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唇邊的笑紋被老人逗得更深了。
「年輕人,別急著事事逞能。」黃膚褐眼的東方老人開口,語調沉穩緩慢,有別于西方老人的急躁。「咱們欣賞東方代表除了他的能力外,更因為他謙遜有禮,可不是因為你腦子里想的那些骯髒事。『滿招損,謙受益』,中國人的哲學你多學著點。」
男人幾乎失笑,要論驕矜自滿,他自認還難望其項背。
「受教了。」男人手一抬,切斷聯機,液晶瑩幕內不再有老人們的影像,只余一片藍光。
東方代表。
那個原本在組織內最無野心的男子,短短幾年內屢建奇功,受到老頭們的重視,很快進入組織核心,並在海外暗中建立屬于自己的勢力。
他的內定接班人。
天真可愛的老家伙們,似乎以為表面恭順的東方代表會比他更好控制,可他怎麼就覺得東方代表正籌畫著忠臣弒主的精采戲碼呢?
噢!他真是不應該,他又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月復了,該罰!
就罰他親自前往台灣,會會受老頭們倚重的東方代表,為他收拾善後。
倘若東方代表是個有趣的人物,那麼他也不介意順了老頭的意,將東方代表扶植為左右手。
養頭老虎在身邊,他安逸已久的生活想必增添許多樂趣。
晴空萬里,大地含笑,歡樂歌聲,響徹雲霄……
當然不是國恩家慶的時節,僅只是翩飛歡愉心情的寫照。
驕陽兒仍高掛在湛藍的天空中,但燙人的熱度不再,微風輕掠過濃綠的樹梢,篩落一地搖曳的颯爽。她輕哼著歌,駕著心愛的MiniCooper,徐徐駛下婉蜒曲轉的仰德大道。
當然心情開朗啦,昨日與陽格聯絡,他終于定下確切回台的日期,想著即將能見到他,她的心翻上了萬里晴空,暴風冰雪也阻擋不了。
紅艷的唇角含笑,波光流轉的杏眸帶媚,她細細的將昨晚的對話內容反復回味。
電話響起時,她正在泡澡。她在浴池中加入幾滴茉莉精油,縱使對肌膚沒有絕對的幫助,素雅的馨香聞起來也絕對是一種享受。
手機傳來特定的音樂聲,她立即知道何人來電,沒有細想,她抓過浴巾圍上便往外沖。
「喂!」熱水加速她的血液循環,再加上急遽的奔跑,她氣息微喘。
而遠在千里外的他輕易听出來了。
「怎麼了?」他的低語輕鳴從話筒里傳來。
「剛剛在泡澡,一听到電話聲便沖出來了。」
大腦自動將那幅活色生香的畫面迅即演繹一遍。香霧彌漫的浴間,窈窕縴盈的女體仰躺在煙霧氤氳的池水中,鈴響,女體破水而出,香肩上頑皮的水珠,滑過渾圓高聳的峰頂,順著平坦的小骯,淌流進幽密深谷……
「嗯……」他禁不住申吟,「妳在折磨我!」
她被他按捺不住的口吻逗笑。「我已經圍上浴巾了,全身包得密不透風,這樣有沒有好一點?」
「不好。」他聲音悶悶的,「妳讓我更想立刻奔至妳面前,將那礙眼的浴巾扒掉,痛快看個夠!」
她露出淘氣的微笑,「你確定你只想『看』而已嗎?」
話筒那端傳來他類似申吟的笑聲,「別折磨我了,妳知道我恨不得能立即對妳為所欲為。」
她嬌聲一笑,「真可憐,幫我安慰一下你兄弟,提醒他,千萬忍耐。」因為忍不住的後果是很可怕的,至少她有把握會讓他永生難忘。
她的響應引發他真真正正的笑意,他低低的笑聲傳進她耳里,像重低音的鼓聲震蕩著她所有感官。她緊握住手機,期望更真切的感受他的情緒、他的存在。為什麼他會遠在千里外呢?
「翩,我想妳。」他突然輕喃,聲音低得近似沙啞。
包親昵的氣氛讓她克制不住臉上痴傻的甜笑與眼里濃烈的思念。「我也是,好想好想。」
她不知道原來思念是可以如影隨形的。早晨,她想著,他在何處醒來,誰喚醒他?日午,她想著,他是否照顧好自己,三餐正常?夜里,她望著星空仍想,他那兒的星月和她這里的,是一樣的嗎?
許是這份相思早在三年前便已侵入她神髓,逐步攻城掠地,才會在一旦察覺後,竟深刻得如此蝕骨。
「你何時回來?」她真的好想見他。
「明天的飛機,後天到台灣。」
對她而言,這無疑是最動人的天籟。
「幾點?我去機場接你!」她抑不住興奮,一心縮短分離的時間。
「別忙,還不確定時間呢!我答應妳,一下機馬上去找妳。」他安撫道。
「嗯。」也好,「喔!對了,咱們把基本資料填一填吧!」她想起平澤恩的交代,月兌口說出疑問。
電話那頭頓了兩秒鐘。「妳在跟外星人說話?」
對啊!她這樣的說法外星人才听得懂。
她笑著解釋,「有人擔心我不夠了解你,提醒我一定得把你模熟才行。」
「我以為妳早已經把我模熟了。」他帶著笑意輕喃,低低的嗓音像絲緞滑過她敏感的肌膚。
「才不,你肯定還有什麼是我不清楚的。」她刻意忽略他話里的暗示,不讓他有機會逃避這話題。
「小姐,我有沒有二十一公分妳應該很清楚。」他故意曲解她的意思,口吻里除了調侃,還有滿滿的驕傲。
去!誰跟他談這個。再說,每一次,她都被他撩弄得腦漿糊成一團,除了在他懷中不住喘息低泣外,哪有空研究他的尺寸……
噢!她拍拍發燙的臉頰,揮去腦中被他勾起的綺想。
「喂!你這是在敷衍我嗎?」她用凶巴巴的口氣掩飾羞赧。
「豈敢。」他低笑,「說吧,妳想知道什麼?」
「嗯……」老實說,她也不知道她想知道什麼,就從平澤恩的問題開始吧。「你的職業?你的成長過程?有沒有什麼挫折或影響你一生的事件發生?家里有哪些人?仙鄉何處?你有幾個知心好友?是誰?你對自己……」
「嘿!停一停好嗎?」他打斷她似乎無止境的問題。「我得先提醒妳,妳想知道的這些事,三天三夜都說不完,妳準備造三天都拿著手機度日嗎?」
當然不!她寧可他早早跳上飛機,早早回到她身邊。
「不要!不要!你還是早點回來得好。」
「這樣吧,妳先擬好履歷表,回去後,我隨妳拷打。」
「真的?」她就知道他一定不會隱瞞她。
「對,皮鞭、蠟燭,隨便妳。」
滿腦子桃色思想的大!翩飛又好氣又好笑。
「需不需要吊帶襪、高衩褲當配料?」她甜甜的問。
「如果有,當然最好。」他也不跟她客氣。
「沒問題,告訴我你需要的尺碼。」她設下陷阱等他跳。
「以妳舒適為主。」可惜他沒上當。
「別傻了,陽先生,那些東西是為你準備的,應該以你合用為主。」
「相信我,那些東西穿戴在妳身上絕對比較好看又好用,陽太太。」
噢!她又被他吃了一記豆腐,真可惡!
然後,他們又閑扯一堆有的沒的風花雪月,才依依難舍的掛上電話。
情人之間的對話原來真的很沒營養,數十分鐘的時間里,真正的重點可能只有一、兩句,其余都是閑話。今天過得好嗎?愛不愛我?想不想我?太陽很暖、清風涼爽等等。
她以為她不至于如此愚蠢的,但她終于理解,這些無意義的言語其實只在傳達一個訊息--不舍。
因為想多听一會兒他的聲音,舍不得太早斷線,所以寧可談些無關緊要的,來延長彼此的牽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