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夏天天這時的腦袋根本就是一片混亂,也不知道到底該說些什麼,但她還是捉住機會,盡量說些話想讓他冷靜下來。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要……要弄痛你,是你一直不給我機會說話。」夏天天驚魂未定地說著。
「其實我……其實我並不是你想像中的那種女人,我只是……我只是……嗯,你這樣抓著我,我說不出話來,我們可不可以好好坐下來談談?」夏天天試著和眼前的男人打商量。
他緊擰著眉頭,冷冷地拋下話︰「你到底在玩什麼游戲?別想考驗我的容忍度,我可不是什麼紳士。」
這我早就耳聞了。夏天天在心底小聲的回應,但表面上仍裝出一臉誠懇。「我沒有要玩游戲。你先坐下來,我們慢慢說。」她小心翼翼地陪著笑,生怕一個不小心又激得他動手動腳。
終于,他松開了手。
「我警告你,我沒什麼幽默感,所以你要說的話最好是能說服我,如果你想把平常和其他恩客調情說笑的那一套套在我身上,連本帶利的……」他看了一眼方才被夏天天狠狠一踢的膝蓋骨。「我會在你身上一並討回來,而且保證讓你永難忘懷!」他傾身向前,閃著寒光的眼冷冷地盯著她。
夏天天驚恐地點點頭,順勢跌坐在身旁的沙發,連忙拉開和他的距離。
夏天天現在完全意識到自己處境的危險,這不是一個好惹的男人,稍一出錯,自己可能就會萬劫不復。她的思緒飛快地轉動著,到底該編出什麼理由才能暫時先逃過一劫呢?夏天天越急越是六神無主。
如果庭江在就好了,機伶如她一定可以想出好辦法讓自己月兌身的。
「你還不快說,我已經說過我沒什麼耐心了。」他近乎粗暴地說著,聲音明顯地流露出不耐煩。
夏天天嚇得肩頭輕顫,慌亂之下月兌口而出︰「其實我不是一般的妓女,我……我不陪人玩一夜,我都是當別人的情婦,所以如果你要踫我就必須先……先包養我。」
話一出口,夏天天和對方同時愣住。
夏天天沒想到自己竟然會說出這種奇怪的理由,但這個念頭就這麼突然閃過她腦海。
「包養?」他陰鷙地重復夏天天的話。
「是啊!」夏天天覺得思路越來越清晰,說起話來也不再結結巴巴。
「其實你看我的樣子就應該知道我有潔癖。我不喜歡接觸那麼多人,所以我選擇當別人的情婦,這樣比較單純。」
「意思就是你只做大批發不做零售生意?」他譏諷地說。
夏天天故意忽略他話里的惡意,再次強調︰「所以如果你想踫我,就必須先包養我。」
「說吧,你當情婦的代價是什麼?」
「很簡單,價碼隨你開,只是請你得先答應我一件事。」
「什麼事?」他的眼神陰暗不明。
「其實也是保護你的一種方式。」夏天天真想起立為自己的天才鼓掌喝采。「畢竟我們雙方都還不熟悉彼此,如果你包養我沒幾天後,突然發現我不適合做你的情婦時怎麼辦?雖然我知道你們太東集團的鈔票數都數不清,並不在意多花那幾個錢白養我,但我可不喜歡這樣子。」
「沒想到你倒挺有職業道德的。」他將雙手交叉于胸前,斜靠在身旁的圓柱上。「你就直接說到底是什麼事吧。」
「就是我們的包養先以一個月為限,而且前七天算是彼此的適應期,這七天中我們可以見面吃飯聊天,但是不能有更進一步的接觸。」
「什麼是更進一步的接觸?」他的眼神邪惡地掃過她全身。
夏天天的臉驀地一紅。「就是……就是不能發生關系。」
「你歷任的情夫們都願意配合你玩這種無聊的把戲嗎?包括張宗建?」他的表情露出了幾許興味。
雖然她完全搞不清楚他為什麼會扯到張宗建,但看他的態度由剛進門的暴怒到現在的趨于緩和,夏天天的膽子也跟著大了起來,避重就輕地說︰「大家都覺得這樣很合理,你到底答不答應?」
他俯身逼近她,微眯著眼看著縮在沙發上的夏天天,像是在研究什麼怪物似地不發一語。
這般的沉默讓夏天天不自覺地緊張起來,心跳得像擂鼓一般。
「怎麼樣?」夏天天被他看得快要窒息了,手腳都不知道該怎麼擺,她于是率先鼓起勇氣打破沉默。
他突然輕聲笑了起來。「所謂入境隨俗,我就暫且當這是台灣規矩奉陪到底,陪你玩一回。」
夏天天眼楮一亮,沒想到自己的辦法真的行得通,她等不及想趕快回去看看駱哥和庭江對她崇拜的表情了。
「但是。」他的聲音忽地又暗了下來。「我必須先警告你,你最好別跟我玩什麼花樣,否則……」他伸手再次掐緊夏天天的下巴。
夏天天的心仿佛是在玩雲霄飛車一樣,從雲端沖落谷底。
「否則……」他緩緩地湊近夏天天,輕咬住她的耳垂,動作溫柔得仿佛,聲音卻冰冷得讓人直打哆嗦。「否則,你將會痛苦得永遠忘不了我。」
第二章
月光輕巧地流瀉進來,映著窗外庭院的花影斑斑。在咖啡香純的芬芳里,夏天天站在圓頂大廳中,像是個初開眼界的土包子。
如果五星級飯店的金碧輝煌是理所當然,那麼這棟高級別墅的巧奪天工便是不可思議。
大門嵌著不銹鋼烤漆的大型落地玻璃門窗,外框飾以巴洛克式圓弧漸進式造型的櫻桃紅大理石框;意大利西西里島純手工制造的華麗大燈懸吊在屋頂半圓造型金箔手工拼貼的天花板上;英式壁龕里是一幅栩栩如生的人物畫,而威嚴的畫中人長得有點神似于他,應該是他的父親吧。
「田小姐,喝杯咖啡暖暖身吧。」
在管家張媽親切的招呼聲中,夏天天回過神來,從張媽手中接過咖啡輕啜一口。「張媽,謝謝你。」夏天天輕聲道謝,張媽慈祥和藹的笑容讓夏天天有了從虛幻世界回歸尋常生活的踏實感。
「別客氣。」在這夏末微涼的夜晚,身材微胖的張媽連煮杯咖啡都教額頭冒出了不少細珠似的汗水,只能用手帕不停的擦拭。「都這麼晚了,田小姐一定累了吧?請跟我上樓,您的房間我都準備好了。」
「張媽,你別小姐小姐地叫我,叫我天……田甜就好了。」張媽恭敬的態度讓夏天天感到非常不自在。
「那怎麼成?您是少爺帶回來的客人,就等于是太東集團的貴賓,就算少爺不吩咐,我都不敢怠慢了,何況少爺剛剛還特別打電話來交代過。我就算拼了命都得好好伺候您。」
「他剛才打電話來過?」
「是啊。他擔心山上夜冷風大,要我替田小姐多加床毯子。」張媽溫柔地點點頭,一邊領著夏天天走向二樓的房間。
哼,是來監視情況的吧。夏天天想起方才在飯店套房時,那家伙冷冷地丟下那句擲地有聲的威脅後,就完全不顧她的哀求及抗議,蠻不講理地把自己交給兩個面無表情的黑衣大漢,還吩咐那兩個人要好好保護夏天天的「安全」;說得那麼好听,分明就是軟禁自己。
尾隨張媽進入房間後,夏天天再度驚訝地睜大雙眼。倒不是這臥房又如何豪華得讓她目瞪口呆,其實和整個別墅的繁復設計相比之下,這臥室的線條干淨得簡單。真正讓夏天天意外的是——
室內米白色的捷克長毛地毯上面擺設著意式風格的木質家具;胡桃木的雙人床上鋪著湖綠色的絨毛被;正對雙人床的牆面是粗獷的花崗石岩,上面參差裝飾的是幾幅真跡的畫作;大片落地窗旁的小茶幾亮著一盞貝殼燈,暖暖的光影適合促膝談心的夜晚,這多像自己和庭江一起做白日夢時幻想中溫暖的小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