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易娘子 第17頁

「那我自然要留下。」耶律烈心情大好,濃眉大眼里盡是笑意。

「用過晚膳了嗎?」她就怕他忙到忘了吃飯。

「方才在馬上吃過四個窩窩頭,現下不怎麼餓。」

「姑娘,熱水送到。」田管事在門外大喊一聲之後,領人送進一小盆熱水。

「請問姑娘、城主還有何吩咐?」田管事問道。

耶律烈一語不發地指指李若水,一派自在地偎在她身邊。

「讓他們先送上熱酒及沐身熱水,還有我剛才做的火腿炖肘子、蓮子鴨羹、松子冰肉甜糕。一個時辰後,城主會到書房去處理事情,屆時便麻煩田管事別讓他忙過子時才回房。」李若水輕聲說道,完全是一副賢內助模樣。

「什麼冰肉甜糕、蓮子鴨羹,听得人口水直流。」

「待會兒你就能全吃到了。」李若水拿起洗手用具,先在他身邊擺好盛水盤,再用銅杯盛了水,從上往下淋水幫他淨手。

耶律烈靠在牆邊望著她,整個人暈陶陶卻又感動無比。

這是頭一回,他忙碌終日之後,有個人如此細心地照料著他。

「我在作夢。」他傻笑地說道。

「人生正是一場夢。」所以她才會從南方流轉被賣到北方為奴,卻又被他給帶回了身邊。

她真實的夢境都還沒這麼荒唐哪!

「所以你日日皆會如此溫柔相對?」他不想傻笑,可唇邊笑意就是忍不住。

「你少作夢。」她嗆他一聲,眸里溫柔笑意霎時轉成聰黠。

「哈哈,這才算是你會說的話。」耶律烈將她的手攏在掌里,認真地問道︰「田總管開始教導你府里之事了嗎?」

「明日開始吧。我已立志要將你這府里金山銀山全都收歸己有。」她口氣很狂妄,水眸燦亮如星。

「你開心便好。」耶律烈大笑出聲後,長指挑起她的臉龐,認真地問道︰「還有什麼事,想要我幫你做的?」

「我現下只希望我爹娘、周嬸、夏大夫能快點抵達。」她望著他,不覺便月兌口說出了自己身世。「其實,他們並非我的親生爹娘。我是在三歲時在城里街上與家人走失後,被我如今的娘給帶回家照顧的。他們從沒隱瞞過我不是他們親生女兒一事,待我的好卻更甚親生。只是,爹這幾年體弱多病,沒法子再教書,我不忍心他們挨餓受苦,才會四處掙銀子……」

他听著她娓娓道來她的一切,知道這表示她已將他視為自家人了。

他感動地撫著她的發絲,靜靜地听著她說話,並在心中對天起誓,再也不讓她受到一丁點的苦。

那……他該娶什麼樣的正室入門,才不會讓她受苦呢?

唉!都怪他太重誓言。

第7章

十多日之後,李若水在田管事全心教導之下,已經將耶律府里的行事規則都弄得一清二楚。

直到此時,她才知道耶律烈給了她多大權限。這府內的所有采辦、記帳、來往銀兩紀錄,全都歸由管事負責。耶律烈甚至打算付銀兩給她當成薪餉,這根本是她不敢奢望之事。

知道能經由自己的手賺進銀兩,她的感覺不知有多踏實。

耶律烈待她極為慷慨,他在屋內新添了一個紫檀大櫃,放的卻全是她的衣服。從名貴狐裘至寸縷寸金的雲羅披帛、龍鳳紋錦,無一不備。各色名貴金銀首飾,更像是天上掉下來似地,一件件地往她那兒堆。

他就只想著把最貴的物品送給她,哪里知道常人哪會掛著比指頭遺粗的金頸鏈,還有戴著比拇指還大兩倍的翡翠、珍珠在手上呢?

她當然曉得這些銀兩對他而言,無非九牛一毛。但最讓她動容的是,他可以不厭其煩地伴著她裁制新衣,為她挑選首飾。卻總是在花了太多時間陪伴她之後,每每要在夜里挑燈與帳本夜戰。

他甚至沒讓她喝避孕藥汁,更讓府里人喊她「夫人」。若不是她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的侍妾身分,她會恃寵而驕的。

他待她的好,無話可說。因此,她如今什麼也不多想,只求專心做好分內事。

這日,她才剛試擬好春節各類用品清單,還沒來得及出房忙碌,耶律烈便已沖進書房先逮住了她。

「我有兩個好消息要告訴你。頭一件便是,你爹娘和周嬸及夏大夫再過四日便可以抵達北夷城了。」

「他們還好嗎?我爹的身子能行嗎?」她興奮地揪緊他的手臂,一連迭地問道。

「你爹娘此回北行,全是皇帝老子規格,馬車臥榻、婢女、奴僕、衛士十人隨行,走上幾個時辰便會休息。加上有夏大夫在,保證累不著他們一分。」耶律烈大拍胸脯,聲如洪雷地說道。

「你真好。」李若水雀躍到坐不住,跳上他的腿間,攬著他的頸子,高興到連腿兒都晃動了起來,一張水靈氣質臉孔也變得孩子氣了。

耶律烈撫著她的發絲,從不曾為誰著想過的心,此時卻巴不得連天上星星都摘下來給她。

「第二個好消息便是,我的人逮到了成駝,逼問出當初賣了你的人口販子,現在正要人循線往上找。」等他找到人之後,看他如何整治他。

「我只是想知道我究竟與誰結了深仇大恨。你沒傷了成駝或其他人吧?」她不愛與人結怨,覺得冤冤相報何時了。

「銀子一撒下去,比拳頭還厲害。」他冷哼一聲,一副老子有錢、無所不能的蠻橫相。

李若水對于他的有錢大爺模樣,沒法子苟同,只是追問道︰「你對成駝怎麼了?」

「他好吃懶做,靠的只是祖傳家產,早晚也會死得很難看。」他只不過是準備和成駝做同樣生意,好讓他更快兵敗如山倒罷了。「還有啊,我順道派人去查了晉王與那個朱芙蓉是否有擄人嫌疑,誰曉得他們竟然訂親了。」

「是嗎?那恭喜他們了。」可惜了晉王的斯文哪!

耶律烈看著她臉上遺憾,他雙頰一繃,怒聲追問道︰「你該不會還在記掛著當時和晉王一搭一唱的事情吧!」他除了出口成「髒」之外,其他的什麼文章典故全都不懂。

李若水怔愣地望著他橫眉怒目模樣,好一會兒後才回想起他所說事件。她萬萬沒想到這家伙竟會把那事放在心上,如今仍在吃醋哪!

她望著他麥色臉龐上的不是滋味,忽而學起他一臉不痛快的表情。

「我是沒記掛晉王什麼,倒是你可懊悔了嗎?朱姑娘可也是京里的明珠一顆。」她冷嗤一聲,微噘起唇。

耶律烈一听到她酸酸的話,他心里當下大喜,頓時手舞足蹈,眉飛色舞了起來。

李若水見狀,只得忍住笑意。

幸好耶律烈只在她面前露出這孩子心性。否則以他如此喜形于色姿態,豈不在生意場上任人宰割嗎?

「我連朱芙蓉長得是圓是扁都沒注意,哪來懊悔?」耶律烈大聲嚷嚷道,仍然一逕咧著嘴笑。

李若水抿著唇擋住笑聲,一本正經地點頭。

耶律烈看她似乎仍介意朱芙蓉一事,喜出望外之後,說話便更加沒了遮攔。

「別說朱芙蓉是圓是扁,我不知道。朱芙蓉也不過就是個富豪之女,我的正室該是王族名門之後……」

他的話戛然而止,李若水的笑意則在瞬間拋到了九霄雲外。

原來——他的正室之位是為名門貴族之女而虛懸著。

她發抖的手掌緊揪住裙擺,對著他強擠出一抹笑容,急欲表現出不在乎模樣。

他給的已經太多,她不能再奢望什麼。

耶律烈望著她身子輕顫模樣,恨不得咬斷自己舌頭。

「我……我……」他的話梗在喉嚨,猶豫著是否要說出真正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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