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買了我回來,打算把我怎麼辦?」她月兌口問道。
耶律烈握緊她的手,黑眸灼亮地看著她。
「你能讓我怎麼辦,我就怎麼辦。」他忍不住開心地嘿嘿笑了起來。
李若水辣紅了臉,很想與他對峙,偏偏心跳不爭氣,害她只好別開頭。
「說得好似什麼都由我一般。」她悶哼一聲。
「若不是什麼都由你,你現在哪能坐在這里跟我東說西扯,早就押著你再躺回榻上休息了。」
「你會讓我回南方嗎?」她想知道未來的路該怎麼走。
「在我還沒查清楚究竟是誰要對你不利之前,你不許回去。」
「你可以派人保護我。」她理所當然地說完後,臉上旋即燒出一把火。
她憑什麼這麼說!當真以為自己是他的誰嗎?
「為什麼我要派人保護你?你是我娘子嗎?」他瞧出她害羞的原因,長指挑起她的下顎,逗弄地問道。
「我才不是你的娘子,我是你花了大錢買來的所屬物。」娘子在她心里,是「執子之手,與子偕老」的名號。
「事到如今,你還在嘴硬。反正,你成為我的人只是早晚問題。」他拍桌定案,舉起筷子又要替她挾菜。
「你要一個不情願的侍妾又有何益?」她拗了起來,別過頭不開心地說道。
耶律烈被她的不識抬舉給惹火,重重一拍桌子,卻是冷冷地說道︰「虧你書念了一大疊,卻不知道感恩二字。」
當他耶律烈的女人真有這麼痛苦?他堂堂一個大丈夫,難道還得任由這個小女子擺布嗎?
他現在倒要瞧瞧是誰先屈服,他不會強迫她成為他的侍妾,他要的是她的心甘情願!
「我知錯了。」李若水掐著拳頭,硬生生地吐出這些話。
「知錯就好!總之,我丑話說在前頭,我沒打算迎娶你為正室,你自個兒想想在我這里該如何自處。」他霍然起身,板著臉就是不看她。
李若水飛快垂眸,掩住眼里受傷神色。
「我虧欠你太多,本該心甘情願留在你身邊。我如今只求一事,若你有朝一日對我不再有興趣,能讓我回到南方嗎?我爹娘就我這麼一個女兒,你忍心讓我們骨肉分散嗎?若非我爹身子不好,禁不起長途跋涉,我想盡法子也會讓他們到這里的。」
「我不可能對你沒興趣!我耶律烈中意的人事物,一輩子也不會變心。」他盯緊她的眼,落下一句承諾。
一輩子也不變心?所以他打算還要迎娶其他女人為正室?這算什麼?
李若水心口驀地一擰,眉眼慌亂地一低,斂去心頭的難受。
「我會派人將你爹娘接來這里,也會讓夏大夫在一旁隨行。」他拍拍她的肩膀,要她抬起頭來。
「你願意這麼做?」她驀揚眸,不能置信地看著他。「你有法子說動夏大夫遠行?」
「我要做的事,便一定會做到。」他或者個性太莽直,但絕對很清楚該如何得到想要的事物。「夏大夫喜歡到處采集奇珍異草,他來了之後,我派給他一隊人馬,他想到哪兒就到哪兒,這樣他總滿意了吧。」他也能順便考慮一下藥材市場的可能性。
李若水望著他,知道自己這一回當真是兵敗如山倒了。他願意將她的爹娘接到北夷城,是比什麼都讓她動容的重禮。
她只願自己別傻傻賠上一顆心,畢竟他還會再迎娶正室,畢竟她在勾欄院里看過太多女人為情傷神模樣,知道之心走到極端,便苦執得驚人哪!
「謝謝。」李若水以手覆于他的掌上。
「我沒對女人這麼費心過。」他盯著她娟秀面容,嘴角抽動著,像是審慎評估著一樁交易。
「要我跪下謝主隆恩嗎?」她故意挑眉說道,想讓氣氛輕松些。
「我更沒見過有哪個女人敢在我面前這麼放肆的。」耶律烈捏住她的腮幫子,想裝出凶神惡煞模樣,沒想到卻先哈哈大笑了起來。
只有這丫頭敢對他暢所欲言啊!
李若水望著他的笑容,卻突然擰起眉來。
因為他的縱容,她確實是過分腧矩了。別說是一個婢女,便連在朱府為人夫子時,她都沒這麼多話過。
這人知曉了真正的李若水——那個其實意見太多,八分認命過生活、一分嘲諷當今,一分硬骨的她。
李若水望著他那雙大無畏黑眸,縴細身子驀地一顫,娟雅臉蛋的所有情緒霎時凝結。
「怎麼了?」他握住她的下顎,逼問道。
「只是太開心了。」她搖頭,傾身挾了菜肴到他碗里。「快吃東西吧!」
耶律烈看著她,有些話在喉頭蠢蠢欲動著。
他想告訴她,他之所以不能迎娶她的原因,是因為他對在天上的娘有過承諾,而他是那種許下承諾便絕對要達成的好漢。
「怎麼了?」她問。
他搖頭,眉頭一凜,硬是把話吞了下去,舉起筷子用力地扒起飯來。
總之,她是他買回來的人,無論他娶誰為正室,她都該安分地陪在他身邊。況且,男人三妻四妾,也沒什麼大不了嘛!
耶律烈咽下一大口飯,用力吞進他的內疚與難受。
因為讓他在乎到想娶為正室的女人,全天下就只有一個……
第6章
待李若水在耶律府里休養了數日,精神體力及腳上傷口都好了大半之後,耶律烈這才允許她走出房間,親自領著她在府內轉了一圈。
西北地廣,府內佔地亦驚人。他才領著她走了西邊的幾間主房,她便已頭昏眼花了起來。
他見狀攬著她在一座木亭里坐了下來。他既喜歡抱她的感覺,現下當然也就順理成章地將她攬在腿上,不住地打量著。
他從來不愛盯著人瞧,但她確實好看——隨便綰了個簡單發髻,穿著一襲素衫黑裘,便已是姿態娉婷、翮然若仙的好看。
李若水見他一對黑珠子愈逼愈近,她推他不開,瞪他顯然也無濟于事,干脆來個眼不見為淨。
她左右張望著,發現木亭里空無一物,如同府內多數房間一樣。
「怎麼你府內到處空空蕩蕩?」她問。
「哪里空蕩了?亭子上頭不是用黃金打了塊匾額掛在上頭,寫著‘招財進寶’嗎?」耶律烈一本正經地指著亭子上方說道。
李若水不可置信地抬頭一看,果真看到一塊金光閃閃匾額,懸在亭子最上方。
「這……太可笑了……」她笑倒在他的懷里,笑出了眼淚。
「哪里可笑了?金子不擺大塊一點,別人怎麼知道我有錢!」因為是被她嘲笑,所以他也就跟著笑了。
「那你怎麼不干脆掛塊金牌在脖子上?」她用袖子擦去眼淚,仍然笑個不停。
「男人不掛那些累贅物。不過,倘若你想要的話,我可以打一塊給你。」他看著她的脖子,打量著該訂塊多大的金子才好看。
「不用了!」她嚇到連連擺手說不,連忙轉移話題。「總之,你這屋子里可以再整頓一下,否則一點家的味道都沒有。」
「你想如何布置,只管去做!」耶律烈見她撅起眉,馬上說道︰「不用顧慮銀兩。」
「我顧慮的不是銀兩,而是你把這等大事交給我打理,若你將來娶進正室,難免會引來一些不快。」她在心里嘆了口氣。
「那是我該解決的事。總之,在我的地盤,你就是可以做你想做的事。我這人一言既出,多少匹馬都難追。」耶律烈握住她的肩膀,沉聲說道。
李若水听了這話,內心百感交集。她知道不能事事如意,但能夠遇上這麼一個「買家」,也算是一種福分吧。
「那你何時收我入房?」她假意以袖掩唇,輕咳兩聲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