現得太從容,強悍地穩住她的心,所以她以為,也許他會難過悲傷,但他夠堅強,可以撐住這一切……然而,她忘了,光亮底下仍藏著黑暗,再怎麼堅強的人,還是有脆弱的一角。
「對不起,都是我不好……」
「沒有,你沒有不好,是我不該貪心,還能在一起就很好了,我應該要知足,應該要慢慢來,就像我們當初戀愛一樣,慢慢來你會再愛上我的,對不對?」他醉醺的眼笑噙淚。
「嗯,我愛你。」
他听著,低低笑著。「沒那麼快啦,當初我花了兩年的時間和你相處,你才慢慢地在意我,所以,我要再等兩年,我可以等……」
「不用等那麼久。」她捧著他的臉,用力地往他嘴上一親。「我說,我愛你,你听見了沒有?」
布滿血絲的眸微眯著,似懂非懂,最終笑眯了,卻苦澀極了。
「嗯,謝謝你。」
「我是說真的。」
她總算明白,為什麼他要拉開距離了,因為他不想給她壓力,刻意放慢腳步,可是另一方面,他又想要緊緊地擁抱她,毫無距離地相擁。
「對不起,我總是控制不了自己的脾氣,你不要怕我,我不可能傷害你的,我只是氣自己,氣自己什麼都做不好……」
「你做得已經很好了。」
「真的?」
「當然,在我眼里,你是最棒的,沒有任何人比得上你。」她很誠懇、深情地說。
「可是,我不該放你一個人在家,雖然沒有表現出來,但失去記憶的你一定會恐懼,我不該讓你獨自在家的,尤其你又受傷……」
許夕夏听著,這才將遺忘的他,一點一滴地拼湊出。
他心細如發,看穿她的一舉一動,是因為他愛她,深度剖析她,否則他不會這麼懂她,可他不給她壓力,卻把所有壓力都往身上攬,真是個傻瓜。
看著他低喃著沉沉睡去,盡避入睡,眉頭依舊緊鎖著,她努力地想要從貧瘠的記憶里去找出他,然而除了引發一陣陣的錐心痛楚外,什麼都沒有。
她的記憶,像是平空被消除了,找不回來,那麼除了找回記憶之外,她還能為他做什麼?.
「慶至,我要怎麼做才能讓你開心一點?」她喃著,趴在他的胸膛上,不禁想著,如果一夜醒來,記憶全數回籠,不知道該有多好。
可惜,遺失了,她連失物招領的機會都沒有。
第7章(2)
「醒醒,你這懶蟲。」
熟悉的笑嗓在他耳邊輕拂著,感染著他,教他未醒也勾彎了唇角。
「還笑,快點醒來。」
靶覺有人輕拍他的鼻子,方慶至快手抓住那使壞的小手,啞聲喃著,「親我,我就起來。」
他笑著、等著,卻沒有等到吻,疑惑之際,驀地想起在他身邊的夕夏早已失去了過去的記憶,張口正要解釋是句玩笑話時,她的吻卻輕柔烙在他的唇上。
他的心間跳顫了下,緩緩張開眼,對上她羞澀的眼眸。
「我親嘍,起床。」她羞得滿臉通紅,卻坐在床邊假裝冷靜。
方慶至錯愕不己地看著她,想要坐起身,頭卻痛得難受。
「宿醉?」
「還好。」他捧著額坐起身。「待會就好了。」
「下次要是再參加什麼宴會什麼的,麻煩你少喝一點,否則欣寧要是被人欺負或怎麼的,你這個老板就太失職了。」她小聲數落著。
方慶至怔了下。「是欣寧送我回來的?」事實上,他只記得他在宴會上多喝了幾杯,對自己怎麼回家的並不清楚。
「嗯,她還攙著你上七樓耶。」她拿起先前擱在床頭櫃上的果汁。「先喝點果汁,待會再去洗把臉,要是還痛的話,看你這里有沒有解酒的藥,我去拿。」
方慶至瞪著她手中的果汁。「我沒有買果汁。」
「我去買的啊。」她得意道。
「你?不是跟你說——」
「方先生,麻煩你看一下,我的傷已經好得差不多,明天就可以去拆線了。」
她抬起她解開繃帶的腳,上頭只有兩條縫線,其他的淤傷紅腫早已消退得差不多。
「走路是不會痛的,而且社區外頭就有一處傳統市場,既是早市又是下午市,很方便。」
「你把繃帶拆開做什麼?」
「不拆開繃帶怎麼穿鞋子?」
「你想喝果汁就跟我說,我去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